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華楚丹嘮嘮叨叨了許久,華恬確定再也沒有有價值的消息了,便打斷了她的話,說是要回去幫她們幾家還債。
出了買來的宅子,正好遇見臉色凝重走過來的洛雲。
「小姐,京中都在傳小姐仗着郡君名頭,欺壓小商販,在京城臨近吃白食。」洛雲上前,將自己打聽到的急聲稟報。
華恬臉色凝重起來,這事會變得很嚴重,她自是知道。只是想不到背後那人做得如此及時,竟然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出手了。
一直以為,華楚雅幾姐妹翻不出什麼風浪,沒想到這次倒是栽在了她們幾姐妹身上。
「先上車再說。」華恬說着,扶着洛雲的手坐上馬車。
一行人上了馬車,丁香這才焦急道,「小姐,這如何是好?一個不好,這郡君的稱號只怕便沒了。」
郡君是聖人封的,但是如果華恬行為不檢,聖人自是會收回去的。
「知會過流言組了麼?」藍媽媽在旁問道。
洛雲搖搖頭,「我得了消息即刻過來了,不及通知流言組。不過流言組消息靈通,肯定也知道了。」
「小姐,該怎麼做你定下章程,讓婢子先去通知流言組,省得外頭越說越難聽。」來儀也有些焦急起來,看着華恬說道。
洛雲、丁香華恬藍媽媽也都看向華恬,等着華恬一聲令下。
華恬搖搖頭,微微一笑,「不用急,就讓流言傳兩日罷。洛雲你輕功最好,跑一趟回去,告訴流言組暫時置之不理,具體怎麼做過兩日我會讓人通知他們。」
「可是……」
「小姐……」
「胡鬧!」
來儀、丁香、藍媽媽三人頓時都急了,紛紛想說話。只有洛雲看着華恬,一副等着吩咐的樣子。
華恬擺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再說。
她想了想。記得流言組傳來消息,說每次關於她的流言,都有另一股勢力幫忙,便又對洛雲道。「你吩咐流言組之後,讓他們注意那股一向跟咱們在一條線上的勢力。」
洛雲點點頭,掀了帘子竄了出去。
華恬目光看向不解的三人,這才道,「如今來了幾家極品親戚。咱們總得想個法子將她們趕走才是。這流言來得正是時候,便由着它傳兩日罷。」
「可是,傳了兩日,只怕小姐這名聲便不能要了。聖人那頭,也會氣得剝奪小姐的封號。」丁香急得在馬車上直跺腳。
華恬不為所動,笑得更歡了,「這流言分明很虛假,我也想看一看,會有多少人可以無條件相信我。至於郡君這個封號……應該不會剝奪的……」
「怎麼可能不會剝奪!淑嫻公主是聖人的親生女兒,最後又如何?」藍媽媽在旁冷哼道。
華恬卻沒有再說。
她認為聖人不會剝奪自己的封號。其實當真是沒有什麼切實理由和證據的。這一點,自己想想也心虛。可是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一種依仗,老聖人不會拿自己怎麼樣的。
這種依仗的來由,她不願意深究,可是卻深信不疑。
一直以來,這種沒有緣由、玄之又玄的感覺,華恬是很不喜歡的。可是今日,她竟然相信了。
馬車一路往回駛,丁香一直在旁叨叨念。就是希望華恬趕快出去澄清事實。
華恬聽得心煩,又突然想起一事,便對丁香道,「你若想要幫我洗脫罪名。倒是有一樁事可做。」說着,便低低地在丁香耳旁說起來。
丁香聽了華恬的吩咐,頓時有些疑惑又有些高興,掀了帘子出去了。
來儀華恬藍媽媽聽到華恬的話,先是一喜,但轉眼又擔憂起來。
等丁香出去了。來儀問道,「小姐,這有用麼?」
「會有用罷。」華恬答得模稜兩可。
馬車進了帝都,發現城中馬車眾多,竟然堵起來了。
來儀命車夫前去打聽,得知不知得堵到什麼時候,便提議下車。
華恬戴上帷帽遮住了臉,便下了馬車。
這時丁香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低聲道,「小姐,路上堵了,許多小姐都到明珠酒樓坐着等。」
華恬聽到這裏,便道,「我們也到明珠酒樓去罷。」
一行人留下馬車,便往明珠酒樓而去。
因馬車堵了一路,所以有許多人不得不滯留。馬車中雖有冰釜,但也擋不住炎熱,大家於是到距離最近、京中最為豪華的明珠酒樓去歇息,也算是納涼。
酒樓上坐滿了各種身份的貴客,彼此相熟的便一處說話,不相熟的便坐在遠處吃茶。
華恬一行人上去,馬上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她被封為安寧郡君之後,經常出席各府宴會,是以許多人認得她。又因為才爆發了吃白食的醜聞,正是風頭浪尖上。
「那是安寧郡君,聽說她吃了白食。」
「想不到她竟是這樣的人……」
「你傻了麼?安寧郡君一直在帝都,如何到鄰近的城裏吃白食?」
竊竊私語,全都被華恬盡收耳中。不過她假裝沒有聽到,福了福身,又微微頷首,這才往裏走,打算找一處位置坐下。
丁香機靈,目光在酒樓里掃了一遍,很快便找到空位,低聲指給華恬聽。
華恬聽了,點點頭,便往那空位處而去。
正當此時,身後一個店小二端着茶水上來,腳下一滑,向着華恬的方向撞了過去。
「小姐小心——」來儀驚叫一聲,忙抱着華恬往前面一帶,躲過了那店小二。
而藍媽媽則伸出手,扯住了店小二的衣領,使他不至於跌倒。
因為被來儀一帶,華恬懷中一張紙便掉了出來。
折好的信紙被風一帶,晃悠悠掉在旁邊的桌子上。
「小姐,咱們掉東西了——」藍媽媽放開店小二的衣領,正好瞧見那紙落在桌上,忙叫道。
華恬一下子站住,轉過身來,口中急道,「快些撿起來,那是大姐姐……」
說到這裏,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好的話,馬上住了口。
一隻纖細有力的玉手伸手搶先一步將信紙拿在手中,玉手的主人冷冷地看向華恬。
華恬見狀,將帷帽解下,遞給身邊的來儀,這才對拿着信的小娘子說道,「原來是康國公家的七小姐,六娘這廂有禮了。這信乃是家中親友給的單子,還請七小姐歸還。」
這會子她解了帷帽,眾人才看到她臉上隱隱帶着焦急之色。
安七小姐甚有其母康國公夫人風範,眼裏容不下一顆沙子。她方才在這裏聽了片刻,便聽到華恬仗着郡君身份吃白食的事,可想而知對華恬的觀感有多差。
「哼,什麼親友給的單子,需要如此緊張。莫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安七小姐雙目凌厲地看向華恬。
她身份高貴,行事又酷似其母,這很為她積累好感——當然,這好感都是她母親那一輩的人給的,與她同輩的,若不是為了依附她,哪裏受得住她那般的性子?
是以這安七小姐在帝都是沒有什麼朋友的,大家不喜歡與她說話,她也瞧不上一個個嘴裏抹了蜜一般,內心卻想着相反的事的虛假之人。
因着這個緣故,她平日裏很少待在帝都,多數時間是到北方的外祖家裏。
華恬也是近日才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的性子。
「安七小姐說笑了,只是普通的單子,還請莫要口出妄言,毀我聲譽。」華恬將臉板起來,不快地說道。
安七小姐見了,心中更加懷疑。她甫一回來,便知道華恬此人的存在,也了解過她的性子脾氣,知道她是自己最討厭的一類——裝模作樣之人。
如今,這個一向裝模作樣的人,竟然做出一副凜然不容侵犯的樣子來,不是很反常麼?
想到這裏,她更加篤定了,站起身來,直視華恬,眸中充滿不屑之色,「既如此,你敢讓我看看這信中寫了什麼麼?」
酒樓里的人一直關注着兩人,此時許多人也注意到華恬一反常態,態度非常強硬了,當下心中都非常感興趣。
一些與華恬交好的,心中有些擔心。而向來與華恬不對付的,則是暗自高興。
華恬抿了抿唇,目光看向四周年齡較大、身份較高的人,說道,
「我自問清白,何須安七小姐出來幫我證明?且這裏又有許多身份高貴的長輩,我們何必在此胡鬧,見笑於人?」
聽了華恬的話,安七小姐臉上的不屑更加明顯了,她嗤笑道,「說來說去,你是不敢讓我看信上寫了什麼。這不就說明了,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麼?」
她的話得到了許多認同,當下就有人鼓譟起來,讓華恬將信公開,自證清白。
四周的股噪聲越來越大,華恬臉色有些發白,但她咬着嘴唇,堅決地搖搖頭,顫抖着聲音,揚聲道,
「諸位,這信中內容委實不能公開。但我華六娘以郡君的名譽保證,絕對與他人無害,也與我私情無關。」
「郡君的名譽?哈哈……如今安寧郡君名頭上是吃白食的,還有什麼名譽可說。」一人大聲嗤笑出聲。
這話說出來,酒樓中的人都哄堂大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