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老家這座小縣城,叫做仁城。
雖然不是屬於省會蓉城的管轄範圍,但是距離蓉城很近。
幾乎所有仁城人都知道,全縣最好的中學,就是仁城一中。
仁城一中雖然比不上蓉城的什麼『四、七、九』中學,但也是一塊響噹噹的招牌。每年都會有幾位學生,能夠考上北大清華,學習風氣良好。
但是,不管多好的學校,也總會有那麼一些渾天度日、無惡不作的流.氓學生。這些人成天遊手好閒,勾結校外人員,在學校稱王稱霸。
而仁城一中,這樣的流.氓學生能夠安然無恙在學校繼續讀書,又不被學校所開除。
那就說明,這樣的學生,定是有非同一般的背景。
至少,在仁城這座小小的縣城內,家庭背景雄厚。別說一個學校的老師校長,就算教育局的人,也能輕易擺平。
仁城一中位於仁城中心位置,算是比較繁華的地段,學校外面就是一條車流來往的馬路。
而馬路的對面,則是一家曾經在九十年代榮極一時,作為仁城龍頭企業的棉紡廠!
不過進入新世紀後,這家紡織廠就慢慢的開始虧損,直到現在盛名不在,裏面的已經徹底荒廢。
只有那些破舊的職工樓,現在被公司租出去,差不多成了居民樓。
但是廠裏面有籃球場和停車棚,就成了許多仁城一中學生停車玩耍的地方。
以及——學生之間解決私人恩怨的地方!
沈念當初在仁城一中讀了三年,也沒有少背着父母與人在這棉紡廠內解決恩怨,所以對這裏自然是熟悉無比。
仁城不算大,從老城區道仁城一中差不多要穿越小半個城市。
但是在沈念的催促下,出租車也只花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抵達了一中校門口。
車子停下後,沈念立即就推開車門下了車,李小荷付了車費後跟在後面。
沈念眼神在一中那熟悉的校門口掃視了一圈,只有三名保安站在門口,沒有發現李楊洋的身影。
三名保安面色複雜的看着對面不遠處的紡織廠大門,指指點點,但是卻沒有敢有絲毫的動作。
沈念心裏一沉,他知道這些保安的德行,對於一般的學生他們是無比兇惡的,只要是上課時間,進出個校門他都要查你跟查凡人一樣。
但是對於一中內有背景的流.氓學生,他們就成了慈眉善目的好人了,隨便這些人怎麼做,他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就算這些人要打架,並且就算在校門口,他們也會當做沒看見一樣。
沈念沒有絲毫的停留,直接橫穿馬路,朝着棉紡廠的大門沖了進去,李小荷也緊跟在後面。
紡織廠的房屋、地面,都已經很老了。
房子全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風格,本來應該白色的牆壁都變成了灰色,地面上也已經有了裂縫,裂縫裏面都長了荒草!
當初沈念讀書的時候,就有傳言這紡織廠要推倒重建,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也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念剛剛一走進紡織廠,就發現了穿着校服、扎着馬尾辮的李楊洋的身影。
這時候李楊洋被兩個同樣穿着校服,染黃頭髮,帶着耳釘的女人抓着,臉上儘是淚痕,不管怎麼掙扎都逃脫不開。
這兩個女學生除了身上的校服,其他不管是從神情、還是站姿,以及說話的口氣來看,都不像是學生,而像是混社會上抽煙喝酒有紋身的小太妹。
「喂,李楊洋,你做什麼,都給我回來!」
李楊洋一不小心掙脫了,立馬就被兩個女人一人抓住了一隻手臂,給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不過這兩個看上去像小太妹的學生,到沒有對李小荷動手,估計是因為他們旁邊的那個沒穿校服,反而穿着小西裝,雙手插在褲兜里,臉上儘是陰鷙的青年。
青年前方的空地上,則是七八名男生圍成一個圈。
這八九名男生中,有一半數穿着校服,不過一個個臉上兇惡,表情比小混混還小混混的學生。
至於另外的幾人,則更是乾脆就是理髮店裏面的『洗剪吹』。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腦袋上留着形式各異的黃毛。
很顯然,這幾人是社會上年紀不大,沒有工作,整天吊兒郎當的無業游名,專門搶劫學生的錢為主小混混。
沈念當年讀高中的時候,也與這種人打過交道,知道這種所謂『混社會』的年輕人,在一般的學生眼中,是十分有威懾力,惹不起的存在。
在不少立志要成為叛逆青年的學生中,這群人可以說是很神聖的存在。在他們看來,這些人應該就算是『黑.社會』了!
經常管叫他們什麼哥、什麼老大,還專門搞拜把子那一套,有錢還要主動去孝敬。
但實際上,這群毛都還沒長齊的『混社會』人員,其實壓根就是一群小混混,甚至連小混混都算不上。
因為他們背後,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大佬或者勢力!
每天靠着偷雞摸狗,洗劫學生的零花錢,用來度日。
要是運氣霉的時候,連飯都吃不起,就到這個朋友、那個朋友的家裏去蹭吃蹭喝,美其名曰這是講義氣,做兄弟有難同當。
可以說這類人,簡直就是學校周圍最該死的存在。
搶劫什麼的都不說,甚至有不少本來純潔的女學生,都是被這群混蛋給禍害了,從此墮落,走上了不歸路。
這七八人圍成一個圈,圈子最中間,是一個高高瘦瘦,鼻青臉腫的面目下依舊可以看見頗為清秀臉蛋的男生。
這時候這個男生雖然破了相,嘴角鼻子都在流血,身上白色的校服到處都是污漬,但是眼神卻有些嚇人,猶如一隻被困住了猛獸,兇惡之極的盯着圈子外面,那位穿着小西裝的青年。
小西裝青年的臉色也十分陰沉,眼中幾欲噴火,因為他的右眼睛已經成了熊貓眼,左半邊臉頰也紅腫了起來。
看上去,應該是被人狠狠的朝着面部來了兩拳。
「媽的!何開來,你敢打老子,老子今天不但要弄死你,還要讓你quan家都遭殃!」小西裝青年咆哮着吼道。
同時,他旁邊有個頗有姿色的小太妹,一臉心疼的用紙巾幫她輕拭臉頰。
這個小太妹看上去年紀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也算漂亮,本來正式應該在學校裏面享受青春,感受與男生之間那種懵懂愛情的時候。但是現在卻燙染頭髮,帶着大耳環,胸部沒多大,卻已經學人家穿低胸裝,還擠出了一條淺淺的溝壑。
很顯然,這就是被這種小混混給禍害了的少女!
被包圍在中間的男生,聞言眼神中沒有一點害怕閃避,仍然血紅着雙眼,盯着小西裝男,嘶啞着聲音怒吼道:「張健,今天你要不弄死我,將來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沈念走進來,恰好看見這一幕。
不需要人介紹,他很容易就能想到,那被圍起來的高瘦男生,肯定就是李楊洋那位『好朋友』何開來了。
至於這位穿小西裝的青年,應該就是喜歡李楊洋,要橫刀奪愛的惡棍了。
只是沈念沒想到,這位惡棍,看樣子竟然還是一位很有『背景』的惡棍。
沈念走進來後,看見表妹李楊洋沒有多大危險,就放慢了腳步。
李楊洋這時候聲音帶着哭腔,大聲道:「張健,你們不要打了!我剛才已經給我哥打了電話,他馬上就會過來!」
這時候叫張健小西裝青年,走到了李楊洋的身邊,冷笑道:「你哥?你哥算是個什麼東西!別說你哥來了,就算你那個當小處長的爹來了,今天也沒用!」
他臉上全是猙獰的笑容,徹底撕下了臉皮,說道:「李楊洋,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張健看上的女人,還沒有得不到的!你們以前的班長廖巧玉,就算再怎麼清高,照樣不是被我弄上了床?倒是你,我追了你一個多月,連約你出去吃個飯你都還拒絕,你真以為我的耐心很好嗎?」
廖巧玉是李楊洋他們班,高一高二時的班長。
人長得漂亮不說,而且女強人的氣質很足,結果後來被這個張健禍害了之後,成績一落千丈不說,後來更是直接轉學了。
當時廖巧玉的家長還來學校鬧過一陣子,但是兩人的問題最多屬於學生之間的早戀,傳出去對於女生名聲損害更大,再加上張健的背景,這件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隨即張健將目光看向了被圍起來的何開來,森然道:「何開來,我給過你機會,讓你自己滾一邊去玩,不要再打李楊洋的注意。你小子不但不識趣,還敢對我動手!今天,你就準備去醫院躺着吧,高考你也別參加了!」
說完,張健就準備讓這群人繼續動手。
「等一下。」沈念走到了幾人的背後,說道。
聽見這聲音,李楊洋那哭得紅腫的眼中出現一抹驚喜,轉頭道:「哥!」
沈念皺着眉頭,指了指抓着李楊洋的兩個小太妹氣質十足的女學生,冷聲道:「你們兩人,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