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尾, 胤禟遷居。
寶珠提前半個月就忙活起來, 要她拿主意的地方頗多。她倒不嫌煩,逐一安排妥當,嫁妝並胤禟那些貴重物件仔細清點過一遍, 丫鬟奴僕膳房娘子得用的全都帶上, 叫人不放心的就趁機剔除出去。
宮裏丁點大, 伺候的人原就不是太多, 哪怕全帶走也還是不夠使喚, 總得額外補進一些。索性胤禟後院人少,除去寶珠也就還有兩位格格,都是常年禁足的,比較麻煩的是小阿哥,因是寶珠親自奶的,先前備下的奶娘都沒用上,全送走了, 平日裏由兩個嬤嬤幫忙照看。
寶珠的陪嫁嬤嬤是其一,還有她懷孕之後宜妃送來看顧她那人,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再添一個, 這樣三個兒子都能對應一人, 照看起來更精細,也便於賞罰。寶珠同胤禟提了一嘴,之後就去翊坤宮求額娘,宜妃聽她說完就要攆人:「額娘跟前統共就這幾個合心意的,哪能全賞了你?倒是找太后哭去,再不就叫胤禟求皇上看看,哪能事事讓額娘操心?」
聽得這話寶珠還不死心,瞅了旁邊那圓臉嬤嬤好幾眼,宜妃都叫她逗樂了,說要拿棒子攆人,叫寶珠趕緊往慈寧宮去。
為了兒子,去就去。
她過着去鬧了太后一場,又是扮可憐,又是撒嬌,直說出宮之後怕是要忙一陣,唯恐疏忽了三個小的,叫太后憐惜。
太后頑笑道:「哀家還當是多大的事兒,缺人手無妨,叫鍾嬤嬤跟你去,等忙活完了再給哀家送回來。」
這位鍾嬤嬤不是太后陪嫁,是進宮之後叫內務府補上的,是個安分守己的周到人。哪怕不是太后跟前最得臉的一個,也是最踏實肯乾的,言語一貫不多,做事很是穩妥。
能將鍾嬤嬤帶回去自然好,還要還回來,那怎麼成?
&瑪嬤您最疼我,就把鍾嬤嬤給我吧,還送回來做什麼?」
太后好笑的看她:「多大的人?還撒起嬌來。」
&不答應孫媳就帶阿圓阿滿阿壽來鬧您,等您答應了才叫他們回去。」
太后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點:「你啊!都是做額娘的人,還是這麼個嬌嬌性子。」
聽得這話,寶珠很是得意:「出嫁前有阿瑪額娘疼,後來有我們爺疼,再然後還有額娘和皇瑪嬤疼!便是讓您慣出來的!」
太后一見着她就想笑,聽她說話更是笑容不止,每逢寶珠來慈寧宮她就開懷,能多用些膳食不說,好心情能保持很長時間。
譬如眼下,看她刻意擺出驕縱模樣,太后越想疼她,由她抱着自個兒胳膊,滿是慈愛說:「就你機靈,日子過得紅火,不像她們看不清,整日勾心鬥角,來給哀家請安倒是積極,我卻半點不想見她們。這人吶,一旦叫權勢迷了眼,哪怕爭贏了鬥勝了也過不上安生日子,算計一輩子只會叫你活得虧心,夜裏都睡不安穩,又有何用?」
仁憲太后深居後宮數十載,哪怕早年還有執念,時間長了就放下了,沒什麼看不透參不破的。
後宮妃嬪沒幾個能討她歡心,至於孫媳婦裏頭,就只偏疼寶珠,常同皇帝說老九福晉是難得的純粹人,就像一汪清潭,看着舒心。又說早先還怕點錯了鴛鴦譜,如今看來,的確有進了大染缸還能幹乾淨淨走出來的,真是便宜胤禟了。
又聊了一會兒,太后就叫寶珠領了鍾嬤嬤回去,走之前,還吩咐鍾嬤嬤好生照看小阿哥。
鍾嬤嬤跪下給太后磕了個頭,叫她放心,這才跟寶珠走出慈寧宮。
四十多年了,還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過,沒想到還能換個地方。
伺候太后很好,跟着九福晉也是天大的福氣,她在慈寧宮見多了事兒,知道寶珠是個和善主子。
這宮裏頭鮮少有康熙不知道的事,聽說老九福晉問太后討了鍾嬤嬤,康熙心說太后真是疼她。想了想,這麼多皇子福晉裏頭,富察氏格外不同,的確可人疼。
大婚之後,胤禟也跟着變了不少,對工部差遣自然上心,除此之外就不再摻和旁的事,只圍着福晉兒子打轉,同兄弟幾個往來也純粹不少。
是兒女情長了些,倒無妨。
康熙對太子寄予厚望,旁的兒子能幹實事便可,志向太高反而不好,胤禟這樣倒是不錯,安排他做什麼都能放心。
聽太后贊老九福晉,康熙也附和兩聲,太后又說滿心不舍她出宮,搬出去之後再要過來慈寧宮就沒那麼容易了,康熙勸說只要富察氏有心,出去安頓好了總會過來,不像那些沒心的,哪怕離得再近也不見她邁個門檻。
這麼說也是,太后這才高興起來。
康熙算了算日子,說淑惠太妃也快回宮了,她還沒見過老九福晉。
淑惠太妃同樣出自科爾沁,是仁憲太后親妹,感情自然深厚。也就是頭年元月,太妃身體不豫,後宮妃嬪趕着去給她請安,把人鬧煩了,說要搬去皇家別院靜養。太后不舍,太妃怕過病氣,很是堅持,二月便出了宮。
太妃早先就養好了,說是正在吃齋念佛,念足了日子再行回宮,這就拖了一整年,近來終於有動靜了。
康熙提起這茬,太后便笑道:「定要叫她好好看看老九福晉,老十福晉也是個討人喜歡的。」
……
從慈寧宮出來,寶珠越發忙了,準備了蠻長時間,到出宮那日反倒沒她什麼事,只是去給康熙給宜妃請了安,看着時辰到了就隨胤禟出了宮門。
雖說眾阿哥早盼着鬧他一鬧,胤禟卻不打算當日宴客,他盤算着先帶寶珠四處轉轉,看她喜不喜歡,之後再擇一日,整治兩桌請兄弟們過府。
皇子出宮建府是大事,倒是沒成親那麼熱鬧,一路也是鑼鼓喧天。蓋因帶着三個兒子,寶珠並沒有坐轎,她同嬤嬤同坐一輛馬車,胤禟並不在其中,他扶寶珠上車之後,就騎上高頭大馬。
這一路動靜夠大,滿大街上看熱鬧的真是不少,幾個兒子到底沒能在這種環境下泰然自若的睡覺,都轉着腦袋朝動靜傳來的地方看,坐在車廂里能看到什麼?三個小祖宗就同時朝寶珠瞧來,嘴裏還「啊啊」了兩聲。
阿壽又鬧着要往寶珠跟前撲,寶珠心知小子嬌氣,叫嬤嬤抱來,抱過來之後就親了親他的胖臉兒,阿壽就咧着嘴笑起來。
阿滿仿佛是嫌棄的看了他三弟一眼,阿圓則讓鼓樂吸引了注意,在嬤嬤懷裏直撲騰。
出宮門到鐵獅子胡同,這一路沒走太久,看馬車停下,車廂門打開,三位嬤嬤就逐個下去,最後才是胤禟扶寶珠下去。她站穩之後就看到前方匾額,黑底金字很是氣派,圍着湊熱鬧的人還不少。
胤禟叫趙百福準備放幾響爆竹,寶珠也跟着吩咐馮全,叫他給來看熱鬧的發點糖去。
又走了幾道程序,她才能看看自家宅邸,前院就是體面氣派,沒什麼稀奇,後頭才是別有洞天。
帶寶珠往朱玉閣去之前,胤禟先叫人將倆小妾領去汀蘭院,還吩咐說叫她們安分待着,缺什麼差人告訴馮全,沒事別出來蹦躂。意思是說只要不搞事,就解禁了。
劉氏郎氏是高興,總算不用日日誦經念佛,前頭這一年實在太慘,慘到都不知應該怨誰。
怨福晉容不得人?還是怨八福晉沒事找事牽連她們?或者怨爺無情?
剛禁足那些天她倆日日都在鬧騰,關的時間長了性子還沉穩些,內心怎麼想無人知曉,看着是服順了,給主子請了安就乖乖退下。
等她們走遠了,胤禟才說:「汀蘭院位置偏,她們怎麼鬧騰都吵不着福晉,實在鬧得狠了再關也無妨。」
寶珠頷首,不想去談兩位妾室,叫胤禟帶路,說要好好看看正院。
正院名喚朱玉閣,匾額是胤禟親筆題的,這是個寬敞氣派的二進院。前一進略小,主要用來待客,寶珠那屋在後一進,院子裏有棵長得精神的石榴樹,樹幹挺高,枝繁葉茂,石榴樹下有座木製鞦韆,後有靠背,能並座兩人。
寶珠看到就歡喜,心說要是推得高一些,坐着就能摘石榴吃。
胤禟豈能看不出她的意思?
當下就笑了。
&說這棵石榴樹結的果子滋味一般,倒是很會開花,底下的工匠問我留不留,或是剷平了挪旁的來……我心說這院子改作朱玉閣,榴花炙烈如火正襯這名,就留下了。」
叫他這麼一說,寶珠倒是等不及想看榴花怒放的模樣,喜滋滋說:「能結果子便成,咱們仔細養着總能叫它改了滋味。」
看過院子,她跟着邁上台階,進去廂房。
甫一進去就看到做隔斷的血翡珠簾,外間有一張榻,鋪着軟墊毛皮,榻上有一炕桌,一矮櫃,擺件若干。地上鋪着小國進貢來的羊毛地毯,圖案吉祥,顏色喜慶,粗粗掃過還有座鐘香爐等等,寶珠叫那副珠簾吸引了全部的注意,也沒仔細去看旁的什麼。
遠遠瞧着就奪人心魄,走近一看,更是炙烈如火,燦若夕霞。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瞧夠了才掀開進裏間去,裏頭的擺設樣樣都是珍品,並且全照她喜好來,胤禟把什麼都考慮到了,連丁點刺都挑不出,就是中意,就是喜歡。
寶珠在前頭看,胤禟默默地跟在後頭,看她在梳妝枱前摸了摸,在華星格爾椅上坐了坐。這是洋人的發明,據說是往椅子裏面加入彈簧,再襯上軟墊,整個椅子用花紋反覆的布料繃起來,也有襯牛皮的,瞧着中看,坐着也舒服。
先前聽人提了一嘴,胤禟就仔細打聽,聽說這椅子多是單座,他還托人做了雙座的來。
邊聽他說,寶珠還伸手把人引過來,叫他也坐下。
&簧是什麼?」
胤禟回她外頭座鐘里就有,你施力能叫它縮回去,鬆開又彈回來。不過座鐘里的小,椅子裏的大。
寶珠又問他:「這麼舒服的椅子怎麼宮裏沒有?」
胤禟伸手攬在她腰間,回說:「怕是還沒傳過來,爺是偶然聽說,費了些勁才弄到手,看過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回頭命人做了送進宮去,也不難。」
正說着,就聽到兒子的啊啊聲,方才叫屋裏擺設吸引過去,把人忘在外間了,倒是叫嬤嬤抱着,沒主子允許嬤嬤不敢跟進來。
寶珠趕緊站起身,迎出去,沒等她伸手,就叫胤禟將臭小子抱過去,還拍了拍小屁股。
&是活祖宗,丟不得手,一轉眼就鬧騰。」
像是知道被打趣了,阿圓瞪了瞪眼,轉身就想找寶珠。
胤禟更不樂意,伸手在他鼻尖上捏了捏,說:「叫你鬧騰,等你能走能跑了就收拾被褥搬四有居去,別在我福晉跟前礙眼。」
寶珠瞪他一眼,伸手將阿圓接過來,小聲哄了哄,然後才問:「爺還給咱們兒子準備了院落?叫四有居?作和解?」
胤禟便說取自孟子。
&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
四有,便是仁義禮智,做人之基本。
寶珠聽他念了一大段,都快暈了,胤禟還嫌不夠,說他設了一處書房,取名做明德院。這個取自《大學》開篇,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胤禟自我感覺尤其良好,覺得這取名的本事可比別家強多了,兄弟幾個還有照梅蘭竹菊分院的,也不嫌老土,外頭酒樓都有這麼分的。
寶珠聽他顯擺夠了,心說四君子院也不錯,能住進去是表彰品性高潔。她倒是沒說出口,還順着誇了兩句:「爺哪裏是取名行?分明是做什麼都行。我夫君文武雙全,執筆能獻策開弓能射鵰!」
真是沒比這更真誠的讚美了,胤禟聽着格外舒心,他坐在一旁看寶珠逗弄阿圓,調侃說:「沒想到爺在福晉心裏這麼高大偉岸。」
三個小的方才還精神,多鬧了一會兒就睜不開眼了,都打起瞌睡來,寶珠方才看裏間置有小床,抱着就往裏走,叫嬤嬤也進來。將兒子排排放好了,給蓋好被子,她才喝了兩口茶水,胤禟就問她想不想去園子裏轉轉。
還沒等他們好好逛,馮全來報,說有喬遷禮送來。胤禟早先說了回頭宴客,眾阿哥都是一個打算,回頭他們就空手登門,今兒個先把禮送到,多少人盯着看呢,沒點賀禮登門怎麼行?
胤禟問說來的都有誰,馮全應道:「太子長隨先至,之後陸續有各府的大管家過來,趙總管正在待客,叫奴才向爺稟報一聲。」
胤禟使他退下,該怎麼辦怎麼辦。
既然不是主子來,叫趙百福登記入庫就是。
他安排完,看馮全退下了,就牽着寶珠說要去轉轉,叫三位嬤嬤仔細看顧小阿哥,旁人該做什麼做什麼,不用跟。
胤禟監督着改建的九貝勒府很不同,屋裏還看不出,也就是佈置得精細些,有些瞧着就討巧的洋玩意兒。從正院出去,有一條紅楓道,一路延伸出去,通向景觀湖。
胤禟頭回過來就發現,這宅子閒置了許久,那一池水卻沒臭,清清亮亮的。他叫工匠仔細看過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池活水,從地下來。胤禟當機立斷,將園子裏的花花草草全挪走送去莊子上,將看膩了的園林改成景觀湖,湖面建起曲曲折折的迴廊,連着好幾座琉璃瓦四角亭,大小都有。
他想着往湖裏養上魚蝦,閒來垂釣也是意趣,像是蓮花荷花完全沒有。預案拿出來之後,怎麼看都有些禿,就想說繞着景觀湖種上一圈樹,一路延伸過來直接連到朱玉閣,福晉要出去走走就方便了。
是該種樹,不過,種什麼樹?
胤禟先說了要求,須得四季都有看頭的。
本來工匠還想提議說銀杏,從外頭連根崛起挪過來就行,需不着新種。可銀杏會落葉啊,好看就秋天那一季,冬天全得禿了,光禿禿一片樹丫子有啥可看?
又有人說楓樹,這個也好,楓葉炙烈如火,種出一條紅楓道,連出一片紅楓湖,想想就美。
這畫面是美,楓樹不也是要落葉的?
工匠們愁了兩天,就打聽到了。從前朝廷同沙俄開戰,為了和談,有大臣往北上去過,說那頭的楓樹耐寒,冬天雪花落在上面好看得很。這說法真不真不知道,胤禟找了京城裏的洋人打聽,說是有,他挖好坑報了數去,叫洋商走門路弄來,自個兒用瓷器茶葉來換。
這些洋人幹的就是類似的買賣,座鐘懷表在西洋價錢還成,到大清朝來就高得離譜。瓷器茶葉也是一個道理,照當地的價錢買進,開船出海天價賣出。
早些年,胤禟因為耳部感染,高燒昏迷,當時情況十分危急,叫意大利傳教士救了過來,從那時起他就對西洋的東西很感興趣,同傳教士和洋商都有往來。走得近了,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有些東西叫胤禟自己去尋沒有門路,從洋商那兒轉個手,要什麼都能找來,只要價碼合適。
這些個洋人是為利出海沒錯,也知道什麼人能坑什麼人不能坑。
胤禟要他們將耐寒的楓樹連根崛起,裹着泥巴一道送京城來,他要的數量還不少,本來沒抱多少希望,還想了別的對策。不過要是為利,沒什麼是辦不到的,洋人早幾個月就將東西弄到大清朝,胤禟才剛領差遣時日不長,手上能用的人不多,還是叫大舅子辰泰遞話,請岳父幫忙,使族中閒着的子弟跑了一趟,親自將楓樹押送進京,直接拉去九貝勒府。
楓樹這玩意兒本身不稀奇,不過輕易能尋到的品種要麼四季常綠要麼不耐寒。這種冬天也能迎風傲雪的,他是頭一回見。
看楓樹一顆顆往九貝勒府送,旁人也就是感慨說九爺品位着實不同,花花草草全鏟了拉走,還種上樹來。
當時天兒不算冷,看不出蹊蹺,寶珠倒是聽說了一嘴,想着楓樹也好,秋天實在是美,今兒她才開了眼界。這都二月尾了,已是初春,照理說應是綠樹抽新芽的時候,自家府上卻是一片火紅。這些連根崛起移植過來的楓樹並沒有東歪西扭,它們長得很好,已經在景觀湖周圍安了家。
從朱玉閣出去,到景觀湖,寶珠看得驚艷走得舒心。
這楓樹個頭不算很大,要是再長几年,叫樹幹更粗更高枝丫更加茂密,那就更好看了。寶珠想像不到胤禟是怎麼掘來的,她抬頭看了看,初春的陽光透過楓葉稀稀落落的撒下來,很舒服。
寶珠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胤禟,搬出宮來頭一天,她就感覺出滿滿的用心,想像不到這些要費多少心思。
胤禟捏了捏牽着的嫩手,耳朵尖微微泛紅,想叫寶珠別用這麼炙熱的眼神看他,又滿心驕傲,自家的宅邸在兄弟之中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豪奢的,但卻是最精緻最漂亮最有特色的。
別家的園林才沒啥看頭,都是什麼假山池水迴廊拱門,有個湖心亭後院女人就搶着去。哪像自家的紅楓湖,雖然不很大,上頭有好幾座亭子,全是雙拱門連起來的,錯落有致。
散步也可,吃酒吃茶也可,還能吟詩作畫湖心垂釣……想想就美得很。
寶珠走在紅楓道上就高興,看到那片寧謐清亮的湖水,感動都盛滿了要溢出來。她讓胤禟牽着走了一圈,腳下是清澈的湖水,往四周看去一片火紅,真是格外舒心。
&忙過了,我就請娘家人過來看看,還得叫四嫂五嫂她們一道,叫她們都羨慕我。」
胤禟在亭子裏坐下,這才初春,石凳上沒鋪皮子還有些涼,他就岔開腿,叫寶珠坐上來,摟着她,雙眼凝視她說:「已經吩咐下去,叫劉氏郎氏不許過來,這是爺專為福晉弄的,福晉喜歡就好。」
看四下無人,寶珠難得大膽,將胳膊圈在胤禟脖頸上,與他眉對眉眼對眼,鼻尖輕輕相碰。
寶珠能感覺到胤禟的呼吸變得緩慢綿長,他在緊張。
萌生了這種念頭之後,她就褪下羞窘,勾出點點笑意。
她很認真的重複道:「我喜歡,很喜歡,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