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章
凌郁楓回府之後蘇夏她們便嚇了一跳,公子身上竟沾染不少血跡,趕緊上前檢查,「公子可有受傷?」
他微笑着搖搖頭,「莫慌,不是我的。」兩天的操勞面色還是有些蒼白,眉宇之間透出幾分疲憊之色。
慕雲鶴早早的等在府中,進屋之後便立刻診脈,發覺只是過度操勞便沒再多說,只是囑咐好生休息。
蘇夏安排人把熱水提上來,叫他沐浴更衣之後熱熱的吃上一頓飯再去休息。
在外面情況緊急之時都可以忍受,可是回到府上沒有再忍着的道理,這一身怎麼看着都有幾分狼狽,不收拾妥帖他也吃不下飯。
待他清洗一番出來之後熱飯熱湯便端了上來,他也確實是餓了,先喝一小碗湯,之後便開始專心用膳,用了個八分飽便停下筷子,漱口之後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這才抽出功夫詢問情況。
「這兩天府里可有發生什麼異常之事?」
「異常之事?」蘇夏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古怪,不過還是把府上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遍,「當天依月和依雲慌張的前來詢問發生了何事,因着怕給公子拖後腿,公子走後便大門緊閉再也不容許大家隨意出入,卻還是抓到兩個想要偷跑出去的小廝。」
凌郁楓挑眉,「那二人如何處置的?」
「安蘭吩咐關了起來,待太子回來交給太子處置,具體如何我們也不知。」她說完之後心中有些忐忑,沒有直接問出來,只是比較委婉的試探道:「接下來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麽?與我們說說免得到時出岔子壞了你們的大事。」
知道她想要問的是什麼,凌郁楓便也沒有刻意隱瞞,直接道:「接下來事情比較多,恐怕會忙上一段時日,此次剿匪雖然取得了勝利,卻也叫匪首逃脫,未免盜匪惡意報復,你們還是小心為上,若無事便不要隨意出府了吧。」
蘇夏他們點點頭,表示明白,眼見着公子面上路由疲憊之色,便不再多問,「公子早些休息吧。」
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凌郁楓也確實比較累,便頷首被服侍着歇下。
他這邊剛歇下,依月跑了過來,被蘇夏攔在了外面,「公子已經睡了,你若是有事明日再來。」
依月看了蘇夏一眼,「沒什麼大事,只是聽說公子回來了便來看看。」
蘇夏點點頭,「沒什麼要緊事不要打擾公子休息了。」
她笑着點點頭,「那奴便告退,明日再來給公子請安。」
蘇夏無所謂的點點頭沒說什麼,依月也沒再糾纏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待她走後雲墜便皺着眉頭不滿的道:「你作甚給她好臉色?整日妖妖嬈嬈的給誰看?」
聽到這話蘇夏便忍不住笑了起來,「與她計較個甚?左右不是一路人,公子又不會相信她。」
這麼一說倒也是,雲墜倒是緩和了表情,瑞珠笑着插話道:「我看她倒是有幾分眼力見,也算是識趣,並沒有次次朝前湊,太子那邊那位才是叫人看了不舒服呢。」
依雲一心往太子跟前湊,當真是什麼都不顧,本在一個府上住着,那邊有什麼事情這邊也能很快得知,與她一比便覺得依月簡直太叫人省心了。
蘇夏和雲墜紛紛點頭,不過想到如今的處境,蘇夏還是忍不住說道:「算是在省心那也是從梁府出來的,咱們還是不要與她接觸太多為好,畢竟目前形勢不明。」
瑞珠和雲墜點頭,其實能夠覺察出事情不簡單,自然不會與她們二人透露太多,儘管其實她們知道的也不多。
流雲山之後太子並未下令再次出擊,倒是與竹梁子的接觸取得了一些實質性的進展,當初派出去查探的士兵有一隊二人失去了蹤跡,太子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之前一直都沒有任何消息,卻原來是被藏在了竹梁子。
動手之人並非出自竹梁子,他們二人也是被竹梁子的頭領所救,說起來還欠着他們兩條命。
之前一直被關着一是當時二人被暗算身受重傷,第二個原因便是竹梁子的頭領蒼暮不信任這些朝廷來的官員,即使是太子也不例外。
之前便查探出來竹梁子雖然身為盜匪,可是卻從來都不去搶佔百姓以及好人的財物,他們專找那些不良奸商,貪官污吏,為富不仁之家搶,而且搶來的錢財還會拿出來接濟窮苦百姓,在雲州百姓之中有一定的口碑。
竹梁子所在地比較偏僻,且易守難攻,再加上頭領是個頭腦清醒能力出眾的,所以雖說有許多人對他們深惡痛絕,卻也對他們毫無辦法,便給了他們機會壯大自己。
蒼暮之所以走上這一條道也是被逼無奈,看不慣雲州的現狀,可是依靠官府朝廷又看不到希望,那只能指望自己,而他倒是願意一直安分守己的做一個良民,可是良民活不下去啊!
看着那些盜匪貪官奸商活的自在,百姓卻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他心中不平,別的路子又走不通,一咬牙糾集一幫子人乾脆在竹梁子支起門戶當起了土匪,專搶那些靠不義之財揮霍度日之人。
本來太子這邊派去的人,一開始也是根本接觸不到蒼暮,剿匪太多次,次次不了了之,雲州反而每況愈下,他傻了才會對這樣的人表忠心。
也是流雲山事件叫蒼暮看到了太子和凌將軍的決心,結合自己打探來的消息,他便先把那兩個士兵中一個傷養的差不離的給放了回來,另外一個依舊留在了竹梁子繼續養傷,即表現了他的誠意,又留有後手。
對於太子來說這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同是土匪,也要視不同的情況而定,該詔安的詔安,該攻打的攻打,只要有歸順之心,他也不想有太多敵人。
他親自寫了信件叫人送過去,表達了自己的決心與誠意,信件送過去的第三日,蒼暮便趁着夜幕降臨悄悄來到了驛館,隨身帶着的也是幾個心腹,可謂誠意滿滿。
在驛館太子和凌郁楓見到了這位頗有些俠義之心的土匪頭領,出乎意料的是蒼暮竟十分年輕,也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相貌端正,身材高大,一身正氣。
一個土匪頭子,那一身正氣竟然把大多數的官員都給比了下去,還真是叫人有些開眼界。
太子和凌郁楓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也是心中詫異了一下,面上倒是沒怎麼表現出來,蒼暮見到他們便躬身行禮,十分穩重嚴肅。
太子笑着上前扶起他,「快快請坐,無須多禮。」說着便各自坐,然後才笑着道:「倒是沒想到你竟這般年輕,着實出乎意料,果然年少有為。」
見太子這般和氣,蒼暮也稍稍放下懸着的一顆心,不過那句年少有為來贊他一個土匪頭子,太子這真的不是在諷刺?沒敢深究,而是慚愧的道:「落草為寇實乃無奈之舉,還望太子體諒。」
太子擺擺手,「孤明白,雲州的情況孤心中有數,你雖身為土匪但所做每一件事皆在造福百姓,比之許多官員都當得起一個良字,否則你也不能與孤坐到一處。」
這番話說的直接卻也叫蒼暮心下更是安定,抬手抱拳,「多謝殿下,草民願為殿下馬前卒。」這便表了衷心。
這麼快的速度倒是出乎太子和凌郁楓的預料,凌郁楓忍不住問道:「你不怕此次前來有去無回?」太子也好奇的看過去,他並不覺得蒼暮是那種容易輕信之人,所以今日種種都透着不合理。
既然都已經決定了,蒼暮便不再隱瞞,直接道:「草民是經過深思熟慮方才做下決定,經過打探草民便知太子和將軍所作所為皆是為了雲州着想,且對待提供線索之人多有保護,治下官兵不拿百姓一針一線,草民相信這樣的殿下和將軍,願意賭上自己的一切!」
流雲山剿匪回來之後副官便張貼告示,但凡提供線索之人都能得到一定的獎勵,這幾日便有人陸陸續續過來,雖然他們自己也十分小心,不過想着雲州的情況,未免他們落入敵手,太子還是叫人暗中保護一二。
沒想到蒼暮竟然知道這事兒,不知那些提供線索的人是否有他的人夾雜其中。
不過已經沒有必要去追究,結果是好的便成,太子笑着道:「孤會讓你覺得這一切都值得,你不會後悔今日決定!」說的十分自信篤定。
凌郁楓笑着轉向太子,「恭喜太子又得一員猛將。」
太子哈哈一笑,顯然心情十分愉悅,也沒有忘記正事,有了竹梁子的加入,人手方面便充裕起來,而且竹梁子還對雲州十分了解,簡直一大助力。
重新佈置安排一番,有了流雲山一事,如今再貿然上山便沒有了任何優勢,反而把自己送到人家的地盤上,陷入危險境地,所以對於另外兩個幫派要換一個策略,這次以圍困為主,派人堵住下山的通道,沒有物資補充看他們能夠在山上待多久。
這需要對雲州各個山頭十分了解的人幫助,有哪些道路可以連通山上,城裏甚至是村里都少不了土匪的接頭人,不但要堵住上面的不叫他們下來,還要守住別讓山下的人上去。
商議完畢蒼暮也不久留,便再次悄悄的離開,回去部署配和太子這邊行動,太子和凌郁楓開始大張旗鼓的行動起來。
他們動靜搞的不小,山上山下都看得到,一看便是要跟這些土匪死磕的架勢。
張主薄見到這番情景便對梁文生道:「看樣子他們當真是下定決心把雲州的土匪剿滅乾淨,各個通道都有士兵把守。」說着便分析道:「兵力分散到各處,太子手中已經沒多少人,那件事情他們應該不知道吧。」
梁文生眯了眯眼,嚴肅提醒道:「不要小瞧了他們,說不定這些只是障眼法而已。」
張主薄心中一凜,「我明白了。」
梁文生點點頭,「還是早些行動比較保險。」
張主薄點頭,「已經安排下去,只是最近被盯的有些緊,得想法子擺脫這些眼線。」底牌不能暴露出去。
梁文生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叮囑道:「謹慎為上,儘快行動!」
張主薄鄭重點頭,深吸一口氣,已經沒有了回頭路。(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