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幾百年的崔家被一舉幹掉,王寧安功勞不小,調查崔家的酒坊,幫着纏住崔鈺,又對付那五個遼國武士,處處讓包黑子眼前一亮。
包拯讓人請來最好的大夫替王寧安檢查傷勢,由於有了沉香木阻擋,匕首沒有傷到筋骨,但是遼國武士全力一擊,不容小視,王寧安的胸口有拳頭大小,一片青紫,紅腫高大,每次呼吸,都感到劇烈疼痛,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別想恢復。
王良璟滿心羞慚,「寧安,虧你爹還天天誇口武藝,眼睜睜看着遼狗傷了你,爹真是沒用,萬一,萬一……」
萬一沒有妻子送的沉香木,以匕首的力道,兒子即便不死,也會傷得不輕。王良璟越發自責,臉上發燒。
「王哥,你要是羞愧,我們真該死了。」
王朝馬漢陪着包拯從外面走了進來,說話的正是王朝,他也拼死了一個遼國武士,有多艱難,心裏頭有數。能擊敗遼國武士的頭子,他對王良璟只有濃濃的佩服,不愧是將門之後,真是不同凡響!
「包大人,那幾個遼國是什麼人,查清楚了?」王良璟好奇道。
包拯頷首,「老夫剛剛拷問了幾個崔家的人,這才弄清楚,他們是宮分軍。」
包拯說完,王良璟沒什麼感覺,躺在床上的王寧安卻渾身戰慄,掙扎着坐了起來。
「竟然是宮分軍?爹,你能打得過宮分軍?」王寧安激動之下,咳嗽起來,小臉漲得通紅。
王良璟拍着他的後輩,不解道:「宮分軍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皮室軍!」
「他們的確不是皮室軍,可要比皮室軍還厲害!」
王良璟大驚失色道:「真的?」
「沒錯。」王寧安道:「皮室軍最初是契丹各部的豪壯精幹猛士組成,最初只有一千多人,跟隨在契丹皇帝周圍,負責宿衛皇室。『皮室』意為金剛,足見其戰力之強!經過歷代的發展,皮室軍規模越來越大,如今已有三萬多人,機構臃腫,人員龐大,已經難以擔負宿衛之責。故此遼國皇帝又選拔更精幹的勇士,組成宮分軍,宿衛御帳周圍,宮分軍相比皮室軍更加勇猛無敵,騎射功夫了得,每一個都是萬中選一的猛士,不可小覷。」
聽完之後,王良璟真的嚇到了,按照兒子所說,宮分軍這麼厲害,自己能贏,說起來也是僥倖啊!
王良璟的拳腳兵器不差,可是畢竟沒有疆場征殺經驗,騎術和箭術難免比不上對方,如果真正疆場較量,以命相搏,未必有多少勝算……
相比王良璟心有餘悸,包拯更加感興趣王寧安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感到了包黑子的疑問,王寧安咧着嘴一笑,「大人,小子眼下正在寫《三國演義》,難免要收集一些精兵強將的消息,總不能憑空杜撰。」王寧安隨口解釋一句,就轉移了話題,「大人,為何遼國的精銳會出現在崔家,莫非他們有什麼勾結?」
「嗯!」包拯點了點頭,「老夫已經從崔家發現了不少賬冊,他們向遼國走私大量的貨物,其中燒酒去年一年,就差不多有八十萬斤之巨,簡直觸目驚心!」
「這次那五個遼狗,正是遼國皇帝的二弟耶律重元派來的,聽說他們希望崔家能再增加五十萬斤燒酒,要想釀酒,就要糧食,崔鈺打常平倉的主意,也就不足為奇了。」
蒙在心中許久的謎團紛紛解開,看起來崔家是處心積慮,無所不用其極、包拯最是嫉惡如仇,且不說崔鈺暗算過他,光是暗通遼國,包黑子就能滅了崔家的九族!
「王二郎,你好好養傷,日後老夫還要仰仗王家啊!」
包拯難得和王寧安和顏悅色,溫言勸慰。
「大人,小子斗膽說一句,崔家幾百年的積累,牽連人數絕對不少,大人應當控制打擊規模,免得激起全面反撲。事緩則圓,只誅首惡,脅從不問。滄州地處邊境,百姓經不起一場大戰,朝廷也承受不起遍地烽火,懇請大人以蒼生為念!」
王寧安說的可是肺腑之言,牽連到遼國,牽連到豪強,真的鬧起來,滄州大亂,好不容易積攢的家底兒,可全都付諸東流了。
只不過聽在包拯的耳朵里,他有了別的想法,王寧安這小子奸猾過人,崔鈺那個老狐狸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說什麼只誅首惡,脅從不問,誰是首惡?誰是脅從?
莫非他是讓自己高抬貴手,放過王良珣?
要說起來,王良珣的確可惡,但是他並不知道崔家和遼國的事情,只是糊塗貪婪,才被拉下水。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王良珣竊據侄子的功勞,又欺壓四弟一家,弄得身陷囹圄,也是咎由自取。
前面王良璟曾經幫着他說情,現在王寧安又替二伯說話。
王家父子,真是厚道人啊!
想想當初,自己還說人家不懂孝悌之道!現在想想,真有些臉紅,不過更應該臉紅的是王良珣,同樣是一家人,差距咋這麼大捏!
包黑子自以為明白了王寧安的意思,鄭重道:「王二郎,老夫會酌情處置的。」
王寧安哪知道包拯猜錯了,還抱拳致謝,目送包拯離開。
屋子裏重新只剩下父子兩個,王寧安不斷盯着老爹,仿佛看大熊貓一樣,把王良璟盯得老臉通紅。
「你小子有話就說!」
「嘻嘻,爹,孩兒覺得你有些可取之處了!」
敢情老子之前是飯桶啊?
王良璟氣得一躍而起,提起堪比鐵錘的拳頭,「臭小子,是不是皮癢了,想要嘗嘗我的拳頭!」
「可別,我可沒有契丹武士結實,一拳頭還不骨斷筋折啊!」
王良璟突然笑了起來,「寧安,你現在還不到十三,想要練武不晚,想不想爹教你幾手?」
王寧安眨眨眼睛,他上輩子的確學過武術,可那個只能強身健體,真正要想征殺疆場,不定吃多少苦呢!
「爹,孩兒以為肯定要有人繼承王家門戶,只是孩兒年紀大了,筋骨關節都長成了,練不好了。」見老爹臉色變了,王寧安慌忙說道:「這樣吧,讓寧澤跟着你練,那小子很有志氣,骨骼清體,資質不凡,一定能成為一代宗師的。」
老弟啊,原諒你哥吧!
佛曰我不入地獄,你入地獄……王寧安暗中念叨,王良璟也就是一說,王寧安小的時候,他專心練功,加上王家沒有財力支撐兩個人練武,大兒子就耽誤了,要是讓王寧澤補上也不錯。
正在這時候,突然房門被打開,兩個人攙扶着邁過門檻,直接跪在了地上。
「四叔,求你教我們武術吧!」
進來的正是王良珣的兩個兒子,王寧宏和王寧宣,分頭解決崔家的酒坊,是王良璟殺進去,把王寧宣救了下來。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當初的小胖小子,變得瘦骨嶙峋,下贅的皮膚,斑斑的傷痕,看起來竟然像是個小老頭,真是太慘了。
對崔氏和二哥又再多的想法,面對兩個晚輩,王良璟都放下來了。
他伸手把兩個侄子攙扶起來,長嘆一聲:「你們願意學,四叔就教。」
「四叔!!!」
兩個小子抱住了王良璟,放聲痛哭,王寧宣用力吸了一下鼻涕,仰着臉,突然道:「四叔,你給我當爹,好不?」
王良璟身體一震,王寧宣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小眼睛裏滿是渴望。王良璟偷眼看了看床上,王寧安乾脆閉着眼睛,裝成睡着了。
「什么爹不爹的,你們就是四嬸的孩子!」
白氏端着藥碗,從外面走進來,把王寧宣抱過來,又拉着王寧宏的手。
「從今往後啊,四嬸管你們。聽話,先把藥喝了,養好身體,習文練武,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兩個小子端起藥碗,含着淚把藥喝光了,一滴都不剩,黑乎乎的藥湯,比蜜還甜……
滄州大牢,衙役推着一個蓬頭垢面的傢伙從裏面出來。
「王良珣啊,算是你走運,大人法外施恩,准許你刺配本州,還讓你能回家探親三天,趕快走吧!」
王良珣只聽到刺配兩個字,腦袋就炸開了。
「賊配軍,賊配軍,我竟然成了賊配軍?」
他狀若瘋癲,大聲狂叫,正在這時候,從監牢裏又推出一個人,正是王良珣的妻子崔氏,夫妻倆在牢門口相遇,突然王良珣像是瘋了一樣,撲上來猛地抽打崔氏。
「賤婢,你害死我了!」
崔氏同樣不甘示弱,「姓王的,老娘才被你害死了!」
他們兩個扭打着,崔氏兇悍,撓的王良珣滿臉開花,王良珣氣急敗壞,用力一推,崔氏倒退着來到了路中間。
正巧,一騎疾馳而來,停頓不及,撞在了崔氏身上,把她撞出去十幾步,頓時昏迷不醒,從腦後流出了刺眼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