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嬋娟言罷,南風笑道,「行啊,那就先找老王八。」
「你知道那老鱉住哪兒嗎?」胖子問道。
南風搖了搖頭,「不太清楚,不過總不會離江平郡很遠,想要尋它,也不費事。」
胖子和諸葛嬋娟還想詢問那十三娘的情況,但南風所知也很有限,具體情況只能親自前往探尋。
午時之前,三人到得江平郡地界,江平郡位於江南,為陳國屬地,郡城就位於江畔,佔地頗廣,規模甚大。
漁夫捕魚總不能離江畔太遠,到得江平郡地界,南風便開始留心觀察下方的氣息,他有龍目天眼,便是異類蟄伏不動,也能有所窺察。
見南風皺眉,胖子在旁問道,「咋啦,它不在附近?」
南風搖了搖頭,「這方圓兩百里內有不少異類蟄伏,單是王八烏龜就有七八隻,需要逐一排查。」
「那就逐一找過,那老鱉不是三條腿兒嗎,也不難找。」胖子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授意八爺自江畔林間落下,三人留八爺和老白在這裏,施出身法,前往尋查。
「共有幾隻,都是什麼修為,都藏在哪兒?」諸葛嬋娟問道。
南風皺眉四顧,「有道行的共有八隻,有七隻在江畔兩側,還有一隻藏在城裏,修為都在居山以下。」
「看元神看不出哪個是三條腿兒?」胖子問道。
南風搖了搖頭。
王八烏龜到了冬天會入蟄貓冬,但它們並不會蟄伏水下,而是自近水的潮濕之處打洞藏身,想要辨察也不費事,只需遁入土下查看它們的肢體是否完整就成。
將江畔幾處巢穴逐一尋過,無有所獲,三人只能往城中去,那裏還有一隻。
進城之後,三人很快循着那道氣色找到了那隻王八,確切的說是由王八幻化成的老頭兒,看到此人的瞬間,三人就確定這傢伙就是正主兒,因為它幻化的尖頭兒老者失了左腳,腋下架着一根樹根打磨的拐杖。
這個由王八幻化的老頭兒五短身材,長的尖嘴猴腮,腦袋尖尖,上面只有稀疏的幾根毛髮,還長了個蒜頭鼻子,面紅耳赤,正拄着拐杖往城外走去,腰上還別着個酒葫蘆,不時打着酒嗝兒。
「人多眼雜,不宜動手。」南風伸手攔住了想要上前的胖子。
「這老王八嗜酒貪杯,難怪它會被漁人抓住。」諸葛嬋娟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想必是喝醉了酒,誤入漁網。」
「這傢伙什麼修為?」胖子問道。
「升玄。」南風隨口說道。
「看它這滿臉褶子,應該也活了不少年頭兒,怎麼修為麼低劣?」諸葛嬋娟一臉鄙夷。
「喝酒誤事唄。」南風笑道,他也喝酒,知道喝酒之後什麼感覺,微醺的狀態令人輕鬆舒泰,但凡事都有利弊,任何的舒服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就如同所有的成功都需要付出艱辛的努力一樣。
老頭兒走的很慢,跟了片刻胖子失去了耐性,「這老東西要去哪兒?」
「這還用問,肯定是回住處。」南風隨口說道。
「這傢伙走的這麼慢,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胖子實話之時看向路旁的酒肆,「要不咱先吃飯吧,吃完飯再找它。」
南風看向諸葛嬋娟,見諸葛嬋娟點頭附和,便轉身走進酒肆,喊了夥計過來,叫了酒菜來吃。
由於正值飯點兒,酒肆里多有食客,說的多是近些時日江北的僧道逃亡江南一事,陳國是漢人國家,而北周是外族掌權,對於南逃的僧道,南國人內心深處是很排斥的。
三人對於食客所說之事也不甚關心,匆匆吃過飯,結賬離開了酒肆。
「在哪兒?」胖子拿着一根魚刺剔牙。
南風手指東北方向,「在城外,已經停下來了。」
三人出城,根據氣息找到了那老王八的藏身之處,這裏一處廢棄的鎮子,之所以廢棄是因為這裏地勢低洼,早些年被洪水淹沒了,此時洪水早已褪去,但鎮子已經荒蕪破敗,那老王八的氣息出現在廢鎮東北方向的一處宅院裏。
這裏原本是一處富貴人家的宅子,江南富戶的宅子裏多造園林,造園林就少不得荷花池,在荷花池的北側有處賞花的亭子,那老王八幻化的老者就坐在亭子裏醉醺醺的喝酒。
此處無人,胖子也無甚顧忌,縱身上前,探手抓住了那老者的衣領將它拎了起來,反手就是一記耳光。
那老者本就醉了,挨了一巴掌,越發懵了,醉眼朦朧的看向胖子。
胖子反手又是一巴掌,「老不死的。」
「下手輕些,王八是烏龜的表親,算起來它跟你也算親戚……」南風話沒說完,那老者的脖頸突然伸長,張嘴咬住了胖子的手臂。
事發突然,胖子猝不及防,被它咬了個正着兒,這王八的牙口了得,想必是咬的痛了,胖子驚呼出聲,「老不死的,還敢咬人?」
驚呼的同時,胖子左拳揮出,砸向那老者的腦袋,「讓你咬。」
老者不很清醒,咬人也只是出於本能,而今挨了打,咬的越發用力。
「松不松?松不松?」胖子只是打,那老者只是死咬不放。
胖子不得掙脫,急切的看向南風,見南風捧腹大笑,氣憤罵道,「笑你娘,還不幫忙。」
「你有八部金身……」
「疼啊。」胖子是真的痛了。
見他惱怒,南風閃身上前,抬手將那老者拍暈。
老者一暈,頓時現出原形,當真是個鍋蓋大小的三腿兒王八。
在老者形體變化的瞬間,胖子抽回了手臂,定睛細看,手臂已經破皮,這王八無有牙齒,但上下兩喙如同鍘刀般尖銳鋒利,這也是它能咬疼胖子的原因。
此處避風,荷花池裏的水也不曾結冰,胖子尋到器皿,取了冰水將那王八潑醒,在此期間南風已經凝變鐵索,將它拴在了亭子的廊柱上。
老王八甦醒之後,下意識的想往荷花池裏鑽,但兩番衝突,都被鐵索拽住。
眼見不得逃脫,老王八歪頭看向南風等人,眼神之中多有驚怯。
「變化人形,有話問你。」南風隨口說道。
將老王八猶豫,胖子上去就是一腳,他曾經吞服過虎皮天蟬,不止刀槍不入,還力大無窮,一腳下去,踩的那老王八五內翻騰,急忙抖身變化人形,衝着胖子作揖打拱,「別打了,別打了。」
胖子不擅長審問,見老王八認慫,沖南風說道,「交給你了。」
待老王八轉頭,南風問道,「此前你曾經被漁夫捕獲,事後你尋他報恩,言之……」
不等南風說完,老王八就面露驚恐,連連擺手,「沒有這回事,沒有這回事,你們認錯人了。」
這老王八否認的極為拙劣,三人皆知道它在撒謊,只是不明白它為何如此驚慌。
「他娘的,這江平郡還有第二隻瘸腿兒王八?」胖子高聲罵道,與此同時起腳將那老王八踹倒。
老王八驚慌失措,再度沖向荷花池,它本以為自己變化人形之後腳上的鐵索會變的寬鬆,未曾想仍然緊緊的綑紮在右腳上,繃緊之後再度將它拽了回來。
老王八不得逃脫,免不得又得挨打,但這傢伙雖然挨打,卻對此事矢口否認,死不承認有報恩一事。
它越是否認,三人越是疑惑,若那十三娘只是尋常異類,這老東西絕不會如此緊張。
一旦被認定為兇手,想不招供是不成的,這老東西能挨得住胖子的痛毆,卻熬不住諸葛嬋娟的毒藥,在被撒上一味名為爽身粉的毒藥之後,老王八渾身發癢,痛苦難耐,嚎叫良久,終於招了,「是我乾的,是我乾的,但事前我並不知道她是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