我了解阿虎的性格,看得出來,他現在不想多說,我要是繼續追問的話,很容易出現更不好的結果。
我打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知道我心頭的疑團,一時半會還得往後壓一壓了。我不得不調整心態,又重點考慮現在的處境了。
我問阿虎,「你的意思,讓我倆找個更安全的地方躲着,但現在新聞都通緝我倆了,我們能逃到哪裏去?哪裏又更安全呢?」
阿虎讓我倆看一樣東西,他又摸着衣兜,我發現他這次是有備而來的。
他拿出一張地圖,攤開後,我看了看,是整個中國和周邊國家的地圖。
阿虎盯着地圖,又大有深意的看着我,喃喃幾句說,「你其實是這一次的主角,但也就是因為這樣,你必須得退場,不然我們考慮到你,沒法大動作跟對方玩一玩,也就沒法把他們這群敗類繩之於法。」
這話讓我有些意外,鬍子更是跟阿虎一樣,愣愣的看着我。
阿虎依舊是點到即止,他又指着地圖,一轉話題說,「國內一片繁榮,百姓安居樂業,所以你倆想躲在國內,效果並不好,但國外就不一樣了,很多地方都亂着呢,而這種亂世,反倒是一種理想的藏身場所。」
阿虎又問我倆,「對國外能藏身的地方,有什麼想法麼?」
鬍子先是大致把地圖看了一遍,最後盯着果敢,指了指說,「這裏行麼?」
一提到果敢,我一下子想到了鄧武斌那些人,也仿佛回到了洗劫太陽島的那個時候。
我不知道阿虎去沒去過果敢,但他很明顯對果敢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搖頭把鬍子否了,還強調說,「果敢確實亂,地方軍和政府軍經常打的不可開交,但你倆去那裏,我怕最後你們沒法活着回來。」
我和鬍子表情嚴肅起來,我細品阿虎的話,也覺得他並非危言聳聽。
我懶着費腦細胞,而且我料定了,阿虎既然能掏地圖,他肯定已經有過很好的計劃了。
我索性讓阿虎直說,他認為哪裏最好。
阿虎用指甲,對着南邵群島的地方劃了劃,隨後說,「這南邵群島是眾多島嶼、沙洲、礁、暗沙和淺灘的總稱。主要有太島、中島、南島、彈礁、鄭和礁、萬灘等。曾母暗沙是咱們國家領土最南點。而拋開這些大島不談,這裏也有很多小島,目前被其他幾個小國佔着。我的意思,你們去這些小島上躲一躲,而且你倆把心放到肚子裏,我有個朋友目前就在某個小島上,他在當地人脈還不錯,你倆先去投靠他。」
鬍子聽的直眨巴眼,這是犯懵的一種表現。鬍子又提了一個疑問,那意思,我們現在是在東北,而南邵群島在最南面,中間這段路,我哥倆怎麼混過去?
我其實也頭疼這問題,尤其細算起來,這段路程有上千公里。
阿虎突然笑了,擺手說,「這不是問題,我有辦法。」
鬍子反問,「專機?」
阿虎搖頭,強調說,「你倆現在的身份,想借着專機,不大可能,但我找車,把你們安安全全送過去。」
看鬍子還想問什麼,阿虎擺擺手,還收了地圖,跟我倆說,「這件事趕早不趕晚,你們先去休息下,凌晨三點,咱們準時出發,我送你們去上車地點,接下來這一路,會時不時有人找你倆。」
我聽明白了,合着我們要坐不同的車,讓不同的人護送我們,而且最後我哥倆十有還要坐船。
這確實是個苦差事,體力顯得更加重要。
鬍子不再耽誤,跟阿虎隨便客氣幾句,他就嗖嗖上樓了。
而我坐着沒動,阿虎看着我。我不像鬍子想的那麼少。我把關機的手機拿出來,舉着它跟阿虎說,「現在的手機,我不敢用,以後想聯繫你和鐵驢他們,怎麼辦?」
阿虎一伸手,把我手機接過去,還沒收一般的揣到他兜里。他又把另一個很舊的老式手機拿出來。
他遞過來時,又說,「我也早就考慮這個問題了,這手機里裝了變聲軟件,而且聲源是根據一個叫毛蟲的線人的聲音做的,你可以用這個手機,也務必記住,一旦遇到特別重要的事了,就用毛蟲的身份跟我或鐵驢取得聯繫就行,這手機內也有我們的聯繫方式。」
我這就打開手機的通訊錄翻了翻,也意外發現,有小喬和楊倩倩的聯繫方式。
我其實很想這就給她們打電話,阿虎觀察我的表情,他一定猜到我的心思了,又補充說,「這一陣大家的手機都出了些小狀況,好像被什麼黑客特意操控軟件攻擊呢,而且我也懷疑有人在監視我們這些人的手機。」
我懂他的言外之意。我默默把手機收了起來。
阿虎自行又點了根煙,也跟我道了句,「晚安。」
他這是在催促我,讓我跟鬍子一樣,好好休息下。
我也跟他回了句晚安,站起身。但我來到樓梯口時,並沒急着上樓,我看着小屋,又推門走了進去。
老瞎子沒睡,而且在我一進來時,他就聽到了。
我也真的很佩服他的聽力,他通過對腳步聲的判斷,竟猜到誰來了。
他咧嘴笑了笑,不過笑的很苦。
我坐到他床邊,我想跟他說說話,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倆尷尬了一會兒,老瞎子先說,「你和鬍子攤上的事,想必不小。我一個瞎逼兮兮的人,幫不上什麼忙了。」
我心說這老瞎子真挺仗義的,都這時候,還替我倆着想呢。我沒正面回答啥,反倒一轉話題,告訴他,我倆凌晨三點就要走了,去另一個地方藏着,而這幾天給他帶來不少不便,作為兄弟,就不多說客氣話了,以後有機會的,我哥倆會再來看他。
老瞎子聽的連連點頭,也囑咐我倆,一切務必小心。
我又告訴他,讓他放心,我們走了後,不會有人來擾亂他的生活。
反正我和老瞎子斷斷續續說了一刻鐘,最後我看老瞎子沒啥心理負擔了,我讓他好好睡一覺,我和鬍子走的時候,會悄悄把大門鎖上的。
之後我離開小屋。等來到二樓,我發現鬍子正平躺在床上,他閉着眼睛,看似睡了,其實我了解他,他但凡睡了,就肯定打呼嚕。
我知道他只是閉目養神呢,但我也沒打擾他。默默躺在一旁。
我心情怪怪的,這樣熬到了凌晨兩點半。阿虎扯嗓子喊,「兩位兄弟,出發吧。」
我和鬍子連衣服都沒脫,這次起床也很利索,甚至我倆也不用洗臉。
幾乎在阿虎喊完的半個鐘內,我倆就來到樓下跟他匯合了。
阿虎又拿出冷冰冰的架勢,他還帶頭向店外走去。
我和鬍子跟着他,我在剛走時,還特意看了看那個小屋,小屋的門是關着的。
但等我們來到門口,我正要鎖大門時,我發現那個小屋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我猜老瞎子想送一送我們,但礙於阿虎在場,他怕阿虎,所以就用這種方式跟我們告別了。
我默念一句,「光頭於,有緣再會!」就又把大門好好地鎖上
現在這時間,戶外溫度幾乎是最低的。我們一邊走,一邊冷的把衣服再次裹緊一些。
阿虎對這小縣城不是太熟,他掏出手機,時不時用導航定位着。
我們走了小半個鐘頭,最後來到一處102國道上。
這國道一片黑,根本沒什麼車輛。阿虎讓我和鬍子耐心等一下,他又打了一個電話。
接通後,他問,「什麼時候到?」
電話那邊說了什麼,我聽不清,等阿虎撂下電話,他伸出五個手指頭,那意思,車在五分鐘後來。
鬍子使勁抽了抽鼻子,因為冷的,他又蹲在路邊,點了根煙吸起來。
我本想也吸一根提提神,但阿虎突然輕輕叫我一聲,還對我打手勢,那意思,他有事單獨跟我說。
我本來挺納悶,不知道他要說啥秘密。
但等湊近後,阿虎掏出手機,給我看了一條短訊。
這是一個陌生號碼發給他的,是一個關於給孩子取名的笑話。
我冷不丁犯懵,心說阿虎讓我看這個笑話幹什麼?但阿虎隨後點了一句,說她要生了,孩子總要有個名字,叫什麼好呢?
我突然明白了,這陌生號碼是小喬的,她借着給阿虎發短訊,其實是想問我,我倆的小孩到底要叫什麼名字?
我記得以前楊倩倩就給我看過一個名單,上面都是給小孩取得名字。當時我腦袋快炸了,就沒說哪個名字好。
而現在我雖然沒法在產房外等小喬生下的那一刻,但我可以先把孩子的名字定下來。
我問阿虎,「知道是男是女麼?」
阿虎一笑,回了句,「大胖小子吧。」
我心頭突然有了一絲波動,但我強壓下這種感覺,我悶頭想起來。
沒多久,遠處出現兩束光,應該是那輛車來了。
阿虎問我,「還沒想好?」
我望着阿虎,回答說,「就叫張凡吧。」
阿虎一皺眉,說這名字很普通,你想了半天就想到這了個?
我嘆了口氣,說平平凡凡的不好麼?總不能想我這樣,每一天都不知道接下來會出現什麼意外,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就是終點。
有那麼一瞬間,阿虎動容了,但很快他又恢復冰冷冷的架勢,他贊了句,「張凡,確實是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