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霄和水笙接觸,實則不多,只是當初在SR酒吧有過一面之緣,孫九霄對水笙說過,如果此生再有相遇必定竭盡全力治好水笙的病。
就是這句話,讓水笙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因為她從小到大每一個人口中,都不曾聽到過自己還有未來。
血液細胞領域最權威的海倫博士斷言說,水笙絕不可能活過二十五歲,她最多還有八年的生命,看似漫長,卻是如同螢火一般短暫。
孫九霄涉世不深,水笙比孫九霄還要天真爛漫,在她的觀念里,誰對她好,她就要對誰好。
所以在片場,劉伶忙碌的時候,水笙是為數不多維護孫九霄的人,她用自己瘦弱的身體,堅強的信念,死死擋在孫九霄面前,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
如果不是水笙挺身而出,劉俊風那些狂熱的粉絲就算不能把孫九霄撕碎,起碼也要在他身上踩個幾圈。
「傻丫頭。」劉伶不禁笑了,揉了揉水笙的腦袋,「哥哥來這裏是要工作的。如果想走向世界,港島是第一個平台,第一個跳板。笙兒你不想別人欺負哥哥,那就要更加努力,將來好保護哥哥。」
「恩!」水笙堅定的點點頭,「我一定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哥哥。」
孫九霄有些惶恐若驚,總覺得水笙太熱情,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後來劉伶趁着水笙不在的時候予以講解,孫九霄才理解了小丫頭的心情。
原來水笙自小無父無母,是當年劉伶在最困難時期收養的孩子,加之劉伶後來事業星途走上正軌,過於忙碌,伴隨水笙童年的人並不多。
後來劉伶閒下來了,水笙也被查出一種罕見的血液疾病,她的世界至始至終都缺少溫暖,這樣的環境下有人選擇報復社會,自暴自棄,但水笙截然相反,她緊緊抓着為數不多的溫暖,又以十倍、百倍的傳遞迴去。
孫九霄這才理解,揪心不已,吩咐阿木和宮雪去洗手間照顧水笙,才問道,「伶姐,我來之前也說過,水笙的病就算我治不好,我也能想辦法讓她活到三十歲。到那時候,我或許已經掌握了治癒這一疾病的方法。」
劉伶也知道,孫九霄派阿木和宮雪去洗手間拖住水笙,就是要藉此時間來了解水笙的身體狀況,當即便道了出來,「其實後來我了解過,水笙的親生父母都死於毒品,海倫博士也推斷出,水笙的血液病是在胎兒發育階段被感染所致。」
「海倫博士?」孫九霄是首次聽到此人。
「恩,她是國際血液細胞領域的權威專家,我的朋友。」劉伶點頭,道,「在水笙十三歲的時候,高燒不退,我將她送到聖瑪麗醫院暫時退燒,但醫生對她的情況束手無策,當時我就聯繫到海倫博士。接下來兩年多的時間,海倫帶領專家組全力研究,終於不斷改善,完成了一種特效藥,可以暫時緩解這一情況。那時候水笙說她最大的願望是像我一樣成為一位優秀的演員,所以我帶她出道。」
「人體會產生抗藥性的。」孫九霄認真說道。
「對。」劉伶並不否認,「根據海倫博士的計算,在水笙二十五歲的時候,研究進度就已經無法彌補她體內的抗藥性。」
「實際上這個時間只會提前。」孫九霄依舊認真,道,「抗藥性在初期並不會很明顯,但隨着用藥越來越多,越來越深,最終難以遏制。就像普通人吃感冒藥一樣,最開始的時候一兩片就能痊癒,但老年感冒需要幾個療程的服用才能康復。這不僅僅是老年人的免疫力、代謝能力下降,而是普通的感冒藥對他們幾乎沒有效果,所以市面上一些特效感冒藥很暢銷。」
「那你覺得,她還有多少時間?」劉伶面容冷峻,失聲問道。
「說不好。」孫九霄搖搖頭,解釋道,「我還沒有為她號脈。不過就算號脈,我想也只能找到問題出現在脾臟。既然海倫博士已經治了四年,我想她手裏一定有很多數據,能不能讓我和她交流一下?」
「當然,我儘快安排。」劉伶點點頭。
孫九霄要治癒水笙的決心,甚至比治癒上官靜兒還要強烈,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這麼可愛純淨的小丫頭被病魔奪去生命,錯的並不是她,而是她的親生父母,她不該遭到這樣的懲罰。
「哈!哥哥!」
不大會兒,水笙蹦蹦跳跳的回來了,坐在孫九霄的身邊,「剛才阿木姐姐和雪姐姐跟我講了你的故事,但她們講的不好,你快告訴我斗醫最後一場,那個壞蛋方安林到底是怎麼使壞的。」
「當時啊……」孫九霄不由笑了。
吃過了飯,再度回到片場,劉伶去安排監製和男主角的事情了,剩下孫九霄一人探班,水笙小丫頭分外高興,空閒下來就跑到孫九霄身邊,跟他將自己在娛樂圈的見聞。
「哥哥,其實你應該答應金導演來出演男一號,和我演對手戲,那樣我會演的更好。」這句話更是被水笙抽空說出三遍。
這一天孫九霄過的還蠻充裕,傍晚時分臨收工的時候劉伶回來了,說是要請孫九霄去吃法國大餐,但被孫九霄婉言謝絕。
畢竟對方的身份是天皇巨星,一起吃午飯倒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為朋友關係,但一起吃晚飯就實在說不過去了,明星的一言一行都要謹慎,港島盛產狗仔,如果被抓拍下來又是一件麻煩事情。
回到酒店,王小曼正氣呼呼的抱着一桶薯片在看電視,每一把薯片放進嘴裏要狠狠的嚼幾下,恨不得把牙齒給咬碎了。
「我正打算跟大姐大告狀呢!」
王小曼聽到動靜,餘光瞥了一眼,冷哼道,「把我一個人支到警察局,你們三個這一天還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我不管,明天如果不帶我一起,我立刻打電話回雷州,讓大姐大來抓姦!」
「走吧,帶你去吃好東西。」孫九霄陪着笑臉。
「這還差不多。」王小曼這才滿意,將薯片桶擺在一旁,話鋒一轉,「對了,警局那邊確實有些情況。今天凌晨在我們房前鬼鬼祟祟的,是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綽號飛機,是本地一個叫做十三K組織的打手,俗稱雙花紅棍。」
「十三K?什麼玩意兒?」孫九霄發誓自己沒聽過這個名字。
「我也說我沒聽過這個名字,警局拿出照片讓我認人,結果我就發現今天凌晨調戲宮雪的那個青年,是十三K老大的兒子,綽號K少。」王小曼說到這裏,唏噓不已,「你說的沒錯,本地的幫會實在太沒有禮貌了。」
孫九霄這才明白,那飛機多半就是被派來找自己麻煩的,但礙於星級酒店的防盜系統太過嚴密,進不來門,又被保安發現扭送到了警察局。
「得了得了。」孫九霄擺擺手,笑道,「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幹嘛跟一群小流氓糾纏不清?我就不信青天白日的,他們還敢招搖過市。就算敢,也要問問我這一雙老拳答不答應。」
「小心點總是沒錯的。」王小曼哼了哼,不以為然,「走吧走吧,餓死了,我要吃好東西!」
「得嘞,富豪酒店,傷心餐廳!」孫九霄早記住了這個名字,聽說那裏的法國餐很是正宗美味。
四人當即叫了一輛車,直奔餐廳而去,孫九霄這下可算見識到市面了,跟這裏一比雷州的星級酒店根本不算什麼。
看人家的裝修、擺設,一個個服務生穿戴整齊,帶着白手套,開口就是流利的英倫腔兒。
當一個服務生在孫九霄面前,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串,又地上一本精緻的菜單,孫九霄的腦門子終於留下了汗。
「誰懂法語?」孫九霄把頭埋在菜單下面,小聲問道。
三個女人,齊齊搖頭,阿木試探性的說了幾句英文,那服務生聽了之後微微一笑,「哦,抱歉這位小姐,請點餐吧。」
雖然語調有些怪異,但終究是能聽懂,孫九霄再翻翻寫滿鬼畫符的菜單,終於怒了,「什麼狗屁菜單!為什麼連插畫都沒有一張?這鬼畫符我知道是什麼?怎麼點菜?」
孫九霄的聲音不算大,但在這家高檔餐廳也能吸引來全部的目光,十幾桌的客人齊齊看向這一邊,鄙夷的目光之後,有人不屑一顧,有人竊竊私語。
孫九霄依稀聽到了幾個不太好的字眼。
「不好意思。」宮雪眉頭稍皺,道,「麻煩幫我們推薦一下吧。」
「好的,這位小姐。」服務生歡快的取回了菜單,「今天的焗蝸牛不錯,香煎鵝肝也還好,甜品呢推薦您嘗一下杏鮑菇拌蘋果。」
「就這些吧。」孫九霄實在沒什麼挑剔,既然人家說是招牌菜那就各來一樣,隨即又吩咐道,「再來一盆西紅柿雞蛋湯,齊活兒。」
孫九霄的聲音依舊不大,但在其他桌上的食客聽來,無疑又是一個笑料,臨近一張桌子的一男一女更是噗嗤笑出了聲。
「內地來的土包子,跟這種人坐在一起吃飯真丟人。寶寶,快點吃,吃完我帶你去看歌劇。」男人說話間,還偏了偏身子,像是孫九霄身上有跳蚤似的,生怕距離太近傳染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