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山的對手不支倒地的時候,台下的觀眾們並沒有發出同情的聲音,或者是驚呼遺憾的聲音,而是一片開心的笑聲。這一場比賽結束之後,被擊倒的口香糖選手並沒有人再關心他。他自己一個人蹣跚着腳步走回了所屬陣營。而陣營那邊,也沒有什麼人關心他。他輸掉了,他沒有利用價值了。他的性格,也沒有人願意和他交朋友。他所得到的,就是幾句冷冰冰的話:「沒事吧?你去歇會吧,回頭會把錢拿給你的。」
贏了,有五百元可以拿,輸了他現在需要的,不是錢,而是一個朋友關心的摟住他,問一下他怎麼樣了,那樣他會非常感激,前所未有的感激。此時,他很渴望朋友。下午的決賽,觀眾們並沒有看到最激烈的中量級,重量級比賽。結果很出人意料,連續兩場最為重要的比賽,都只是有一個選手站在台上,而裁判在舉起他們的手宣佈勝利之後,就完結了。這兩場勝利的選手,一個叫郭建,一個叫孫一夫。
這次的省級武術學校排名賽,苦縣武校成了最大的贏家。他們包攬了幾乎所有級別的金牌,除了四十五公斤級。這次比賽之後,苦縣武術學校的生源迅速激增,以前的土房舊院,已然無法滿足諸多慕名而來的外地學員學校很無奈,只好臨時的找了附近村莊的許多農舍,花錢租了下來供學生們臨時居住。在學校領導經過磋商之後,學校決定要擴大規模了。
一年之後,在武術學校舊址的基礎上,一個嶄新的文武學校誕生了!新的武術學校,比起從前足足大了四倍,東西南北四個校區的環繞下,最中心,一座氣派的文化教學樓佇立有新生到校的時候,從外界遠眺,遠遠的就能看到學校的高大門牆,那結構連綿起伏,就和長城一個樣子
經過重建升華之後的武術學校,訓練方式和以前也有所不同,不再是全天都是體能和技術對抗訓練了。每天下午,學校都會給學生們安排文化教學課程。但是大部分老學員一上文化課就會犯困,這也是他們一天之中最好的休息時間。但是有些人總是例外的。如段洪,如馬山,如張超。
張超上文化課很認真,同樣認真的,還有段洪和馬山。他們的年齡也不小了,不能總是這麼持續下去,以後都要想辦法自謀生路。作為和郭建年齡相差不多的一批人,他們的運動生涯都已經快走到了盡頭。在努力下去,也會還會更好一些,但是那條路對他們來說,已經厭倦了,持續發展的可續性也不大。
學校早前一段時間,已經找過段洪一次,告訴他,希望他能在武術學校執教,為學校培養更多的體育儲備人才。但是段洪現在和對象已經談戀愛好幾年了,兩個人馬上就要到了結婚的程度,他不得不為今後的路打算。代表武術學校出去比賽,並沒有多少錢拿,比賽的錢,運動員只能得到很少一部分。
除非名氣很大,有人聘請出去替別的武校爭奪榮譽,那樣的話會賺不少,但是這樣的事情,畢竟是少數。再說學校對於這種事情也很排斥。至於在學校執教,每個月大概能得到七八百元工資,但是靠着這份工資,今後真的可以過得更好麼?
王奎現在已經不在武術學校了,回老家去了。據說是他的家人幫他在老家安排了一份工作,是在草原部落的郵政局工作,每個月收入穩定,一個月下來能拿到一兩千元的工資。繼王奎走之後,學校里又陸續的有一些老隊員離開了武校,其中就有那個當初班級對抗賽的時候,和王奎對戰的那個人。他的情況就比王奎要好得多了,他的家庭是他們家當地的富戶,聽別人說他們家現在承包了一個小煤礦,他的家人讓他兄弟倆個都離開武校回去家裏幫忙打理生意去了。
就連岳教練,如今也不再武校執教了。岳教練夫妻兩個在武校已經住了將近十個年頭了,如今存了一些錢,他的妻子在街上盤下了一個店面做生意,後來生意逐漸好起來之後,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於是岳教練也結束了他將近十年的執教生涯,轉而去做生意了。
每個人都有他的痛苦和無奈,對於這樣的事情,張超又能說什麼?何況他自己的家庭不也是那樣?大家都不容易,都在尋找出路。同樣的路,對不同的人來說,結果也不會是完全相同的,有年齡的關係,也有所處時代不同的關係。
有人走,就會有人來,如今的武校,人才濟濟,東西南北四個區,每個區都能找出若干個高手來,這些人成為了學校新的中堅力量,也是拿獎牌和榮譽的堅實保證。而張超,就是武校東區小級別最棒的的比賽選手。除了張超之外,這兩年武校自己培養出來的高手也不在少數,都是從剛開始學的時候就是在武校訓練的,其中,有五十四公斤的王偉,有六十五公斤的呂奇。這幾個人,在近年內,代表學校多次出去參賽,屢屢斬獲桂冠譽載而歸。
張超如今成了武術學校的知名度很高的隊員。四十五公斤級別的比賽,每一次也都少不了他。不過四十五公斤級別的比賽,他以後都不可能在參加了。
隨着年齡的增長,張超的體重也隨着增漲,如今就算是四十八公斤的體重,也是極其艱難才勉強控制得住。學校對於能代表學校打比賽的隊員,是免於收費的,並且伙食方面也是特供,和一般的隊員飲食是不同的。
但是這些非常能打的隊員,每個人吃飯的時候,卻都吃得很少。原因就是要控制體重。因為作為一個優秀的運動員,不光是技術超人,體重也很重要。同樣一個人,如果是在小級別和中量級別比賽的話,那麼他的成績肯定也會有很大的浮動。也許一個四十八公斤的全國冠軍,升級到了五十四公斤去打比賽,因為骨骼肌肉的比率有差距,那麼力量上的頹勢就會顯現出來,說不定連季軍也不一定拿得到。
當然,那只是相對於高手而言的。在武術學校,就經常會發生一個四十多公斤體重的人,欺負一個七八十公斤的人的事情發生,這種事情,在武術學校屢見不鮮。作為武術學校的精銳,自然是沒有人敢欺負他們的,他們不欺負別人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武校擴大規模之後,學校內部的對抗考核比賽也比以前更多了,每一個月底,都會進行班級與班級之間的對抗,每一個季度,是東南西北四個區之間的對抗。這樣的競爭激勵的制度,也讓學校湧現出了更多的人才。就在這樣激烈而又緊湊的訓練、學習、對抗、比賽的生活當中,張超在武校渡過了三個年頭。
三兒在少林文武學校節節攀高的時候,張峰在部隊的三年生活卻是過得相當噁心。度日如年般熬煉完了三年部隊生活,他頹喪異常的從部隊復員回家了。說起原因,事情又要回到他在部隊第一年立功受獎之後軍區團部辦公室。「團長,我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峰作為一名普通的士兵,顯然他的態度和語氣在跟團長說話的時候不應該如此疾言厲色。
團長長長的嘆息一聲,站起身來,一邊從辦公桌後轉出,一邊黯然的對他說道:「不要生氣,先喝杯水吧,你的事情等下我再詳細的告訴你」張峰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團長,幾句話,顯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憤怒和疑惑。氣氛沉悶而又尷尬,僵持中,張峰在水流從暖水瓶口的傾注中默默的等待着,表面的沉寂就像是一個噴薄欲發的火山。
團長將杯子遞到他的手中,歉意的看着他。張峰極為勉強的接過水杯,但卻沒有心思去喝上一口,他的目光直視着團長,這個人一直都是他極為尊敬的領導,但今天在結果沒有明確之前,他是絕對不會輕易因為一些小恩小惠而善罷甘休的僵持中,團長清亮的目光顯得有些閃爍,面對張峰的咄咄逼人,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自信
「哎」團長抬起手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是這樣的我希望你能理解也要體會我的苦衷我上級領導的親戚在部隊基層鍛煉提幹的事以後再有了機會,我會第一時間優先考慮你」張峰的胸膛起伏越來越猛烈,就像火山即將噴發的前兆,壓抑、克制終於,張峰的拳頭不計後果的帶着他無法壓制的怒火,向着團長的面頰處敲擊而去。
「彭!」團長應聲倒地,張峰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但身體卻在不停的顫抖三年之後,張峰退伍,命運掀起了一次浪潮之後,又再度回復到波光嶙峋之中素珍的病根比起從前要嚴重了不少,看到顏色絢麗紛繁的色彩就會誘發眩暈,並且還伴有輕微的幻聽。老張在外幾年,倒也存上了一些錢,足夠一家人安穩的生活幾年。
「爸,我想做生意。」「做生意?部隊分配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嗎,鐵飯碗,以後都不會為溫飽發愁啊!」張峰不甘嗤笑:「溫飽?難道就在溫飽之中消磨時光嗎?我才不要過那樣的日子!」老張看着大兒子,想像着文官武官的事情四兒已經輟學了難道說,文官的事情還是要應在大兒子的身上嗎?三兒在武校的努力已然卓有成效,命運的迷霧似乎正在變得越來越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