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把袁紹託付給了蔡稷,他自己則進入官府後宅前去求見曹鑠。
來到袁紹面前,蔡稷行了個大禮說道:「袁公,請隨我先去休息。」
「你不就是曹子熔身邊的親兵?」還騎在馬背上,袁紹低頭看着蔡稷問道。
「袁公好眼力。」蔡稷陪着笑說道:「我當初曾兩次跟隨公子去過鄴城,沒想到袁公居然還能記得住我這樣的小人物。」
「難怪我覺得眼熟,兩次去鄴城,就算只是個普通兵士,應該也有印象。」袁紹對蔡稷說道:「你過來,扶我下馬。」
蔡稷上前,攙扶着袁紹下馬。
跳下馬背,袁紹向蔡稷問道:「子熔打算哪天返回淮南?」
「要不了多久。」蔡稷很老實的回答道:「等公子安排妥了這邊的事情,他就會返回壽春。」
「好不容易拿下青州,難不成他不打算在這裏守着?」袁紹又問道。
「青州哪需要公子守着。」蔡稷十分恭順的回道:「公子打算把這裏交給徐元直,他自己則返回壽春養精蓄銳。」
袁紹沒想到蔡稷會有問必答。
他愣了一下,隨後又向蔡稷問道:「子熔有沒有說過,打算什麼時候拿下整個青州?」
「公子好像並不急。」蔡稷說道:「至於他具體怎麼打算,我不過是個衛士,就不知道了。」
很清楚從蔡稷這裏不可能再多問出什麼,袁紹也就沒再多問。
蔡稷領着袁紹去了後院,把他安頓在一處收拾好的廂房。
陳到進了後宅,直接去了曹鑠的住處。
房間裏,曹鑠坐在鋪蓋上。
雖然是坐在鋪蓋上,可他卻沒有睡下的意思,手裏還捧着一幅青州地圖在查看着。
「公子。」進了房間,陳到行禮招呼。
「叔至回來了?」聽見陳到說話,曹鑠抬起頭看向他:「我家岳父也來了?」
「來了!」陳到說道:「只是袁公身子好似不太好,我請蔡校尉先送他去休息,明天公子再去拜望也成。」
「長輩來了,我怎麼可能等到明天拜望?」曹鑠站了起來,對陳到說道:「此時前去,才能彰顯誠意。」
「袁公雖然路上沒說什麼,卻也能看出他對公子還是恨意深重。」陳到說道:「我覺得公子也不用急着去見他。」
「他越是對我恨意深重,我越是應該去看望他。」曹鑠說道:「自從官渡以後,岳父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只可惜我沒有把張仲景帶來,看來只有回到壽春,才能為岳父好好調養了。」
「公子孝義我是知道。」陳到說道:「可袁公與曹公畢竟……」
「有說這些的時間,我已經去見過岳父了。」離開鋪蓋,曹鑠對陳到說道:「你和岳父走了一路,與他應該也熟了。你陪我去。」
曹鑠執意去見袁紹,陳到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跟着他離開了房間。
雖然連日勞頓,被安頓在廂房的袁紹還是半點睡意也沒有。
他有些後悔,當初怎麼就沒有聽從田豐和沮授等人的建議,在該進攻的時候發起進攻,反倒在時機最不恰當的時候和曹家反目。
帶着陳到往袁紹住處走,曹鑠問道:「你這次追擊只抓住了岳父?其他人呢?」
「袁譚逃去了平原,袁熙、袁尚逃回了鄴城。」陳到說道:「逢紀企圖攔阻我,被我給劈了。」
「逢紀攔阻你?」曹鑠問道:「難道他不知道你是誰?」
「他當然知道。」陳到回道:「實話說,我倒是挺欽佩逢紀。」
「怎麼說?」曹鑠問道。
「他身後的袁軍一個個逃走,可他卻偏偏不肯走,還說只要他多攔阻我片刻,袁公就多幾分逃走的可能。」陳到說道:「以往聽到逢紀的名字,總是有人評價說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可這次在戰場上與逢紀相遇,我卻覺得他其實也是條漢子。」
「只要是人,必定就會有短處有長處。」曹鑠說道:「只不過有些人的短處明顯些,而有些人的長處明顯。逢紀確實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為了一己私利,他不惜坑害別人。可他這個人,對袁家卻是忠心耿耿,偶爾有時也會大度一把。」
「公子對逢紀倒是了解。」陳到說道:「其實他給我留下的印象也是這樣。」
「你怎麼處置的逢紀?」曹鑠問道。
知道他是在問怎麼處置的屍體,陳到回道:「我讓將士們把他的屍體埋了,雖然他的名聲不是太好,畢竟臨死前做的那些事,還是值得讓人這麼對待。」
「除了罪大惡極的,一般來說人都死了,沒有必要污辱屍體。」曹鑠說道:「你這麼安排也是妥當,傳出去之後,別人也只會說我麾下將軍大度,居然連逢紀這樣的人都會妥善安葬。」
倆人說着話,已經快到袁紹住處。
看見房間裏透出光亮,曹鑠說道:「岳父心事太重,這會還沒有睡下。」
「袁公一路上也是這樣。」陳到說道:「除了昨天晚上睡的踏實些,幾乎每晚都是快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實話說,我看着也是揪心。畢竟他是公子的岳父……」
「你去叫門,就說我來求見。」曹鑠吩咐了一句。
陳到快步上前,到了門口抱拳問道:「袁公睡下沒有?」
房間裏傳出袁紹的聲音:「陳將軍去而復返,是給我帶來了子熔的回話?」
「公子沒有回話,而是親自來了。」陳到說道:「還請袁公賜見。」
「我是階下囚,命都在他手裏,還需要請我賜見?」袁紹回道:「陳將軍說笑了。」
聽見袁紹的回應,曹鑠快步上前。
他抱拳躬身向着房門行了個大禮:「小婿懇請岳父賜見。」
「來都來了,還在外面做什麼?」房間裏,袁紹嘆了一聲:「進來說話吧。」
得到袁紹首肯,陳到輕輕把門推開。
曹鑠進了屋,看見袁紹正背朝着他。
「小婿見過岳父。」曹鑠再次行了個大禮。
「深夜見我,難不成你是迫不及待要來羞辱我?」袁紹沒有轉身,只是向曹鑠這麼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