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應,曹鑠接着說道:「我給城裏百姓放假,是因為公孫淵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並不是讓你們均分產業,連同老實營生的商賈也給滅了。」
「他們和你們一樣,都是被人欺凌的百姓。」曹鑠接着說道:「遼東公孫家強搶豪奪的時候,他們比你們被搶掠的更多。本是同源,又何必苦苦相逼?」
曹鑠擺明了態度,不支持百姓搶掠商鋪。
擁堵在這裏的人們紛紛退去。
有些想要趁火打劫卻沒能得逞的人,雖然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怏怏的離開。
目睹百姓離去,郭嘉對曹鑠說道:「公子按得住一時,就怕此後的兩天還會有人試圖製造更大的混亂。」
「你擔心的我都明白。」曹鑠說道:「可我已經答應了讓他們放假三天,總不能才半天就給叫停?那樣會失信於民,以後我要做什麼,他們也是不會相信。」
「後面的三天會很難熬,就看我們能不能壓得住了。」曹鑠對郭嘉說道:「找個被洗劫過的士族家看一看。」
郭嘉陪着曹鑠,就近尋找被洗劫過的士族宅院。
沿着街道走沒多遠,他們就看到一座大門敞開卻一個人也沒有的宅子。
從宅子外面經過的人都是匆匆而過,根本沒人逗留。
和郭嘉相互看了一眼,他就快步走向那座宅院。
才進大門,曹鑠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這裏死了不少人。」郭嘉對他說道:「不用進去也能想得到情狀必定十分悽慘,公子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雖有郭嘉勸阻,曹鑠還是走進了那座宅院。
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當他出來的時候,臉上早沒了招牌似的笑容。
「來過這裏我才相信,人是最殘忍的。」曹鑠對郭嘉說道:「我沒想到曾經被欺凌的百姓,居然能把事情做到這種境地。」
「公子不是沒想到,只是不願多想。」郭嘉說道:「百姓良善是因為有了法度,如今法度全無,但凡有人挑頭,哪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這就是國不可內亂的原因。」曹鑠說道:「一旦亂了,很多曾經良善的人為了活下去,也會做些超出人倫的事情。就像剛才那座宅子,在裏面殺人的難道都是惡人?」
「既然公子已經下令放假三天,我覺得此後的兩天還是不要出門的好。」郭嘉說道:「這裏不同戰場,戰場殺戮,死多少人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我們不殺敵軍,敵軍就要來殺我們。可這裏被殺的,都是無力反抗的人,看了確實讓人揪心。」
「我們看着揪心,可他們從百姓家中把人拖出來送進飯碗的時候,不知誰為那些百姓揪心。」曹鑠說道:「城裏動亂,我總不能不聞不問,畢竟還是要把這件事壓制在可控制的範圍內才行。」
沒再沿着街道走下去,曹鑠和郭嘉在祝奧帶領的衛士護送下,返回了官府。
沿途到處都能看見四處劫掠的人群。
曹鑠並沒有加以制止,也沒有向人群說什麼鼓動的話。
他需要一場動亂,卻不想讓動亂發展到連他都控制不住的境地,只有可收可放的動盪,才能讓他獲取更多的利益。
城裏的平民本打算衝擊官府,到了官府門外,他們發現有曹軍將士在這裏守着。
打聽之下,得知曹鑠住在這裏,平民才紛紛散去。
短短的三天,對於瘋狂中的平民來說過的確實是快了,然而對於那些被清洗的士族來說,卻像是去地獄遊歷了一場。
曹鑠承諾的時間過去,當第四天來臨的時候,還有一些意猶未盡的人走上街頭,打算繼續鬧騰下去。
可他們很快發現,原本滿大街的人陡然變得少了。
沿街巡邏的曹軍取代了那些四處禍亂的人群。
有幾個膽大的試圖闖進他們還沒有鬧完的士族家中,卻被巡邏的曹軍按倒在地,送去了監牢。
襄平官府,曹鑠坐在書房,鄧展面朝他站着。
「監牢裏人都滿了?」聽完鄧展的稟報,曹鑠向他問道。
「正是。」鄧展回道:「今天一早,有些人覺着鬧的不盡興又都跑了出來,將士們對他們可是一點都沒客氣,全都給扭住送進了牢房。我來向公子請示,這些人該怎麼處置才是。」
「犯了過錯,總得讓他們知道究竟哪裏不對。」曹鑠說道:「你去一趟監牢,凡是因為這件事被關押進去的,一律重打十板子,放他們回去的時候說明白些,三天期限已過,頭一回犯錯還能輕罰。如果明天再有人跑到街上惹是生非,我一定不會饒了他們。」
「僅僅只是告誡那些被抓起來的人?」鄧展問道。
「當然不是。」曹鑠說道:「還要在城裏張貼告示,讓所有百姓都知道,過了那三天,從今往後他們就得消停一些。襄平城裏無法無天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以後這裏會成為法度之地,任何人不遵循法度,都會得到應有的懲戒。」
「我這就去傳令。」鄧展應了。
可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露出一副欲語還休的神情。
「還有什麼話要說?」曹鑠問道。
「回稟公子。」鄧展說道:「先松後緊,襄平的百姓會不會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曹鑠說道:「不依法治理,難不成還讓他們一直這麼鬧騰下去?動盪無富貴,想要日子過的富足,首先得要地方安穩。」
「我明白了!」鄧展再次應了,躬身退了出去。
他臨出門的時候,恰好遇見趕過來的郭嘉。
向郭嘉行了一禮,鄧展正打算離開,郭嘉問道:「鄧將軍匆匆忙忙,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公子要我去監牢懲戒今天抓的囚犯,再去張貼告示,告知襄平百姓,從今往後,這裏將有法度約束。」鄧展回道。
郭嘉點了點頭,隨後對鄧展說道:「公子安排的事情要緊,將軍不可耽擱,快快去辦!」
鄧展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而郭嘉則來到書房門外,向屋裏問道:「敢問公子可有閒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