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冠路 602 處斬石氏

    前來報信的是來儀,她看着老鎮國公夫人,恭恭敬敬地說道,

    「夫人花了大代價,才說服了那買下祭田之人。又因為怕那人反悔,所以直到拿到田契了,又封住了那人之口,這才敢告知老夫人。只是不想石氏發難,累得老夫人擔心。」

    自得知祭田已經被買回來了,老鎮國公夫人放下一顆心,對於旁的便不放在心上了。

    她聽來儀之意,是說田契早拿回來了,但此刻才來通知,怕她責怪遲了,又專門解釋的。

    揮揮手,老鎮國公夫人說道,「也是六娘小心,此事無需放在心上。只是到時該如何說辭,六娘可想好了?」

    石夫人發難,老鎮國公夫人知道華恬必有應對之道。但到底如何,她也得知道,不然到時彼此對不上,被人覷了空子,就是陰溝裏翻船了。

    來儀說道,「田契是被偷去的,老夫人到時只直說便是。夫人說了,到底如何,將真相找出來便是。」

    聽到這裏,老鎮國公夫人眉頭微蹙,心中卻暗嘆,到底是年輕了一些,竟不打算再來些手段,一舉擊殺對手。

    不過她想着華恬年輕,此舉也算是仁慈,便沒有多說什麼。

    來儀拜別老鎮國公夫人回去,將老鎮國公夫人的舉止一一道來,華恬聽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這些事已經交給來儀和茴香做,她便只看戲,不是了解情況就罷了。

    不過又過了一日,便傳來石氏被處斬的消息。

    華恬倒是有些小驚訝,想不到來儀和茴香手段如此快,如此迅若雷霆。

    老聖人多疑,華恬是知道的。可這麼快就將石氏處斬,只怕是來儀和茴香還做了什麼,讓聖人徹底相信了石氏與刺客有關聯。

    京中人心更加浮動,但人人卻更加小心。

    鍾離二郎園子裏。仍舊是大門緊閉。

    華恬聽到,長嘆一聲,問道,「祖父竟不曾派人去通知麼?」

    「聽說曾有打算派人去。可被老夫人攔住了。老夫人說了,石氏已不是鎮國公府之人,做了什麼都與咱們無關。且此事事關重大,若扯上了只怕要連累鎮國公府,少不得要瞞着二郎君。」

    華恬聽到默然。在上位之人心中,心底那點子親情,到底比不上一族的傳承和昌盛。

    老鎮國公夫人做得沒有錯,但是作為孫媳婦,有時想想,不免卻心寒。

    然而不過兩三日,石氏處斬之後,老鎮國公夫人還是派了人到鍾離二郎園中敲門,告知此事,讓他們分房而居。

    鍾離二郎如同被轟雷打中。原本滿心對新職位的期待化成了悲憤和痛苦。

    生母被處死而他卻閉門不出,與眾妻妾尋歡,這還能稱之為人麼?

    如果不是有親眷故去,不能尋歡作樂,老鎮國公夫人會來通知他麼?定然是不會的,在她心中,鎮國公府最重要,他的痛苦,他母親的痛苦,根本不算什麼。

    想着鍾離二郎哈哈笑起來。只是淚水卻不住地流了出來。

    他想太多了,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即便是備受寵愛的鐘離徹,他的母親不也是悲劇收場麼?

    鍾離二郎一拳打在牆上,打得拳頭全是鮮血。

    老鎮國公知道此事麼?是不是他提前知道了什麼。所以才讓自己辭了差事回家閉門謝客的?

    想到自己閉門不出,也許是老鎮國公的計謀,鍾離二郎心中一陣發冷。

    他在屋中待了許久,終於還是換了衣服,去尋老鎮國公。

    老鎮國公臉色並不好,見了鍾離二郎。臉上帶上了憐憫,「忽要多想,只準備前去任職。」

    「祖父事先知道此事麼?」鍾離二郎木木地問道。

    老鎮國公搖搖頭,道,「得了處斬消息那日,本待通知你。可此事與刺客有關,涉及便是滅族大罪,聖人不怪罪鎮國公府已是好事,卻不能讓你得知了。」

    鍾離二郎目光稍微帶上了一絲暖色,「孫兒何曾不知?可她畢竟乃是我的生母,還請祖母允許,讓我幫她立衣冠冢。」

    「此事一概與鎮國公府無關。」老鎮國公目光灼灼,看向鍾離二郎。

    鍾離二郎目光苦澀,「孫兒曉得。」

    石氏被休,她的名字便不能進鍾離族譜,便是死了埋葬,也不能入鍾離家族墓地的。而石氏娘家人,肯定也不會願意要這麼一個亂臣賊子。

    他的母親,一世為了他謀劃,他卻不能為她做什麼,甚至連死後,他也不敢幫她發喪。他只能讓他的母親,做那沒有家族墓地可收的孤魂野鬼。

    鍾離二郎轉身出去了,臉上淚水卻怎麼也阻不住往下流。

    他帶上付氏,在城外一處莊子上幫石氏立了衣冠冢,上了香拜祭。

    天氣炎熱,山風不吹,四處並沒有人,端的是山河寂寞。

    鍾離二郎看到跟在自己身旁抹着淚水卻目露嫌棄的付氏,心中發寒,卻什麼也沒說。

    回到府中,鍾離二郎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還專門到華恬園門口去道歉。

    華恬知道他道歉是什麼意思,並沒有出去相見,只是接了那道歉之物,又使丫鬟前去說一句節哀順變。

    鍾離家族祭田被發賣之事已經傳出,鍾離家族的族老已經開始上京,準備徹查此事。

    此事因石氏而起,鍾離二郎這一聲道歉,卻不能消弭所有。

    如今石氏伏誅,鎮國公府卻無事,京中眾人都懷疑石氏到底與哪家勾結。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老聖人有繼續追查之意,眾人未免有些失望。

    但鍾離家族的族老進京查祭田被發賣一事,又讓京中眾人重新活躍起來。

    雖然說大家都不大相信安寧縣主華六娘會發賣祭田,可石夫人說得言之鑿鑿,眾人免不了想去瞧一瞧熱鬧。

    祭田是一個家族的根本,動搖不得。如果華六娘當真做了此事,豈不是要遭受天下人唾棄?

    鍾離一族本家離京城不遠,不多時便來到了京城。


    因此事事大,若不徹底澄清,華恬要背數十年的黑鍋。所以老鎮國公夫人提議,此事交予京兆尹查實。

    她這些話一傳出來,便震驚了許多人。

    竟要查實,難不成當中真有什麼隱情?

    果然。老鎮國公夫人又傳出,祭田的確曾被發賣過,所以一定要好生好清楚。不讓好人蒙冤,落下個壞名頭,也不讓壞人得逞。

    此言一出。眾多人心思更加翻滾。

    當然也有人暗地裏嘲諷,說石夫人已然伏誅,鎮國公府再說什麼,也是死無對證了。

    言下之意,竟認為這些皆是老鎮國公夫人並華恬的陰謀。

    好在士人們多數是支持華恬的,這些聲音並不曾冒出來。

    很快京兆尹並鍾離一族的族老們便拿到了所有的田契,也將涉案的眾人都請到了鍾離家的大堂里。

    因此事對外公開,所以邀請了許多德高望重之輩,又開放了外門,讓許多平民也能旁聽。

    田契共三份。清楚表明了祭田當真曾經被賣出去過。

    華恬帶了兜帽,坐在老鎮國公夫人下手,卻是並不說話。

    但跟着族老而來的老太太們,看向她這邊的臉色,卻不大好。

    畢竟鍾離一族的族長之位,其實一直頗有爭端,只是鎮國公府勢大,才得了族長之位。

    京兆尹將田契交予鍾離一族的一位族老,由他來發話。

    那族老看了看手中三份不同時期的田契,輕咳了一聲。用老邁的聲音將事情說了一遍,「祭田果真被賣過,三年前便被賣了出去,半月前才贖買回來。」

    他說到這裏。看向華恬,「既是三年前的事,便與安寧縣主無關了。」

    這族老的年齡大了,但並非老糊塗,此事明白與華恬無關,所以他也就順口說清楚。將華恬摘出去。老鎮國公識得華家威勢,他同樣識得。

    鎮國公府還說有個爵位頂着,日子無論怎麼都過得下去。可他們這一族的族人,以後定然多數是走科舉之路的。既然走科舉之路,少不得要借華家的勢。既然如此,何不賣華恬一個人情?

    華恬站起身來,微微福了個身,說道,「謝族老幫六娘洗脫賣了祭田這名頭。」

    那族老點點頭,將目光看向老鎮國公夫人,「祭田的田契由鎮國公夫人掌管,還請說明,這祭田是如何被賣出去的。」

    老鎮國公夫人見華恬被摘出去了,心中鬆了口氣,如今被問,便將之前對華恬說過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那族老聽見,又問了當初涉事那族老,證明了老鎮國公夫人所說屬實,他的確曾上京拿取過田契。

    「不過那田契,在知道無用之後,我便還回去了。」涉事族老說道。

    這時老鎮國公夫人問道,「敢問族兄,當初從哪裏聽來的消息,說我們祭田周圍的田地要發賣?」

    此言一出,周圍眾多議論聲響起來。

    「你是說——」涉事族老看向老鎮國公夫人,眉頭皺起來。

    老鎮國公夫人點點頭,站了起來,命人將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請了進來,說道,

    「那祭田被此人買去,六娘管家之後發現田契是假的,我們便首先聯繫他要贖回祭田。可他起先並不願意,說是將祭田賣與他那人說過,此祭田價值連城。」

    那人點點頭,說道,「正是,安寧縣主的人第一次來買祭田時,出的價格是我當初買過來的兩倍。因有人吩咐過,要死死拿住祭田,我便不賣。可第二次,安寧縣主又將價格提升,並贈予我一幅雙城先生的名畫,我感念她買祭田之心,便同意了。」

    大堂內外頓時喧鬧起來,都在咋舌,安寧縣主竟然捨得將雙城先生的名畫相送。

    一時之間,落在華恬身上的目光多了起來。

    華恬似乎頗有些不好意思,站起來輕聲說道,

    「祭田乃是鍾離家的根基,斷不能丟失。六娘想着,作為鍾離家之人,必定是以家族為先。而六娘手中,正好有雙城先生的畫,便拿來一試。幸好這位周先生高義,願意將祭田賣回給我們,讓我們不至於丟了大臉面。」

    她這話一出,又得到老鎮國公並鍾離家族的許多族老連聲讚揚。

    在大堂里的權貴們,對華恬也不由得諸多讚嘆。

    一個讀書人模樣的人高聲說道,「先前石氏誣衊安寧縣主賣掉祭田,現實卻相反。安寧縣主竟將價值連城的畫送出,就為了將祭田買回來。」

    周圍讚揚聲又起,都用頗有些欽佩的目光看向華恬。

    在許多男人心目中,這樣為家族着想的人,才是持家的好人選。

    面對這些讚揚的目光,華恬再度站了起來,聲音異常認真,「石夫人已去,還請諸位莫要提及,當是一種尊重罷。」

    「安寧縣主太過善良了——」有人帶着讚賞之意嘆道。

    這時有族老看向那個買了祭田之人,問道,「你可還記得,誰將祭田賣與你?」

    「一個某並不認識的管事拿來賣與我的。」那人說道。

    這倒是不好追查了,族老一時也找不到好法子。

    周八在旁問道,「有人將祭田賣與你,你竟不好奇,去打聽賣主的身份麼?」

    那人苦笑道,「某為的是利祿,便是知道有不妥,也不會去追問,反而多多掩蓋。且賣祭田之人身份隱秘,我後來得了空再去追尋,也是查不到。」

    嫌疑一時又回到老鎮國公夫人身上,她自己亦知,聽了這話便道,「想來世人定是疑我賣這祭田,可鎮國公府並不缺銀兩並珠寶首飾,我緣何要將祭田賣掉?」

    華恬忙道,「六娘是絕對相信祖母的,賣掉祭田的銀兩不多,麻煩卻不少,何必做下這等孽?且祖母一心為鍾離家族,斷不會做出這等事。六娘方才聽這位周先生所說,先頭那賣主要周先生死死拿住不賣,倒覺得奇怪,似是有人故意要與我們鍾離家為難。」

    事情的確詭異,許多人聽了都點點頭,同意華恬所說。

    線索到這裏便斷了,一時大堂內皆靜默起來。

    這時周八又問道,「這祭田被賣掉,鎮國公夫人並安寧縣主是何時知道的?」

    「兩個多月前發現的。那時祖母命我管家,將賬冊並一應田契等都交予我。我命丫鬟對賬並整理田契,丫鬟發現田契是假的,我再說與祖母,祖母才知道。」

    華恬不緊不慢地回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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