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霄直奔賈莊獻的辦公室而去,在路上就遇見了王飛。
「孫九霄!」王飛一眼認出孫九霄,尖聲叫道:「你來我們763幹什麼!」
「哦!原來是你啊。」孫九霄費了些力氣才認出王飛,並不理會,徑直朝賈莊獻的辦公室走去。
「你是來找賈院的?」王飛猜到了孫九霄的意圖。
想來也是,孫九霄在763醫院相熟的也就兩個人,不是找近秋雨就是找賈莊獻,總不能是跟慕容天談心來了吧。
孫九霄依舊不理會這小子,這種跳樑小丑一樣的角色,就算踩在腳下也沒有成就感。
「你別去了,賈院不在。」王飛熱臉貼上了冷屁股,略有不爽,遠遠地叫道:「今天是賈院和近秋雨帶領義診團隊,這會兒都在金水大道呢。」
「是麼?」孫九霄停了下來,轉身就要走。
「你找他什麼事?說不定我能給你辦了。」王飛今天不知怎麼,死貼着孫九霄,有意示好。
「你?」孫九霄停下來看了他一眼,笑着搖了搖頭,「算了吧,你還是顧好自己,別來我跟前找麻煩。」
轉念又一想,這個時間,義診活動正忙碌,賈莊獻也不見得能分心處理了這邊的事情。
孫九霄仔細打量了王飛,不像是有壞心思,這才說道:「我找你們的領導。」
「什麼級別的領導?」王飛問道。
「越高越好。」孫九霄對於現代醫院體系不甚了解,就知道有院長和副院長這些職位。
「那好,我帶你去找方院長。」王飛若有所思,「方院長之前在外地開會,最近幾天才回來的,你還不認識,是我們763醫院最高的領導。」
「就他了!」孫九霄打個響指,催促王飛快些。
王飛領着孫九霄七拐八拐,最終來到院長室門前,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王飛迅速退了下去。
孫九霄對於王飛的表現很是納悶,又想不通哪裏不對,摸了摸鼻子推進了門。
相隔不遠,王飛聽到開門的聲音,抿嘴一笑,迅速編寫一條短訊發了出去。
再說孫九霄。
院長室是里外兩間,外面的會客室空無一人,倒是從裏面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孫九霄又推開一道門,這才看到辦公桌後面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擺弄着窗台上的盆栽。
「誰讓你進來的!」男人聽到了腳步聲,猛然轉身,臉上帶着些怒意,「你是誰?哪個科室的?不知道進來之前要先敲門嗎!」
「方院長?」孫九霄看着這個年輕的男人,有些意外。
方院長很年輕,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帶着一副金絲眼鏡,溫文儒雅,長得就很像人中龍鳳。
「我是方安林,你是誰?」方院長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片刻,他猜測道:「你是孫九霄?」
他是最近兩天回到雷州的,沒少聽賈莊獻在耳邊叨叨孫九霄這個名字,昨天的義診活動是由他親自帶領醫療團隊開展進行的,官方代表和媒體團隊視察過來的時候,也在他耳邊提起了孫九霄的威名。
「沒錯,我就是孫九霄。」孫九霄鬆了口氣,既然聽說過自己的名字,那就好辦了。
「請坐請坐,快請坐!」方院長笑出了聲,「最近一直聽說你的名字,上次763的醫療事故也是你幫忙平息的,我還說過幾天跟老賈一起約你出來吃個飯,沒想到,沒想到……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方院長說話間,招呼孫九霄來到外面的會客室,泡上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手法嫻熟,過了三道之後,這才倒了小小的兩個杯子。
「嘗嘗。」方院長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看得出,他是一個很懂得享受的人,不然也不能保養的這麼年輕。
「喝茶就免了,今天來找方院長是有一件事。」孫九霄將香氣撲鼻的茶水推到一旁,笑道:「其實吧,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現在我就是你手下的門診醫生了。」
如果是賈莊獻,孫九霄大可以開門見山,直接把人拉過去處理問題。
但這個方安林,孫九霄並不熟悉,雖然對方的態度友善謙和,也要先套套近乎避免唐突。
「這個我知道。」方院長抿着茶水,笑道:「曾老和天慶都在為你的行醫資格證頭疼呢,前些天我回來的時候也跟張翰林打過招呼了,不過他咬的很緊,我們也沒有辦法。」
「這個以後再說。」孫九霄笑了笑,話鋒一轉,「我有一個朋友在咱們763醫院做實習護士,今天她找到我說,被科室的醫生騷擾,而且實習證明和入職資格也被那個醫生攥着,要以身相許才能鬆手,這件事不知道方院長聽沒聽說。」
「有這種事?」方院長略顯驚駭。
「我覺得吧……」孫九霄站起身來,「張副局長扣着我的行醫資格證,我雖然沒有辦法,但這件事上,我還是要盡一盡力。畢竟,遲早我要是763醫院的一份子,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這家醫院被這種蛀蟲給搞垮吧。」
阿木的遭遇,正是孫九霄處境的一個縮影,也是如此孫九霄才會挺身而出將這件事攬下。
「說得對!」方院長重重的點頭,問道:「是哪個科室的哪個醫生?」
「當事人都在場,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孫九霄取出手機,打開信箱中沈佳欣發來的短訊,「普外科,方院長我們這就走一趟?」
「走。」方院長當即點頭。
外科樓上,普外科在第二、三層,孫九霄與方院長到場的時候,這裏已經有些混亂了。
遠遠地就能看到一個男人在的罵聲,「婊子」、「神經病」諸如此類的詞彙,不堪入耳,絡繹不絕。
樓層病房中的病人與家屬,饒有興致的探出頭來,更有甚者擠到了事發地,將熱鬧看的津津有味。
而事發的辦公室門口,阿木站在一旁,捂着臉頰撮咽抽泣,頭髮與衣衫也有些凌亂,顯然是與人發生過糾紛。
沈佳欣則是坐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那個男人想必就是垂涎阿木美色,並以職權對其進行威逼利誘的無良醫生了,不堪入耳的罵聲正是從他嘴裏冒出來的。
普外科的醫生和護士也都聚集在這裏,和病人家屬一起,將事發現場圍得里外三層,孫九霄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
「偶像,你終於來了!」沈佳欣看到孫九霄,長長鬆了一口氣,伸出一隻手。
孫九霄見狀,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問道,「你乾的?」
「不露一手他還不知道本姑娘文武雙全!」沈佳欣衝着地上的無良醫生啐了一口,「他先動手打人的,還想非禮我。」
從阿木的樣子看來,確實和這個無良醫生有過糾紛,但他是否有想過非禮沈佳欣,這就有待考證了。
不過沈佳欣的供詞,一下就將無良醫生推到了道德審判聚光燈的下面,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東西,非禮女人的男人更不是好東西。
而且這個人還是醫生,光鮮亮麗,人模狗樣的,就更不是好東西了。
「你看看你看看,現在的醫院都亂成什麼樣子了,我還是安排一下轉院吧。」
「我說怎麼最近在洗手間經常覺得有人偷看,嘖嘖嘖……」
「噓!小點聲,別得罪了人家。」
「……」
議論紛紛在,方院長也擠進人群,看了看衣衫不整嗚咽哭泣中的阿木,又看了看孫九霄和沈佳欣,最終,目光鎖定在地上躺着的醫生身上。
這個醫生二十多歲的樣子,屬於那種丟在人群中絕不會再看第二眼的大眾臉,從骨子裏透着一股猥瑣與輕佻,總不能讓人將他和正面人物聯繫在一起。
「怎麼回事?」方院長皺着眉頭,「小朱,有人投訴到我這裏,說你利用職權脅迫下屬,有沒有這回事!」
「舅舅!」那醫生麻溜的爬了起來,彈了彈褶皺的外套。
「舅舅?」
孫九霄的笑容凝固了。
連帶着,沈佳欣的笑容也凝固了;阿木的哭泣停滯了片刻,隨即哭的更傷心了。
「阿木!」沈佳欣扯了扯阿木的袖子,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不說清楚,這豬頭原來是院長的外甥!」
如此近的距離,沈佳欣的聲音自然瞞不過方院長,他環視一圈,風輕雲淡,「小朱,說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恩,舅舅!」小朱點頭,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道:「這個女人是我們醫院的實習護士,為了得到轉正的名額,在工作時候一直對我進行騷擾,我礙於醫院的名聲,又念在她年輕,一直刻意迴避,但換來的,是她的變本加厲!」
說到這裏,小朱還抹了抹眼睛,仿佛是有天大的冤屈。
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聽到這些,心中痛罵這無良醫生喪盡天良,臭不要臉,閣下這幅尊容還能引來水靈靈的大姑娘頻繁騷擾?
「今天我正在值班,這個女人帶着她的同夥就來了,她說……她說……」小朱說到這裏,竟也哭了起來,泣不成聲。
但論到悲傷,誰也比不上孫九霄,他的心中,悲傷已經化作一道河流,逆行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