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運寶珠[清] 59.見血

    商場上有句話叫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馬斯喀當然知道隆科多哪怕着急了事也不可能拿出這筆錢來, 要十萬金, 就是給他還價的。

    道理很簡單,要是直接要十萬兩銀,他保准恨得咬牙切齒肉痛不已, 哪怕給了也是心有怨氣。叫十萬金,降作十萬銀, 哪怕還是得吐一口血,心裏就好想多了, 說不準還會有砍價成功的快>

    馬斯喀平時都是直喇喇來直喇喇去,難得動了些腦子,自以為特別體貼,結果隆科多並不按劇本來,隆科多氣炸了肺!他是放下身段帶着誠意來的,富察家卻沒誠意和解,為此還故意設下難題。

    要麼交出四兒給九福晉發落?要麼補償十萬金?

    擺出這兩條來叫他選,這是明擺着要撕破臉讓兩家結仇。

    隆科多拂袖而起:「爾若不願饒這一回,直說便罷,何故愚戲於我?富察家欺人太甚!」

    馬斯喀剛端起茶碗, 放在嘴邊吹了吹, 還沒喝呢就聽到這個,說實話,他有點懵。等明白了隆科多話里的意思,他都要氣樂了。叫你折了那小妾,旁的無需多言,這事就算完,你他娘的偏不?到底誰沒誠意?誰搞事?

    如果說一開始覺得隆科多是個腦殘,看他這做派,還真是真愛啊。

    馬斯喀也沒了喝茶的心情,他將茶碗重重放下:「老夫早先便說,叫你處置了李氏,這事就揭過,不再提。你為了個賤妾枉顧皇室尊嚴,你是皇上表弟,你位高權重,咱們不能將你怎麼着……你呢?得了便宜還賣乖,受辱的是我嬌嬌愛女,連帶還辱沒我富察家的教養,我沒打上門去就對得起你了,你半點誠意也無碰碰嘴皮子就要咱誠心誠意原諒你!聖人也做不到!」

    說着他還不解氣,狠狠一掌拍在扶手上:「滿京城誰不知道我兒孫雖多,卻只得一女,唯疼這一女。你能叫她親口說一聲這事算了,我哪怕不解氣,也絕不再提此事,既然做不到就別整這些有的沒。」

    &沒有賠罪的誠意,咱們就想個折中的辦法,賠錢也成。這錢不過我的手,直接送去戶部,充作軍餉也好,用去別處也罷,只當是積善!我誠心誠意和你商量,你說我愚戲你?嘴長在你身上,你要顛倒黑白也成,隆科多大人請吧,往後休要登我富察家家門,這事能拖過去算你能耐,咱們走着瞧!」

    隆科多那臭脾氣也上來了,全然忘記自個兒是來賠罪得,也忘記馬斯喀這人脾氣犟,你好好說凡事都有迴轉的餘地,啥不能商量?你越是豎眉毛瞪眼睛他越不吃這套。

    隆科多冷哼道:「十萬金你做夢去吧!」

    只見馬斯喀滿臉同情:「老子張口十萬金,你不會就地還錢?佟國維能耐了一輩子,可惜後繼無人。」

    候在外頭的奴僕瑟瑟發抖,以為他倆要打起來了,結果倒是沒有,只是一場不歡而散。

    馬斯喀先前想着還是別叫皇上太為難,他忍了好些天,就換來這個。當下火上心頭,遞牌子就進了宮,在南書房好一頓哭訴,說鬧出事這麼多天,他隆科多就沒給個說法,他當街要捉拿九福晉,說的那些話傳出去我富察氏女還許不許人家?我只得一女不錯,同輩兄弟情何以堪?

    &還沒問罪於他,他碰碰嘴皮子就要我站出來打圓場,將這事揭過,字裏行間說佟家是皇上母族,門生遍地,叫我掂量清楚……臣是什麼氣性皇上您最清楚,他隆科多欺人太甚,恕臣忍不下這口氣!」

    辱人名節風骨是極大的罪過,遇上這種事割袍斷義也不稀罕,康熙真不敢說這是小事,他壓根不想管這兩家子。

    卻說隆科多惹出來這回事,基本上有兩大過:

    首先是辱沒了皇室尊嚴。

    自佟國綱去後,佟家的主心骨就是佟國維,佟國維一倒,他們保准元氣大傷,要是再收拾了隆科多,這一門急流勇退,徹底敗落。康熙是不想看外戚動搖皇權,也不至於將他們逼入絕境,辱沒皇室尊嚴這一點,等於說已經揭過,不再追究。

    而後就是辱沒富察氏女名節。

    這一條,要說重,重於泰山,人活着最重要就是名聲,為清白一頭撞死的也不少。要說輕,也就是言語有失妥當,大家都知道老九福晉好人品,不會因幾句誹謗改了想法。

    康熙想了想馬斯喀常有的做派,心說也干不出殺人放火的事,叫兩家自個兒去解決才好。

    這事你要去管,焦頭爛額,丟開手來海闊天青。

    聽馬斯喀說了個痛快,康熙只是頷首,並不搭腔,等他說夠了才道:「朕盤算着給你三弟馬武換個去處,愛卿以為如何?」

    到底是直腸子人,馬斯喀直接就被康熙帶跑了,應說:「那自然好,他做夢也想回去帶兵。」

    康熙又說這會兒沒合適的去處,叫他老實等着,看看再說。

    話題就從隆科多那點破事轉到旁的去處,康熙又同他聊了幾件當朝大事,就說乏了,叫他退下。馬斯喀從南書房退出去,吹過冷風才想起自個兒被皇上帶跑了。

    得,皇上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自己看着辦,悠着點,別太過分。

    馬斯喀樂顛顛回去,就在宮門口撞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進宮來搬救兵的隆科多。

    隆科多已經不想同富察家廢話,他打算放低姿態,動之以情,爭取將皇帝表哥說通,最好能藉機黑馬斯喀一把。

    隆科多真的不懂,不懂皇帝表哥怎麼忍得了那老貨。

    ……

    遠遠看見馬斯喀出來,隆科多就黑了臉。

    馬斯喀還是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笑眯眯主動迎上前:「隆科多大人作什麼去?」

    隆科多敷衍的拱了拱手,繞過他就要往裏走,不做回應。

    馬斯喀倒是沒攔着不讓他走,只是在錯身時好心建議說:「你要是進宮去求見皇上,那就不用去了,打道回府去吧。老夫剛從南書房出來,皇上乏了。」

    隆科多心情奇差無比,但他不準備聽從馬斯喀的建議,執着的進了宮,然而他只是見到梁九功,梁九功也是同樣的話:皇上回寢宮歇息去了,若有要事直接呈上奏本,若不要緊就改日再來。

    他同梁九功打探消息,梁九功倒是好言好語說了:「雜家說得不中聽,只盼您早日解決那事,莫讓皇上為難。」

    聽得這話,隆科多心裏七上八下的,憤怒也有,不甘也有,當今聖上可是他嫡親的表哥,竟然半點也不幫親,心腸未免太硬了。

    富察家滿門都是大老粗,不會說話盡得罪人,也不知道憑啥得聖心。

    隆科多還想仔細問問,就有個小太監疾步而來,他先是給身着補服的隆科多行了個禮,而後就湊到梁九功身邊,小聲說皇上找,乾爹別耽擱了。


    說完也沒多刷存在感,又退下了。

    哪怕是小聲說的,隆科多就在跟前,能聽不見?他只得從袖中抽出一張銀票,遞過去叫梁九功收下,然後就匆匆出宮了。

    那銀票,梁九功的確收了,回頭康熙問他隆科多來說了什麼,他便將銀票呈上,回說:「應是為那事而來,隆科多大人問了奴才幾句,奴才沒多說,只說盼事情能早日解決,皇上有諸多大事勞心,實在不應給您添麻煩。」

    康熙沒論好壞,只是看了那銀票一眼:「既是賞你的,你就拿着。」

    梁九功在心裏嘆口氣,想着隆科多這招棋又走壞了,前頭馬斯喀來過,說佟家不願意低頭,賠錢也行,賠來的銀兩直接送去戶部,不拘多少算是為朝廷盡了份心力。

    而且,馬斯喀還說了,送去的時候叫人直接說是佟家捐的,他自個兒不攬聲名。

    皇上聽着覺得不錯,當即默許了,結果竟然沒談成?

    沒談成也罷,問題在於他方才不該塞銀票來,這麼一對比,皇上嘴上不說什麼,心裏怕是有些看法。

    最懂康熙的莫過於梁九功,事事都叫他料中了,鬧到這份上,兩邊都有些問題,或多或少而已,皇上倒是能理解馬斯喀大人,覺得他這回難得給臉,沒去死纏爛打……倒是佟家,還說是他母族,鬧成這樣,真真丟人。

    隆科多有勇無謀,為將可,為帥不可。

    就他這回的做派,康熙很難將要緊事交代給他。

    隆科多心裏發慌,他趕着回府去同阿瑪商議,回去就發現,管家欲言又止,奴僕看他的眼神躲躲閃閃。隆科多還沒來得及問出什麼,就見到笑靨如花的福晉赫舍里氏,心裏不詳的預感更甚。

    等他知道出了什麼事,整個人肝膽俱裂,他趕緊往四兒的院落去,只來得及看見她跟前伺候的人,幾個丫鬟見着他就撲上前來:「老爺您怎麼才回來!夫人叫她們逼死了!」

    要說也是趕巧,隆科多找上門來說是賠罪,實際半點誠意也無,他前腳走,就有候在外頭的奴才將兩人的對話說給索綽羅氏聽,別以為馬斯喀府上妻妾和睦,索綽羅氏就是個心思純善好相與的人。她平時的確是好說話,輕易不動怒,一旦忍無可忍,那就要斷你生路的。

    馬斯喀氣過了也想去找福晉商議,這府上最聰明當屬福晉,他才踏入後院,就聽說福晉遞了帖子出去,請幾位姑奶奶回來。

    奴才口中的姑奶奶便是馬斯喀那幾個嫁得格外體面的堂姐妹,這事歸根結底是李四兒辱沒了富察氏女的臉面,由她們出面才好。

    京城裏這些望門大戶勛貴之家宅邸都相隔不遠,前後不過小半個時辰,就有三位姑奶奶登門,也就是馬斯喀的堂姐妹,她們早先已經聽過這事,當時就氣憤不已,要是兩位貴女有些口角,那不妨事,堂堂天之驕女叫個不上枱面的賤妾辱沒了,那就有點不好看。

    尤其這事還辱沒了富察氏門庭,若不是大家都知道那是誹謗,空穴來風,整個富察氏女都要受牽連,誰叫名聲對女子來說比命重要。

    她們使人回來打聽過,當時就想上門去討個說法,叫索綽羅氏壓了下來,這事哪怕同富察家關係重大,他們也不能第一個出頭,還得聽聽皇上以及宮中娘娘的說法。

    看過貴人們的態度,還得家中爺們先去問責,這還沒完事,索綽羅氏就不願意等了,她隆科多想死保那賤妾,就看他能不能保住!

    姑嫂四人在馬斯喀府上聊了幾句,然後滿身煞氣登了佟府家門。

    索綽羅氏不僅是寶珠的額娘,也是富察家嫡系長媳,她來給富察氏闔族的未嫁女討個公道,至於那三個姑奶奶,代表的是外嫁女的臉面。

    先敬羅衣後敬人,家丁奴僕是最會看排場的。

    這幾位,最差也是二品誥命,來時還穿上了命婦朝服,都冷着臉,半點笑意也無,不需門房問話,就有嬤嬤站出去報家門了。

    聽說是馬斯喀福晉,他們好懸沒嚇尿,趕緊有人來陪好話,又有人進去通傳。

    一般來說,達官貴人之間要走動,都會先遞拜帖,你何時來,為何事,大家心裏有個數。幾位福晉來勢洶洶,看就不是來做客的。

    這佟家當真有意思,後院亂不堪言。

    佟國維的嫡妻就是赫舍里家的,隆科多福晉是她娘家侄女,哪怕有這層關係,隆科多福晉也沒好過丁點。

    佟國維不是沒說過他,沒用。叫他給嫡妻一些臉面,別太過分,至少別叫當朝御史盯上,他聽了出門在外倒是會收斂一些,回來還是那德行。

    做阿瑪額娘的要是真狠下心哪能管不了兒子?

    顯然,對佟國維福晉來說,哪怕兒媳是她娘家侄女,那也沒兒子重要,倒也會心疼一二,並且時有照顧,心裏卻想着這侄女也夠沒用的,連個爺們都籠絡不了,又說她脾氣那麼硬,不討喜也正常。

    佟家這麼烏煙瘴氣,佟國維福晉責任不小,索綽羅氏就是去問她討說法的,那賤妾羞辱了富察氏滿門,她還想活?

    佟國維福晉想着兒子方才進宮去了,要是回來聽說愛妾死了,保准能瘋,她雖然也厭惡李四兒,卻下不去手把人弄死。富察家幾位姑奶奶比索綽羅氏還氣大,直說活到這歲數丟盡了臉面,叫赫舍里氏給個說法,赫舍里氏陪盡好話,人家不受,就要她打殺那賤妾。

    你說她的確該死,可大過年的不宜見血。

    且不說已經出了正月十五,這都下旬去了,哪怕今兒個新年頭一天,打殺個奴才秧子有什麼關係?見血好啊,紅紅火火一整年!

    佟國維福晉一口咬上銅豌豆,險些給崩了牙,富察家這些個女人比爺們還不講理,偏偏她還能說會道,旁人聽着覺得她就是有理,是這麼回事。

    佟國維福晉要氣暈了,後來的隆科多福晉趕緊扶她坐好,叫幾位福晉稍安勿躁,就吩咐自己的陪嫁嬤嬤往李四兒院裏去,三尺白綾送她上路。

    隆科多福晉對佟家是死了心了,這府上哪兒都髒,門前那對石獅子也不乾淨。

    她不忌諱,也不信邪,心一橫就絕了後患。

    索綽羅氏倒是高看了她一眼,都說隆科多那福晉是個軟弱可欺的,今日一看,倒是有幾分氣魄,叫奴才秧子欺到頭上怕是冷了心懶得計較。

    她破天荒的給赫舍里氏露了個笑臉,又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叫她好生照顧婆母,轉身告辭了。

    這女人狠起來可比男人可怕多了。

    大老爺們折騰了這麼些日子都沒解決的事就這麼落下帷幕。

    索綽羅氏回去之後就叫廚房整治一桌好的,晚上高興高興,馬斯喀回來就發現府里喜氣洋洋的,心說福晉恐怕幹了大事,一問才知道,李四兒死了。

    消息傳得飛快,胤禟聽到風聲就想給岳母她老人家豎個大拇指,那才是個能幹大事的人,明知隆科多把那小妾當心肝,還能找上門去,逼着佟家把人打殺了。

    倒是寶珠,聽胤禟說起,半點也不驚訝。

    額娘在這方面原就比阿瑪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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