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急促的敲門聲。
這讓得屋中原本的溫馨,頓時蕩然無存。
洛雲身形一晃飄到門旁,喝道,「何事?」
「洛雲姑娘,西北有急報!」
華恬臉色一沉,心中頓時着慌起來。西北有何人,為何會來急報,她都是知道的。
當下急道,「開門,將急報拿進來。」
洛雲一點頭,將門打開,霎時門外一股冷風吹進來,懂得人起了一身寒顫。
洛雲也不計較,迅速從門外人手中拿了一封信,轉身拿回來給華恬。
靠近門邊坐着的丁香忙起身,將門關上了。
華恬拿着信的手有些發抖,試了兩三回,才將信打開了。
若不是當真有急事,又怎會不顧暴露傳信回來?
來儀坐在華恬身旁,見華恬雙手發抖,忙安慰道,「小姐莫慌,未必就出什麼事了……」
話說到一半,見華恬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雙目盯着已經攤開了的信紙,仿佛看到什麼無法接受的事。
「小姐——」月明在旁擔心地喚了一聲。
華恬一頓,緊接着手一松,信紙掉在了桌上。
瞧見華恬臉色變得雪白,月明幾人都急了,一都擠到華恬身邊去安慰。
丁香離得最遠,擠不進去,便從桌上撿起那信紙,低頭讀了起來。
「軍中派別傾軋,鍾離將軍將帶兵北上,迎擊餓敵。夜深竊得奸計,恐鍾離將軍有失。」
丁香抬頭看向華恬,「小姐,這只是邱大他們猜測而已,未必就如此……鍾離將軍用兵神勇,必不會有危險。」
原本有些失神的華恬瞬間被丁香的聲音拉回了神智,她雙手交握着,感受到兩手寒冷如冰,可是卻顧不上這些。一字一句道,
「兩日後,八婢仍往青州山陽鎮而去,一路遊山玩水。用不着太快到達。其餘護衛,將隨我暗中前往西北。記着,不許走漏任何風聲。」
「小姐,由來是我們服侍你的,怎能……」
「這太危險了。大少爺必不會同意的……」
「小姐……」
八婢聽了,頓時擔憂起來,七嘴八舌勸起來。
可是華恬本身便嚇得半死,哪裏願意聽她們的勸?還沒等她們多說幾句,便冷然道,
「都聽我的命令,其餘的什麼也不用說。如今天黑了,此地宵禁不嚴重,你們分工行事,將護衛都安排好。我們連夜北上……」
見華恬十分堅決,不容人反駁,八婢知道苦勸無用,便點了點頭。
其中丁香道,「小姐,旁的都依你,只一件,如今外頭下着雪,你不許連夜北上。明日一早,不管雪停還是未曾停。奴婢都不管,由着你北上。」
華恬雙眉皺起來,眼中全是焦急和擔憂,她的雙手無意識地捏着桌子。似乎是不打算聽丁香的。
「小姐,即便是北上,亦要做好些準備。小姐還需要什麼,可說與奴婢,奴婢命人今夜準備好。」來儀見丁香苦勸無效,便在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華恬一聽。倒是聽信了一分。可她着實擔心,在屋中走來走去,根本不願意停下來坐着。
如今她心亂如麻,着實是不適合在屋中這般無所事事地待着。一旦閒了,她就不由自主地想着各種恐怖的事,然後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西北去。
轉了幾圈,任憑丫鬟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她知道這種狀態不好,這是不對的,可是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懼。
「小姐,若是鍾離將軍真有危險,或許要等着小姐去救呢。小姐務必得冷靜下來。」來儀在旁見華恬仍是無頭蒼蠅一般,又下了一針猛藥。
這猛藥非同小可,華恬馬上就冷靜下來了,想着需要做的準備,便點點頭,「我冷靜下來了,你們出去安排罷。來儀留下。」
其餘七婢聽了,都趕忙起身出去了。
華恬想了想,低聲對來儀吩咐了些話,來儀很快也離開屋子。
第二日一大早,天未曾大亮,小雪仍在紛紛揚揚地下着,華恬帶着一共三十二個侍衛,悄悄地出了城,一路北上。
在路上,她一邊吩咐幾個侍衛分開去買需要的東西,一邊緊着聯繫西北的消息。
西北距離鹽城並不近,即便快馬加鞭,也得五六日。在這五六日中,到底會發生什麼事,華恬簡直不敢想像。
值得慶幸的是,路上她終於和潛伏在西北的人聯繫上了。可是消息並不好,鍾離徹帶軍離開大營,出擊敵軍七日了,一直未曾傳來消息。
比鍾離徹晚一日出兵的將領已經狼狽地帶兵歸來了,他們是跟在後頭的負責押送糧草的,可是在大雪中迷了路,根本找不着鍾離徹。雪下得特別大,即便有鍾離徹的足跡,也早已經被大雪湮滅了。
共守西北的其他將領吵吵嚷嚷,一邊商量着派軍隊去救人,一邊推諉着責任。但依照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們似乎不準備出兵。就連鍾離徹留守大營的一支軍隊想出征,也被約束住了。
一路上收到這些消息,華恬嚇得丟了三魂七魄,幾乎是不歇息,一路往北而行。
可是越是往北,氣候越是苦寒,跟着的護衛差點都受不了了,更何況是華恬。
在華恬差點病倒之後,護衛便不願意急行軍了,要求華恬務必保護好自己。
華恬雖然心急,但是經過這段日子的焦急趕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身體狀況不好,根本幫不上鍾離徹什麼。
所以,最後她幾乎是咬着牙,掐着手掌心,控制住自己一路疾奔的心思,將買來的東西融合,製作好自己需要的武器。
不過雖然放緩了速度,比起一般人還是快了很多。過了六日,一行人終於到達了西北。
而鍾離徹領兵出戰,一直沒有消息的事終於瞞不住了,被飛鴿傳書回帝都,告知老聖人。
華恬一路往北走。聽着斷斷續續傳來的消息,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在戰場上保家衛國的人,本來是該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可是竟有人為了一己私慾,將其他將領的生命視若草芥。這種人,還配為將麼?還配為人麼?
可是無論她如何憤慨,此刻也發作不得,恨不得生了一雙翅膀飛出去尋找鍾離徹。
到了西北,華恬只是讓人聯繫上醫療隊的邱大。讓他們注意收集各種證據,連事情發生的具體經過也來不及問,便一路出了營地,往鍾離徹迎敵的方向奔去。
到底是什麼陰謀,是哪個人出手,具體是如何造成這一切的,華恬通通不想知道,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回鍾離徹!
已經十日了,沒有糧草。沒有救兵,鍾離徹帶着他的部隊,能夠支持得下去嗎?
西北不愧是苦寒之地,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下,到處一片白茫茫。雪中夾雜着冰雹一起下來,十分駭人,要不是眾人躲得快,肯定傷了一半。
可越是如此,華恬越是心急。到得最後,差點連正常的思維都沒了。冒着冰雹往外沖,腦袋被砸中幾下,流了許多血。若不是護衛手腳快,她沒準已經被冰雹砸死了。
氣候越是惡劣。越是難以活下去。
華恬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如此恐慌,甚至於失常。
陳方見華恬雙目赤紅,腦袋上血跡斑斑,心中又驚又怕,說道。「小姐,此地惡劣,也不全是危機。雪下得大,地上也都是厚雪,敵方的追兵未必追得上鍾離將軍。」
華恬原本是低着頭的,聽了陳方的話,抬起頭來,雙目有些發亮,「當真?」
「自然如此。」陳方心中倒抽一口氣,嘴上卻回道。
他是知道華恬的,組織中所有人都知道華恬。他們訓練的時候,見過華恬,和華恬打過交道。在他們心目中,這位小姐天資聰穎,奇思妙想層出不窮,為人又極冷靜,很是叫人折服。
甚至他們心中暗中遺憾過,這位小姐為何不生為男兒身,偏生是個女子。若是生為男子,為將為侯,也是手到擒來之事。如此一來,華府一門三傑,何愁不興旺?
一路以來,這位曾經叫他們折服不已的小姐,竟然方寸大亂,這實在是讓他們太過心驚了。
如今,她甚至失了自信,如普通的官家小姐一般,怯生生地問自己,希望得到認同!
陳方心中驚怕的同時,鼻子卻是一酸,按着華恬的要求回答起她來。
華恬看着外頭跟着暴雪下下來的冰雹,一言不發,眸中全是擔憂和恐懼。
她小時在北方住過,那裏冬天的生活可是極難熬的。在外頭凍上一夜,甚至能把手腳凍壞。可那裏的冬天,遠遠比不上這裏。
已經十多天了,在這樣的環境下,鍾離徹能夠活下來麼?
華恬拼命讓自己不要想,可是卻又不由自主地想着。
似乎有意識地,她將鍾離徹的死活放在了環境上。他那麼厲害,不會被敵人打敗了的罷?
她回答不出這個問題,很快閉上了眼睛。
鍾離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求你!
華恬低頭,雙手抱着膝蓋,眼中滲出了淚水。(未完待續。)
PS: 1. 抱歉,昨晚瓶子又遲更了。啥也不說,是瓶子懶,追劇木有傳稿,以至於不能及時更新。
2. 今晚也許遲更,也許推遲到明天更新,具體情況暫時未可知,一切以更新為準。各位小天使們,留着到周一再來看呀~~
3. 男豬終於要出來了,可是美救英雄啊美救英雄,太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