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活該,讓你們都憋着不說!夜幕降臨,八點。
巴黎夏斗湖區的獨棟別墅區,景色優美,門前泳池碧水清波。
碩大明亮的落地窗前,陸凌鄴筆挺的身影望着窗外。
客廳內沒有開燈,窗外淡淡的昏黃氤氳着這一方沉寂的天地。
陸凌鄴指尖夾着煙蒂,明明滅滅的火光猶如他不平靜的內心。
顧昕洺和晏柒站在二層半開放式的陽台上,垂眸看着客廳里陸凌鄴穿着黑色襯衫和黑色長褲的身影,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陸凌鄴將煙頭擰滅在身畔玻璃桌上的水晶煙灰缸中,旁邊放着的一疊被翻看過的資料。
不刻,晏柒輕嘆,你說,陸老大現在心裏是不是特別後悔?
顧昕洺濃黑的劍眉攏了攏,你是指孩子還是顧硯歌?
都有啊。晏柒斜睨着顧昕洺,低聲說道:這件事兒確實挺突然的。誰能想到,五年前就那麼一次,結果連小包子都有了。今天要不是問了初寶的年紀,我也實在沒法將他的身世和陸老大聯繫在一起。畢竟硯歌之前空白的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誰都說不準,而且硯歌那時候才剛剛和裴雲景分手
晏柒說出了他們心中一直以來的懷疑。
顧昕洺也隨即嘆息,哎,怪只怪那個西蒙太欠了!抹掉硯歌那一年來所有的痕跡。就連初寶現在的身世在法國的戶籍系統里也只能查到個大概。具體的生父生母都不詳。這個西蒙,是個人物!
誠然,就在半個小時之前,西蒙才離開別墅。
而他也不知道和陸老大聊了什麼,反正最後不但將硯歌那空白一整年的資料交給他,甚至還有初寶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經歷。
挺神奇的,沒想到西蒙是初寶的師傅。
而且這個西蒙就是之前在世界黑客峰會上從未露過面的全球第一名。
因為在為米國安全局工作,所以他只能暗箱操作。
至於初寶現在所學習的東西,也都是他一點點灌輸給他。
包括簡單的php程序源碼,以及簡易的網站破解,可以說西蒙對初寶真的很用心。
但,他的這份用心裏面,究竟有沒有摻雜其他的想法則需要另行調查了。
畢竟,給一個四歲的小孩子培養出如此興趣,要說他完全為了好玩兒,似乎也不太可能。
晏柒甩了甩幹練的短髮,下午的時候你看見了,西蒙好像對硯歌也有想法。這個不要臉的,我們家硯歌是他能肖想的嘛!
顧昕洺咂舌,你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看陸老大這樣子,估計心裏已經悔死了!嘖嘖,多少年了,我都沒看見他又有那麼嚇人的表情了。
言畢,晏柒和顧昕洺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今,毋庸置疑初寶是陸老大的孩子。
可是
想想陸少然那個嘴欠的,偏偏說陸老大是他舅姥爺!
這關係以後要怎麼更正!
我在想,回國的話,這孩子該怎麼安排。你覺得陸家會輕易接受麼?陸老大怎麼給眾人一個交代!
晏柒驟然嘆息,顧昕洺的神色也變得諱莫如深,別忘了,他是陸凌鄴,想做什麼,沒人攔得住!
夜晚,十點。
硯歌了無睡意的坐在陽台的藤椅上,她目光幽幽的看着下面的石徑小路,似是在等待着什麼。
五年前那荒唐的一夜,如今被她重新翻出來,雖然時過境遷,但心裏仍舊彆扭噁心着。
『嗶嗶——』
兩聲短而急促的喇叭聲在樓下響起。
硯歌起身看去,就見樓下的那輛豪華賓利的車窗降了下來,硯歌寶貝兒!
晏柒夾着嗓子喊了一聲,硯歌回答,小柒,等我一下!
嗯嗯!
趁着硯歌下樓,晏柒將車掉了個方向。
深夜,其他人都已經熟睡,初寶也被硯歌臨時交給陸少然陪睡。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針織衫,一條修身牛仔短褲,輕便的船鞋悄無聲息的走出樓外。
坐上車,硯歌下意識的往後座看了看,空無一人,她不禁鬆了一口氣,而心裏卻難免失落。
晏柒發動引擎,拐出巷口時,她打趣的睇着硯歌,怎麼了?沒看到想見的人?
硯歌睨着晏柒,無奈的扯着小嘴兒,小柒,別取笑我了好吧!
這怎麼是取笑!寶貝兒啊,說實話,今天你確實把我們都嚇到了。
聞聲,硯歌的眼神一凝,低着頭,苦笑,抱歉,我也不想的。
你跟我抱什麼歉!這事兒就只能怪西蒙,誰讓他把你生孩子的經歷和初寶的背景全給虛化了,知不知道你那空白的一年,會讓多少人產生誤會!
硯歌一驚,但很快就瞭然的嘆息,我知道小叔肯定會調查所以,是我讓西蒙這麼做的。
啊?!晏柒的方向盤險些打滑,她滿臉不解的看着硯歌,你這是何苦呢?
硯歌重重的喟嘆,小柒,你不懂
嘁,我有啥不懂得。我問你,孩子是誰的,你知道嗎?
晏柒睇着硯歌莫名湧上憂傷的神色,忍不住最快的問了一句。
但此時心情鬱結的硯歌並未在意,她搖着頭,艱難的開口,我,不知道!
晏柒張着嘴,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真相。
她心想,這種事還是交給陸老大自己去搞定吧!
五年前把人家給上了,現在孩子都有了,結果人家還滿心歉意的以為對不起他。
該!
讓你們都憋着不說,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就看你陸老大怎麼收場!
晏柒心裏惡劣的想着,臉蛋上也泛起了玩味的笑。
半個小時之後,十點半整,晏柒開着車回到了夏斗湖附近的別墅區。
晏柒坐在車裏不動,看着硯歌,努努嘴,你進去吧,他在等你!
硯歌轉眸望着路邊考究精緻的別墅,寬大的落地窗隱約能看到有一個人影。
好。
硯歌鼓起勇氣,下車的一瞬莫名有些腿軟。
她扶着車門,緩了口氣,小柒,你不進去嗎?
晏柒揶揄的看着硯歌,我進去幹嘛?照亮你們的相擁時刻嗎?快進去吧,陸老大又不吃人,看把你嚇得。
硯歌默默地垂眸,對於晏柒這股子看好戲的態度,她真是哭笑不得。
關上車門,硯歌一步步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別墅。
大門沒鎖,她推門而入,房間裏昏暗的光線讓她一時難以適應。
硯歌站在門口,望着透進光線的窗口,她輕呼,小叔
過來!
毫無遲疑的,陸凌鄴渾厚卻喑啞的嗓音從窗邊傳來。
硯歌輕舒了一口氣,低着頭挪了過去。
沒有開燈,只有窗外射入的草坪地燈能夠看清他的方位。
硯歌走過去,站在他身前,黑夜中依舊璀璨的眸光仰頭望着他深邃幽暗的冷眸。
他瞬也不瞬的睇着她,硯歌則閃爍着淡淡的慌張,和他四目相對。
窗外的光線不濃,卻足以讓他們兩個人看到彼此眼底深深的影子。
陸凌鄴無聲喟嘆,抿着薄唇將硯歌的手握在掌心,看着那條由他親自包紮上的紗布,輕輕摩挲着。
硯歌眼眶染上水光,略帶酸脹的看着他如此溫柔的一面。
她心裏忐忑着,不知一會兒等她將真相說出口以後,要面對的該是怎樣一場落幕!
小叔,我的解釋準備好了。
她一瞬不瞬的將陸凌鄴卷在自己的視線中,這個優秀的男人,漫不經心的出現在她眼前,如今又不動聲色的讓她泥足深陷。
硯歌害怕失去,所以她寧願將五年前自己最不堪的事,攤開在他的面前,只求他一個理解。
言畢,她的眼裏閃着晶瑩,輕咬着自己的小嘴兒,神色堅定。
陸凌鄴一寸寸掀開低垂的眼瞼,他的掌心隨即移到硯歌的臉蛋上。
他稜角分明的五官冷峻依舊,只是單手捧着她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冷眸認真又清晰的倒映着硯歌的身影,轉瞬之後便是一片硯歌從未見過的複雜光芒。
小叔掌心的溫熱,卻好似能夠熨燙硯歌的靈魂,她顫慄着,不安着,望着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