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恬沒讓人動那個傻丫鬟,只是讓自己屋中的人都加強了戒備。
這讓因此事重新注意到傻丫鬟的老鎮國公又是高興又是羞愧,賞了華恬許多好東西。老鎮國公夫人那裏,也送來了許多貴重首飾。
此事卻沒完,園中傳起了石夫人陷害華恬腹中胎兒的消息。
這個消息傳得有板有眼,說是石夫人擔心鍾離徹後繼有人繼承鎮國公府,所以暗下毒手讓鍾離徹無後。
因為傳消息的丫鬟頗有些肆無忌憚,各園中的主子都聽到了消息。
華恬屋中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都是可信之人,並沒有亂說什麼。可是還有許多三等丫鬟並促使丫鬟,竟也在閒暇時間甚至在幹活時低聲討論。
來儀將這些說嘴的丫鬟都打了一頓,又罰了俸祿,華恬屋中這才沒有人亂說話。
這時石夫人聽到傳言,有苦說不出,差點氣得暈過去。
她拖着未好的身體,到老鎮國公夫人那裏去自陳,可是連老鎮國公夫人都沒見着就被送了回來。
傳言越來越厲害,石夫人心中害怕,卻又阻止不了,一日借着送羹湯去給鍾離德的機會,竟在大花園中低低哭泣,說自己遭人陷害。
可惜,各房都看不得她好,見她哭了遠遠避開,根本沒有與她交流。
石夫人連續兩次吃了大虧,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將華恬恨得咬牙切齒,在府中蟄伏起來。
天氣越來越冷,華恪帶着落鳳來到了京城。
兩人雖說有了婚約,但是畢竟未有媒妁之言,一路守禮。進京之後,落鳳借住在謝家,並未入華家。
回到京城,華恪和落鳳分別找了機會去探望華恬,見華恬一切安好,這才鬆了口氣。
華恬並不想二人擔心自己。所以有人對她下毒一事,她半句也沒有和兩人說。說的話都是好話,最後分別將兩人愉快地送走。
鍾離徹因為害怕出意外,華恬屋中戒備非常嚴密。一直以來再沒有給人下手的機會。
當然,那個在脂粉中下藥的人,也被揪了出來。
此人竟是已經被禁足了許久的沈麗玲,她買通了華恬屋中一個手腳伶俐的粗使丫鬟,悄悄往華恬的脂粉里加了苦杏仁粉。
她在鎮國公府有些地位。就是因為早早生下了兒子。老鎮國公和老鎮國公夫人並鍾離三郎看在孩兒的面上,凡事沒有與她多計較。
這讓沈麗玲行事越發猖狂,可是她天生愚笨,即便是猖狂,在許多人眼中也是笑話。甚至有人有什麼事,專門慫恿她出頭。
沈麗玲看不出自己是個笑話,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華恬進門來,沈麗玲受到挑撥,專門去給華恬難堪。可惜的是華恬並不是她能夠得罪得起的,只一回合。便讓她被禁足一年,甚至連愛兒都被從身邊奪走。
這讓沈麗玲又氣又恨,整日裏想的就是如何報仇。
可是一開始禁足,對她的守衛很是嚴格,她找不到什麼機會。等到守衛稍微鬆動了些,華恬和鍾離徹又外出避暑了。
不過沈麗玲並沒有放棄機會,在華恬夫婦離開鎮國公府時,她使人買通了華恬屋中的丫鬟,着她以後有什麼消息便傳回來。
可是讓沈麗玲氣得吃不下飯的是,華恬竟然早早有孕了!老鎮國公夫人更是高興得將身邊得用的婆子一股腦派往外頭。讓照顧華恬。
這讓沈麗玲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慌,華恬無子無女尚且能夠一動手指就讓自己受盡苦楚,若再讓她生下麟兒,還有她站的地方嗎?
趁着華恬還未回京。沈麗玲果斷地讓買通的丫鬟悄悄地下毒。她想着,華恬回來之後一用那脂粉,肯定就要中毒小產。
可惜的是,她們不知道,華恬自懷孕之後,再也沒有用過任何胭脂水粉。
沈麗玲見華恬回到鎮國公府之後胎兒仍舊穩穩的。並未有噩耗傳出,很是生了一把氣,甚至暗地裏斥責了那個丫鬟一頓,認為那丫鬟收了錢不做事。
那丫鬟白白承受了這冤枉,對沈麗玲也生了一股恨意。
但是華恬沒出事,沈麗玲還需要留着那丫鬟,所以兩人最終沒有撕破臉。
等到來儀將那丫鬟揪出來,那丫鬟很快就招了沈麗玲出來。
華恬並未親自處理這些事,而是將人帶到了老鎮國公夫人那裏,讓老鎮國公夫人來處理。
到了老鎮國公夫人跟前,沈麗玲哪裏肯認,口口聲聲都說是華恬買通了丫鬟陷害她,並且不住地對着華恬破口大罵。
她這種行為讓鍾離徹和老鎮國公夫人更加生氣,華恬肯定也是生氣的,但是她面上流露出來的是傷心和難過。
那丫鬟見沈麗玲不承認,於是一股腦兒將自己從沈麗玲手中得到的首飾和銀兩,通通都拿了出來作證。
銀兩還是常事,並無標記。可是首飾就很容易看出來了,雖說上頭沒有標記,但是府中誰曾戴過什麼,總有丫鬟認得出來的。
丫鬟手中的一隻金手鐲,正是老鎮國公夫人賞賜下去的,不用丫鬟上陣辨認,老鎮國公夫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讓老鎮國公夫人更怒,長輩賜下的東西,怎麼可以隨便轉手贈人?這不是沈麗玲以為不值錢,所以轉手給了丫鬟麼?
華恬在旁見了那金手鐲,目光閃閃,「這鐲子看着是前朝傳下來的,整個大周朝,除了十大世家並皇室,還有三公府上,其餘人家都沒有。三少夫人將此物贈人,這……」
這什麼不言而喻,沈麗玲瞪大眼睛看向那鐲子,又驚又悔。
不需要說什麼,她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
老鎮國公夫人一方面為華恬識貨而高興,一方面為沈麗玲有眼不識金鑲玉而概嘆,心中自動將兩人地位分了個天與地。
將手中的鐲子交給身邊的紫衫丫鬟拿着,老鎮國公夫人看向沈麗玲,沉下了臉。
沈麗玲眼見無可辯駁,便砰砰砰磕頭認錯,說是自己一時想左了才做下壞事。幸而華恬並腹中胎兒無事,讓老鎮國公夫人饒恕她。
老鎮國公夫人怒極,哪裏肯饒過她?沈麗玲一則不尊重長輩,二則行事有虧。根本不可饒恕。
她本來就不滿意沈麗玲的,看在她生了男丁的份上才對她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會子罪過太大。
老鎮國公夫人當場就將鍾離三郎喚來,要他休妻。
鍾離徹三郎得知事情原委,二話不說就寫了休書。要將沈麗玲休棄回家!休妻理由寫的是「不順父母」和「多言」。
看到鍾離三郎陰沉的臉色,最後一言不發就寫休書,沈麗玲嚇了個魂飛魄散。怦怦怦磕頭,淚涕橫流。
可惜的是她當初為了進門的手段一直叫鍾離三郎耿耿於懷,進門後又諸多胡鬧,讓鍾離三郎在京中向來抬不起頭做人,這會子又鬧出此事,更是傷害了華恬,鍾離三郎哪裏還有半分憐憫?
休書寫好了,沈麗玲情知此事再無迴旋之地。臉色灰白得好似死人一般,癱坐在地。
華恬長嘆一聲,在旁道,「眼看三少夫人已經知錯了,還請老夫人並三弟饒過她這一遭。」
她這求情的聲音一出,驚住了所有人。
鍾離徹首先急道,「不可饒恕她,她心思歹毒,竟設下如此毒計,萬不能放過!」
老鎮國公夫人沉吟片刻。還是道,「是啊,若是旁的,老身也能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此事太過分。卻是饒不得的。」
「大嫂,三郎有愧。這惡婦心思歹毒,留在家中只怕會誤事,還是休棄的好!」鍾離三郎對華恬一拱手,語氣堅決地說道。
沈麗玲卻好似找到了生機一般,拼命向華恬磕頭。口中連聲道,「求大嫂救救我,先前是我錯了,請大嫂大人不記小人過。」
華恬看了一眼在自己跟前拼命磕頭的沈麗玲,抬頭看向老鎮國公夫人,說道,
「若是以往,六娘定不會求情。可是如今六娘懷了孩兒,始覺母子天性是難以磨滅的。麗玲行為雖有虧,但未免不能改過。但侄兒年幼,若自此離了生母,其傷害終身不能彌補。」
沈麗玲聽到這裏,連忙說道,「正是如此,求老祖宗饒過妾這一遭,求夫君饒過妾這一遭。妾以後定會洗心革面,再不做從前的傻事。」
說完,她又爬到兩人跟前,死命磕頭。
老鎮國公夫人看了一眼鍾離徹,心中暗嘆了口氣,索性轉開了臉,表示不再管。
鍾離三郎看着自己的髮妻,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般,心中惻然,半晌才道,「就饒過你這一遭,不過這休書卻需放在我書房。但凡你做錯一點,我便休了你。快去向大哥、大嫂賠罪!」
沈麗玲鬆了口氣,忙到華恬和鍾離徹跟前去賠罪。
若說以前她心中還有些花花腸子,這回卻不敢了,異常認真地道了歉。
鍾離徹語氣森然,「你好自為之。」
華恬則道,「麗玲改了就是了。咱們真算起來沒什麼仇怨,不過是當初有些誤會,但盼麗玲往後不再記恨於我。」
事情完美落幕,華恬贏得了一個善良的名聲。不過在許多人眼中,她善良得過於軟弱了。
華恬屋中那個粗使丫鬟被打殺了出去,沈麗玲身邊的大丫鬟也被賣了出去。前者罪名是暗害主子,後者罪名是不規勸主子反推波助瀾。
兩者屋中都少了一個丫鬟,也正好到了年底添丫鬟的時候。
老鎮國公夫人下了令,讓華恬和沈麗玲各挑一個新丫鬟,而不是由府中分配。至於府中各園有丫鬟要配人的,也都可以去挑丫鬟。
石夫人和付郁芳得知此事,心中俱是鬆了一口氣,又有些可惜。
沈麗玲身邊那個被賣出去的大丫鬟,正是兩人的眼線。為了培養這個大丫鬟,兩人使了不少錢。如今一朝就被拔了,真是可惜。不過沒有將她們暴露出來,還算是幸運了。
不過兩人鬆氣歸鬆氣,短期內卻不敢做什麼了。
粗使丫鬟由來是府中分配過來的,大丫鬟也可以從原先的丫鬟中提拔。可老鎮國公夫人竟專門讓兩人去挑新丫鬟,便是表明了她已經在懷疑。最近誰出手,她半點不會留情。
府中來了丫鬟通知牙婆來了,請華恬派人去挑丫鬟。
華恬看了一眼來儀,「咱們的人來了幾個?可能確保被選上?」
來儀回道,「都是咱們的人,無論怎麼挑,誰來挑,都能挑上。二少爺說了,各個主子屋中都有人,他才能放心。」
華恬有些吃驚,但轉念一想,知道華恪是怕自己新進門又懷了孕沒有精力去收買丫頭,才定的計策,心中感動,眉頭卻微蹙,
「仔細些,莫讓人瞧出來了。不過,送來這裏的丫鬟也太多了些……」
茴香聽到這裏,笑道,「這牙婆的名聲很是不錯,這回由她帶來,必不會被人懷疑的。咱們府上好些丫鬟要配人了,說不準有的主子得挑兩個呢。」
華恬點點頭,乾脆點了茴香去挑選丫鬟。
既然來的丫鬟都是華府私下裏培訓出來的,那麼挑選誰來到自己園中都可以。
茴香去了挺長時間才回來,帶來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
她將小丫頭隨手交給一個二等丫鬟,讓那二等丫鬟帶着,便進屋回話了。
如同茴香先前所說,各個園子都有人去了挑丫鬟,石夫人因為要放兩個大丫鬟出去配人,甚至挑了兩個。
華恬聽得,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華府培養出來的丫鬟,雖說性格不一樣,但都是聰明伶俐十分得用的。這會子華恪專門送進鎮國公府,肯定是優秀至極的。她們雖說新進來,但是料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入得主子的眼。
茴香低聲問道,「要不要讓咱們屋中這個丫鬟少與其餘的丫鬟接觸?」
華恬搖搖頭,「不用,同一批丫鬟,感情親厚一些,經常一起玩耍,倒是正常的。況且她不出去,人家如何打聽消息?」
聽懂了華恬言語中的意思,茴香心中暗驚,對華府底下的勢力更加佩服。
依照今日這般,給京城各戶人家輸送丫鬟,有什麼事打聽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