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古怪?越哥哥身邊的第一謀士?林瑞嘉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而秦南起碼都二十五六了。論資歷,他能是秦南的對手?
澹臺驚鴻帶着人馬,踢踢踏踏來到大街中央,與對面的熊青正好面對面。他薄唇掀起一抹輕笑,「本公子奉太子之命,特來此辦案。」
說着跨下馬來,立即有侍衛搬來交椅,甚至還端來了烹好的茶水。
澹臺驚鴻就這麼大咧咧坐在街道中央,手下抬來一張桌案,他將驚堂木一拍,撩起袍擺,「熊副將,你指證兇手是幕傾城,可有人證物證?」
熊青尋思着這傢伙是從哪裏冒出來,不過他既是奉了太子之命,想必是袒護那幕傾城的。可他身上有李將軍的命令,必須帶回幕傾城,若是此時退縮,李將軍若是知道他不定會怎麼倒霉。
他想着,上前拱了拱手:「這位公子,幕傾城她在栗山私設密室,擄走民女,虐殺少女多達上百人,罪不容誅!人證便是這些被李公子救出來的姑娘們!可憐李公子為了救人被此妖女毒殺,屍骨無存,僅在栗山小築的廢墟里發現他生平所戴之物,那妖女手中的玉扳指便為物證。」
他擲地有聲,鏗鏘有力,仿佛他便是正義的化身。
「哪些是人證,站到那個圈子裏去。」澹臺驚鴻品着茶吃着蜜餞,隨手指了指熊青身後。
熊青身後不知何時被人拿細麵粉畫了個大大的白圈,少女們紛紛抬頭看向熊青,見他目露凶光,不禁畏畏縮縮走進了白圈裏。
除了胡清兒,幾乎所有少女都進了白圈。
澹臺驚鴻吃完蜜餞,優雅地拿帕子擦淨手:「幕傾城,我問你,熊青所說的一切,你可承認?」
「他黑白顛倒,我如何承認?」林瑞嘉站在客棧四樓的窗後,冷聲說道。
「很好。」澹臺驚鴻又轉向熊青,「據我所知,這些少女有的早在半年前便被人所截,是不是?」
熊青雖是武將,可腦子還是有的。他忙喊道:「不錯!半年前幕傾城雖不在重華鎮,但大可派手下過來抓人!」
澹臺驚鴻唇角的笑意更深,目光落在圈子裏的少女們身上:「你們自從被抓後,就一直關在栗山小築?」
「是,我們被關了半年,受盡了苦楚」少女們垂着頭,聲音細如蚊訥。
「大家都聽見了吧?照她們的意思,也就是說,早在半年前,栗山小築就已經修好。可據我所知,栗山小築建在栗山頂上,工程量十分巨大,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那就意味着,幕傾城必須在三年前就開始修建栗山小築」澹臺驚鴻說着,含笑的眼掃過在場眾多百姓,「三年前的幕傾城十三歲,彼時她還是南羽的臨安郡主,試問如何派人萬里迢迢跑到重華鎮的某座山坡上建房子?」
林瑞嘉眸光一亮,這個人另闢蹊徑,從時間角度來證明兇手不是她,當真是奇巧!
在場的百姓們目光大變,一致以鄙夷的神情注視着圈子裏的少女們和熊青。
熊青雙拳緊握,他不擅長詭辯,所以對澹臺驚鴻提出的問題,他沒辦法回答。
「如果熊副將無話可說,那麼可以結案了。」澹臺驚鴻驟然收斂笑容,冷聲道,「李善常強佔民女,人證物證俱」
「且慢!」熊青忙急着出聲,「哪裏來的人證物證?!」
澹臺驚鴻不耐煩地扯了扯袍子,「人證,胡清兒物證,那隻玉扳指!」
熊青莫名其妙:「玉扳指明明是我們的證物」
「玉扳指出現在事發現場,證明李善常也去過栗山小築。再加上」他說着,打了個響指,四名侍衛帶着幾名穿着暴露的煙花女子出現在人群中,「再加上這些女人做人證,完全可以證明栗山小築乃是李善常常去的地方。」
那幾名煙花女子媚笑着,「李大公子可是咱們天香樓的老闆!平時啊,常常帶咱們姐妹去栗山小築玩耍!」
「是啊!李大公子說了,栗山小築乃是他的私產呢!」
林瑞嘉站在四樓冷笑,李善常的到處吹噓,最後反倒成了扳倒他的證據。不知若是他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
熊青面色鐵青,澹臺驚鴻判官筆一扔,「李善常虐殺無辜少女,念起已死,着將軍府代為賠償受害者家庭每戶白銀五千兩。東臨國法,作偽證者囚禁三年。來人,把這些女人都收入監牢。」
他說得雲淡風輕,手下的侍衛們立刻將站在圈子裏的少女們抓起來。
在那些少女們後悔得要死的表情中,街上爆發出一陣掌聲和喝彩聲。澹臺驚鴻起身抖了抖袍子,瞥了眼樓上的林瑞嘉,轉身跨馬而去。
處理這起棘手事件,他前後花了不到半刻鐘。
林瑞嘉注視着他騎在棗紅馬上的背影,眸中泛着淡淡的驚艷。
非驚其外貌之艷,而是驚其才之絕艷。
「他是什麼來歷?」林瑞嘉低聲問桑若。
桑若搖了搖頭:「他是最早跟隨太子的人之一。聽口音,奴婢猜想,大約是來自洛川。」
山神娶親的事件平息後,東臨火越仍舊沒有現身。林瑞嘉站在窗台邊,從日落盼到皓月東升,卻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見着。
而隔壁房間,卻正發生着令人面紅耳赤的香艷一幕。
四副山水鏤花屏風後,李明珠褪去全身衣物,雙眸沉靜地盯着坐在窗台上的東臨長鋒。
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將她潔白的身軀映照的如玉如霜,身姿曼妙,線條優美得仿若雕塑,令人一見便忍不住地血脈噴張。
她的長髮垂在腰下,愈發襯得柳腰盈盈不堪一握。
然而東臨長鋒的目光卻是分毫都沒落在她身上,只是靜靜注視着隔壁窗台,那個人朦朦朧朧的側臉在他眼中,勝卻太多風景。
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注意她的?
又是從何時開始愛上她的?
是初次相見時,在鹿無塵的畫舫里他替她擋那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