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明媚的湖光從窗外映入眼帘,奢華隆重的宴會廳,容納了數百名精英。
每位男士都西裝革履衣冠楚楚,而身畔的女子更是華貴的晚禮服和精緻的妝容。
顧硯歌挽着陸凌鄴的臂彎緩緩踏入宴廳,舉目顧盼,望着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不經意的輕笑搖頭。
「怎麼?」
陸凌鄴側目,睨着硯歌嬌嫩白希的臉蛋,眸光似霧。
「沒事兒,只是沒想到,g市的精英匯,來人還不少。」
陸凌鄴薄唇微抿,深邃的冷眸閃着碎光,和硯歌甫一出現在宴廳,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
g市陸家三爺,想攀關係的人,多不勝數。
「陸三爺!又見面了!」首當其衝,一襲銀白色西裝的蕭祁帶着女伴款款而來。
硯歌瞬時看去,見到挽着他臂彎的女子時,眼眸一暗。
葉瀾!
「陸總!」
蕭祁和葉瀾同時站定在他們面前,兩個身高相仿背景出色的男人足以吸引無數女人的視線。
特別是他們兩人身邊的女伴,不知收到了多少嫉妒艷羨的目光。
陸凌鄴眉目一沉,瞬了一眼蕭祁,點頭示意,卻什麼都沒說。
對此,蕭祁並不在意。
他長臂一伸,將葉瀾摟在懷裏,「陸三爺,借用你曾經的女伴一用,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硯歌秀麗的眉峰微擰,蕭祁這是挑釁?
「隨意!」
陸凌鄴面無表情的甩出兩個字,淡漠的氣勢不冷不熱。
葉瀾畫着濃妝的臉蛋閃過一抹尷尬的難堪,她輕輕扭了一下腰肢,蕭祁借題發揮,「怎麼了,親愛的?」
「沒……沒什麼!」
本想在陸凌鄴的面前與蕭祁保持一定距離,可他如是說,葉瀾卻愈發的被動。
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在陸凌鄴和硯歌的面前惺惺作態。
對於這種小把戲,陸大總裁向來不放在眼裏。
他甚至連一句告辭都沒說,帶着硯歌堂而皇之的從蕭祁眼前走過。
他們的身影相攜離去,頎長挺拔的昂藏與曼妙玲瓏的身姿斑斑入目,般配的刺眼!
「看樣子,葉大秘書對我很是牴觸?」
蕭祁放下摟着葉瀾的手臂,隨手在服務生的托盤上拿起一杯香檳,輕抿了一口。
葉瀾心下一凜,她畫着濃重眼影的眸子閃了閃,紅唇微啟,「怎麼會,蕭總想多了。」
「是嗎?既然這樣,那……今晚陪我?」
蕭祁不正經的湊在葉瀾的耳邊輕呵了一下,見她微微僵硬,眼底一抹不屑閃過。
耍心機的女人,竟還企圖給顧硯歌難堪!
不自量力!
葉瀾心驚肉跳的望着蕭祁,閃爍其詞,「這……」
「呵,你也想太多!」
蕭祁一聲戲謔的譏諷,端着酒杯轉身離去。
……
精英匯,11點火熱開始。
主持人一男一女,穿着隆重的站在禮賓台,拿着手卡語氣昂揚:「各位,歡迎諸位各行各業的精英來到海天一號參加一年一度的精英匯……」
硯歌和陸凌鄴站在人群的後方,對於這種場面,二人表現的興致缺缺。
十分鐘後,兩位主持人念完開場詞,隨即由g市的市委書記上台講話。
這一刻,硯歌才驚覺,這場精英匯,真的不是普通宴會那麼簡單。
幽幽嘆息一聲,硯歌有些無聊。
「悶了?」
吵鬧嘈雜的宴廳里,陸凌鄴第一時間就捕捉到硯歌情緒的改變。
她微詫,小嘴一抿,「有點兒!」
「走!」
陸凌鄴二話不說,帶着硯歌在市委書記還口若懸河的渲染g市gdp增長的前景之際,狂妄不羈的離開了宴廳。
他們離開,隨後又有幾個人相繼走了出去。
海天一號寬敞平滑的甲板上,湖面清風浮動,香衣鬢影的美女穿着暴露的走來走去。
硯歌走到欄杆一側,閉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清爽,透徹!
她的身邊,陸凌鄴宛如護花使者,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美麗空靈的臉蛋。
「小叔,精英匯每一年你都參加嗎?」
陸凌鄴手肘撐着欄杆,點燃了一根香煙吸了一口,「沒!」
「那今年怎麼來了?」
硯歌好奇,她總覺得小叔這人太冷清,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冷峻表情,似乎永遠都秉持着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漠然。
很難想像,到底會有什麼事,能激起他情緒的波動。
「帶你玩兒!」
硯歌心跳漏了一拍,小臉染上紅暈,抿着唇想笑。
「不信?」
陸凌鄴修長的指尖夾着香煙,在四散的煙霧中噙着精銳的冷芒,仿佛能望進硯歌的心底。
她笑,「信!」
悶騷的男人!
兩個人相繼沉默,陪在彼此的身邊,站在甲板上吹着風,淡看人來人往,儼然無聲的陪伴和守護。
宴會進行到一半,硯歌和陸凌鄴才回到宴廳。
入口處,她低頭提着裙擺邁過台階,意外的被對面疾步走來的女子撞了個正着。
「哎呀——」
一聲驚呼,不大不小,但足以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硯歌抬眸,一瞬就柳眉緊蹙。
陸凌鄴回眸,拉着她的手腕帶到身邊,語氣低沉凌厲,「有沒有事?」
「沒有,但是她……」
硯歌眼含歉意的看着背對着她和陸凌鄴的女子,很無奈。
黃安琪!
陸凌鄴的冷眸隨意輕瞥,黃安琪也恰好轉過身來。
入目的,就是她一襲粉白色鑲鑽的晚禮服上,一片濕濘的紅酒漬。
她手中還端着酒杯,低着看着自己胸前的髒污,不知所措。
硯歌喟嘆,頷首,「黃小姐,抱歉。」
黃安琪水靈的眸子泛着霧氣,緩緩抬頭看着硯歌,見到她似乎還有些驚訝,眸光又看了看陸凌鄴,咬着唇頗有些委屈,「沒,沒事兒!你應該不是故意的。」
應該?
這詞兒用的!
「安琪,怎麼了?」
隨着身後一人開腔,硯歌回眸。
但見,穿着一身暗紋墨綠色西裝的男子大步走來。
他的長相與黃安琪有幾分相似,一雙杏眼則略顯陰暗。
「大哥,我沒事,就是紅酒灑身上了,這禮服是高定,好可惜。」
黃安琪對黃月洵撒嬌,餘光還不忘瞬一眼陸凌鄴。
黃月洵擰眉走上前,轉眼兒正想說些什麼,卻意外的看到陸凌鄴深邃陰沉的臉色。
他一驚,匆忙伸出手,「三爺,幸會啊,沒想到你也來了!」
陸凌鄴緩緩掀開眼瞼,眸子卻看向黃安琪,「明天,我會讓人送你一件一模一樣的。」
黃安琪喜上眉梢,「鄴哥,你說真的?可不許騙人哦,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禮物。」
「陸總,禮服的金額從我的工資里扣吧。」
硯歌語出驚人,黃安琪的表情驟然一僵,陸凌鄴則眉峰微凝,「准!」
「黃小姐,實在抱歉,剛才真的沒看到你走過來。弄髒你這麼貴重的禮服,實在是我的過錯!」
硯歌眸若點星,面含歉意,她不卑不亢的認錯態度,卻令黃安琪的臉色愈發難看。
黃月洵深深的看着硯歌,「身為三爺的秘書,做事毛手毛腳,你可真給三爺長臉!」
「黃先生教訓的是,初次見面,沒想到黃先生就知道我的身份,我倍感榮幸。」
硯歌伶牙俐齒,她自認為不是溫室的小貓,被黃安琪惺惺作態噁心了一把也就算了,身為她大哥的黃月洵又有什麼資格訓斥她?
「既然教訓了,禮服就不必陪了!」
小叔陸凌鄴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他俊彥冷如寒冰,眸光陰沉,言畢就攬着硯歌走向了宴廳一側。
黃安琪呆滯在怔在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
她身邊的黃月洵更是臉色難看的望着他們,陸凌鄴這是直接打他的臉呢?
「大哥,看到了嗎?就是她!」
黃月洵冷笑,「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想怎麼教訓她?」
黃安琪端着酒杯,優雅一笑,眼眸陰涼:「我只要她永遠消失在鄴哥的身邊!」
……
宴會中段,觥籌交錯,各行業的精英都在努力的拓展人脈,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硯歌和陸凌鄴坐在宴廳的角落,周圍蔓延着低氣壓。
「小叔,生氣了啊?」
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陸凌鄴眸光微妙的閃過冷厲,「下次,這種事不需要你開口!」
哎!
喟然一嘆,硯歌黑白分明的眸子閃過促狹,「可是,我如果不說話,那你賠給她的禮服就要被她認為是禮物了!」
「所以?」
硯歌笑顏如花,「所以,我不想給她收禮物的機會!」
一瞬,陸凌鄴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精英匯是枯燥乏味的,至少對硯歌來說,的確是這樣。
她和陸凌鄴坐在角落的休息區,中途不知有多少人過來套近乎,但都被陸凌鄴冷峻的表情嚇退。
臨近宴會結束,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而接下來還有精英聚餐會,硯歌趁機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
推開門,碩大的鏡子前,三五個女人正忙着補妝。
硯歌穿梭而過,剛剛關上隔間的門,就聽到幾個女人小聲的交談:
「就是她,就是她!」
「誰啊?」
「這你都不知道,她就是一直跟在陸三爺身邊的女伴啊。」
「啊?原來如此!」
雖然她們的聲音足夠輕細,但硯歌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聽說,她是陸三爺的侄媳婦兒。現在更是iu的首席秘書呢。」
「侄媳婦兒?陸少然的老婆?嘁,我還以為是什麼豪門千金呢,鬧半天是gay的老婆!」
「喂,你別亂說啊。」
「我會亂說?我姐妹兒的男朋友就混跡在娛樂圈,陸少然和季晨的關係,早就是他們不公開的秘密了。依我看,這女的也挺可憐的,就算嫁進豪門又怎麼樣,老公不喜歡女人,也是個獨守空房的命!」
幾個女人一台戲,交頭接耳的諷刺挖苦着。
衛生隔間裏,硯歌撇着小嘴兒,眉目微蹙,看來需要提醒一下少然了。
如果他和季晨的關係已經如此明朗,難保以後不會傳進爺爺的耳朵里,到那時恐怕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至於她們對硯歌的討論,她一笑置之。
已經淪為笑柄,又何懼被說三道四呢。
走出隔間,那幾個女人看到硯歌,便紛紛收拾好化妝品匆匆離開。
硯歌洗手之際,有人走進來,她來不及抬眸,就聽,「喲,這不是大姐嗎?」
顧婷穿着一件碎花吊帶洋裙,畫着彩色眼影,噙着傲慢站在了硯歌的身後。
她從鏡子裏看去,小嘴兒微哂,「你也來了!」
「聽大姐這話的意思,精英匯你能來我們就不能來嗎?咱爸再怎麼說也是g市房產界排得上名次的,參加一個小小的精英匯,沒什麼值得你挖苦的吧?」
硯歌蹙眉,拽出一張紙巾,擦着手似笑非笑,「我有挖苦你嗎?」
「大姐,別裝了。誰不知道你嫁入陸家之後,就不打算認我們了!上次爸爸病重,管你借錢你都不借,最後要不要陸家三爺伸出援手,恐怕我們死在你面前,你都不會動容吧!」
顧婷傲慢又無禮,雖然是同父異母,但小小年紀就語出不善,和家教不無關係。
硯歌重重的嘆息,「所以,爸告訴你,上次幫忙渡過難關的,是陸凌鄴?」
「這還用說嘛?誰不知道!」
硯歌冷笑點頭,打量着顧婷,一副知心姐姐的樣子伸出手攏了攏她肩頭的髮絲,「很好!那就好好珍惜你們現在的闊綽生活,難關有時候可不一定只有一次!」
「你什麼意思?顧硯歌,你回來,你把話說清楚!」
顧婷在硯歌的身後叫囂,但她娉婷的身影卻越走越好。
顧寶義,真是好樣的。
不但租借icu假裝病重,甚至以性命堪憂為理由要她借錢給他們!
現在,錢到手,卻滿口胡言!
她不否認當初那筆錢的確是小叔出資贊助,但賣得是她顧硯歌的臉面!
心情壓抑的硯歌回到休息區,臉色有些僵硬。
她剛剛坐下,環顧四周卻發現小叔不見蹤影。
索性,她一個人靜坐,心裏則想着要如何讓顧寶義還回那筆錢。
剛才她看到顧婷一身的名牌,所謂的難關應該已經過了吧。
……
硯歌兀自沉思,過了一會兒,小叔仍然未現身。將不快的事斂在心底,起身正要往外走,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側臉。
她呼吸一滯,整個人瑟瑟顫抖。
眼看着那人踏入宴廳,消失不見,硯歌顧不得什麼禮儀形象,提着裙擺就追了過去。
她跑的急切,而禮服的裙擺拖曳及地,好幾次都險些絆倒。
如此失態的硯歌,引起了好幾雙眼睛的凝視。
「她在搞什麼?」
休息區不起眼的角落,已然換了一身禮服的黃安琪一臉不屑的望着她。
黃月洵則滿眼興味,「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不定有意外驚喜呢!」
兄妹倆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另一邊的蕭祁,見到這一幕,更是放棄了增加人脈的機會,端着酒杯神情怡然的跟了出去。
硯歌跑出宴廳,失魂落魄的尋找着什麼。
甲板上的人,比之前多了好幾倍。
精英匯結束後,景色宜人的甲板自然成了許多名人名流高談闊論的好地方。
硯歌跌跌撞撞的跑來跑去,臉上驚慌伴着茫然,左看右看,卻再也找不到那個身影。
「硯、歌!」
突然,一道冷厲卻蘊含擔憂的聲音襲來。
隨即,溫熱的掌心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強行阻止她停下來。
硯歌慌亂的眸子渙散着,停下來的一瞬間,豆大的淚珠就開始往下掉。
陸凌鄴板着臉,眉峰擰成一團,冷峻的眼底閃着關切,「怎麼回事?」
他追問着,可硯歌渾身發抖,嘴角更是蠕動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只是不停的流眼淚。
她燙熱的淚水砸在他的手背上,頓時心亂如麻。
「陸老大,先帶她回房間吧。」
和陸凌鄴同時出現的司睿,看到硯歌的樣子,也是吃了一驚。
這是被誰欺負了?
娘的!
顧硯歌可千萬別在海天一號上出什麼事,不然陸老大還不得把他的遊輪給炸了?!
「我要知道原因!」
司睿點頭,「放心!」
陸凌鄴彎身將硯歌打橫抱在懷裏,完全無視周圍的驚呼聲和諸多猜忌的視線。
他狂妄的身影冷厲如舊,但第一次打破了他原有的冷靜,疾步離去!
「各位各位,讓你們見笑了。剛才那妹子多喝了,沒什麼大事,你們繼續,繼續哈!」
司睿笑着對周圍一臉莫名的看客解釋,即便很蒼白,但大家都是聰明人,心照不宣罷了。
陸凌鄴抱着硯歌回到房間,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坐在沙發上。
「硯歌?」
試探性的呼喚了一聲,無應答。
陸凌鄴眸色一暗,拉開硯歌,垂眸看着她雙眸緊閉卻淚流不止的樣子,險些抓狂。
此刻,她就像一隻受傷的貓咪一樣,趴在她的懷裏,獨自忍受,一言不發。
這感覺,真他媽的炒蛋!
陸凌鄴俊臉已是陰霾一片,他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臉蛋,擦掉半涼的淚痕,「不打算說?」
語氣,略顯威脅。
纖長濕潤的睫毛微顫,硯歌緩緩睜開眼,兩滴淚順着眼角猝然墜落。
她咬着唇,鼻尖紅潤,憋得通紅的臉蛋帶着滿滿的脆弱。
陸凌鄴咬牙,扣着她的後腦,牙縫中逼出一個字,「說!」
硯歌小嘴兒一癟,睨着陸凌鄴黑冷的臉色,眼眶又紅了。
見此,陸大總裁鼻翼翕動,好半餉才柔聲低語,「到底怎麼回事?」
硯歌吸了吸鼻子,在他懷裏坐正,抹了一把濕濡的臉蛋,「沒——事。」
兩個字,小叔怒了!
他緊摟着硯歌的腰肢,幾乎要將她勒斷的力道,狠狠帶入懷中,一吻猛烈而至。
帶着盛怒的氣焰,他吻得毫不憐惜,瘋狂掠奪的姿態,粗暴毫無溫柔可言,攻城略地的侵犯,眨眼就將硯歌紛嫩香軟的小嘴兒給吻的生疼。
她低聲嗚咽,雙手捶打着他的肩膀,忘了哭,只剩下掙扎。
不知多久,久到硯歌的唇瓣都沒了知覺,他才冷靜挑眉的放開她。
「打算說了?」
硯歌伸手捂着嘴,帶着驚恐的望着他。
禽獸啊這是!
「嗯?」
陸凌鄴的眸子再次閃過危險的暗芒,硯歌呼吸一凝,連忙點頭,「我說!」
狠狠嘆息一聲,硯歌忍着鼻尖再次泛起的酸澀,她艱難的開口,「我……剛才好看想到我媽了!」
「!」
陸凌鄴睨着她,四目相對,氣氛有些詭異。
他自是知道硯歌的媽媽當年跳橋自殺的事,迎着硯歌蓄滿了懷念和苦楚的眸子,他問:「確定?」
硯歌眼瞼低垂,想點頭又想搖頭,最終化為一聲苦笑,「我……不確定!」
見她這樣脆弱的模樣,陸凌鄴臉色陰沉卻動作輕柔的將她攬在懷中。
「在哪兒看見的?」
硯歌一驚,面色微喜,「小叔,你相信我?」
「嗯,信!在哪兒看見的?」
陸凌鄴又問了一句,硯歌波光瀲灩的眸子閃了閃,「在……宴廳看到的。」
「和誰在一起?」
「她……一個人。」
「我幫你找!」
硯歌瞳孔閃了又閃,驚懼的望着陸凌鄴,「小叔,不必了。興許是我看錯了吧。」
陸凌鄴不語,卻將硯歌抱得更緊。
酸澀苦楚的內心,加之哭過許久,硯歌很快就在陸凌鄴的懷裏睡着。
她嬌嫩的臉蛋上還掛着淚痕,如輕羽般的睫毛時而輕顫,楚楚可憐。
陸凌鄴驟然嘆息,抱着她放在kgsize的床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門外,司睿正靠在牆邊。
聽到聲音,他側目與陸凌鄴對視。
兩人視線交匯,誰都沒有說話,一前一後走進了盡頭的辦公室。
「陸老大,你女人還好吧?」
司睿和陸凌鄴坐下,分別點燃一根煙,吞雲吐霧。
少頃,陸凌鄴問道:「查到了什麼?」
司睿攤手,「我已經讓安保部調取監控了,半個小時後一起看看吧。至少剛才我的人都表示沒人靠近過顧硯歌。她突然失態,也許另有原因。」
「嗯!」
陸凌鄴沉穩冷厲的應聲,抽煙的頻率也加快了許多。
司睿翹起二郎腿,打量着他完美又稜角分明的五官,咂舌感嘆,「陸老大,這次認真了?」
無聲!
但陸凌鄴視線中的堅決卻被司睿捕捉的一清二楚。
二十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安保部的員工捧着電腦畢恭畢敬的走進來,電腦上的監控畫面從硯歌回到座位上開始播放,陸凌鄴的冷眸沉鬱的盯着屏幕一瞬不瞬。
驀地,他手指扣響桌面,「停!」
司睿好奇的盯着畫面,蹙眉反問,「有什麼問題?」
「後退三秒!」
安保將畫面後退,陸凌鄴的眸子冷光一閃,再次喊停!
「她,是誰?」
陸凌鄴精銳的視線定格在畫面中一個中年婦人身上。
按照監控中硯歌突然失態的舉動來看,就是在這個婦人走過去的時候,她才跌跌撞撞的跑走。
司睿循聲看着畫面,驚訝的說:「市委夫人……」
陸凌鄴眸光微眯,司睿轉手揮退安保,「電腦放着,你先出去吧。」
「好的,睿總。」
辦公室內,司睿看着畫面,直言不諱,「你不會認為顧硯歌是因為她才失態的吧?」
「確定她是市委夫人?!」
司睿一頭黑線,「當然啊,我怎麼會認錯。這次精英匯在海天一號上舉行,你知道我廢了多大的功夫!登門拜訪好幾次,堪比三顧茅廬!所以,我不會認錯的。」
想了想,司睿又補充道:「市委夫人這些年很少露面,別人不認識也很正常。但我實在想不通,顧硯歌因為她失態這事,該怎麼解釋?」
「給我資料,其他的不用管!」
司睿一噎,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得,你老大,聽你的。馬上就要精英聚餐會了,你來不來?」
陸凌鄴起身,冷語丟出兩個字,「不去!」
……
下午四點半,硯歌幽幽轉醒。
她睡衣朦朧的睜開眸子,入目就看到坐在床邊沙發椅上的小叔,正認真的看着手中的平板電腦。
筆直修長的指尖時而划過屏幕,他的劍眉微蹙,神情認真無比。
如刀刻般的鬼斧神工的俊美五官,挑不出一點的瑕疵。
硯歌看的有些呆,一時忘了說話。
「醒了?」
突如其來的倆字,驚得硯歌心跳一顫。
她坐起身,臉蛋發燒,「嗯。」
陸凌鄴的視線依舊凝在手中的平板上,看都不看硯歌,直接拿起房間的電腦,按了0號鍵,嗓音低沉:「送餐!」
掛斷!
動作一氣呵成,特別的有型。
硯歌靠在床頭,肚子也咕嚕嚕的叫了。
「小叔,在忙嗎?」
「嗯!」
得到回應,硯歌只好抿着嘴不說話。
服務員很快將美味的食物送進來,硯歌下了床,望着陸凌鄴認真的背影,想了想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去。
她安靜的坐在餐車旁,一一打開餐蓋,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讓硯歌顧不得形象,直接開動。
房間裏,安靜的只聽得到碗筷碰撞的聲音,約莫十分鐘,陸凌鄴將平板放下,順手點了一根煙,坐着沉思。
身後,硯歌小嘴兒里塞滿了食物,見陸凌鄴似乎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她匆匆咽了幾口,「小叔,你不吃嗎?」
「嗯,你先吃。」
硯歌眼底失落一閃,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之前他認真的樣子,應該是工作很忙吧。
胡思亂想着,桌上的菜品被硯歌風捲殘雲似的消滅的大半。
吃飽喝足,她光着腳走到陸凌鄴身邊,一咬牙就將他手裏的煙給搶了過來,嘴裏振振有詞,「都第三根了,煙鬼!」
陸凌鄴的指尖還保持着夾煙的姿勢,他掀開眼瞼瞭着硯歌,薄唇飛快閃過一抹笑意,隨手拉過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吃飽了嗎?」
硯歌扭頭,「吃飽了,全吃了,一點不剩。你餓了也活該!」
見她鬧彆扭,陸凌鄴毫不在意的以拇指擦掉了她嘴角的一塊油漬。
「吃飽了就換衣服吧!」
硯歌扭頭蹙眉,「又幹什麼?」
「慈善拍賣夜!」
「哦!鬧半天,這什麼精英匯的重點應該是這個拍賣夜吧!」
「還不算傻!」
硯歌下巴一揚,「必須的。」
她轉身抱起沙發上的衣服走進了換衣間,在沒有陸凌鄴的地方,硯歌的臉蛋迅速垮了下來。
開朗不過都是裝出來的。
中午的事,對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
當年,母親跳江自殺,自此屍骨無存。
她連續找了好幾年,結果都沒有任何線索。
以至於,最後的死亡證明也是警方在搜尋無果的情況下,以超過時效為由開出來的。
她一直期翼着希望着幻想着母親還活着。
但她自己很清楚,那只是不肯面對現實的自欺欺人。
而就在幾個小時前,她親眼在宴廳里看到那個和母親的身形相仿臉頰相似的女人,她激動的心都快跳了出來。
那麼真實,那麼真切。
然而,事發到現在,幾個小時的時間,她不禁自嘲的猜想,當時是她胡思亂想的看花了眼吧。
……
晚上六點,海天一號,會議廳。
廳內投射在牆上的字母清晰的寫着『慈善拍賣夜』五個大字。
而足以容納前任的會議廳,一排排的桌椅擺放的整齊有序。
每個桌上,還寫着嘉賓的名字。
略略看去,全部商界名流。
硯歌穿着一身幹練的白色連衣褲颯爽清新,腰際掛着一條綠色的翡翠吊墜腰帶。身邊的陸凌鄴依舊是黑色西裝,襯衫則換成了白色。
走進會議廳,神清氣爽的硯歌和中午失態的模樣大相徑庭。
隨着座椅上的人越來越多,坐在第一排的硯歌也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後如芒在背。
她低着頭,一臉的糾結。
想必中午的一幕,被不少人看到了吧。
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了。
「硯歌,你還好嗎?」
倏地,在眾多矚目的視線里,有人在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硯歌回眸,笑了笑,「我很好,多謝黃小姐關心。」
言畢,她目光滑到桌上的名牌,不禁覺得世事難料。
黃安琪和黃月洵竟然坐在她和陸凌鄴的身後,真是該死的巧合啊。
「硯歌,真的沒事嗎?我看你那時候驚慌失措的,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你一下午都沒出現,大家都很擔心你啊!」
黃安琪一副乖乖女的樣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裏是有多麼多麼希望顧硯歌出事。
硯歌歉意的點點頭,看着黃安琪那偽善的笑容,她實在說不出更多感謝的話。
轉過頭,硯歌藉故拿起桌上的拍賣宣傳冊,一頁一頁的翻看着,實則心都不知道飛哪去了。
「各位,歡迎來到慈善拍賣夜……」
六點半整,主持人上台,老套的說辭,誇大的讚美,總之全是套路。
「諸位都是商界精英,g市名流。希望本次拍賣會能夠得到諸位的支持。我們本次拍賣所籌集的善款,都會捐贈給周圍偏遠山區以及孤兒院,全程實錄將會由公證處的公證人員進行監督。」
「下面,拍賣會開始。第一件拍品,來自民國時期的仿商周青銅器,起拍價五十萬!」
主持人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而第一件拍品剛剛擺出來,硯歌就咂舌,「民國的仿製器品起拍就五十萬?」
小叔凜冽的眸子浮起一絲輕柔的寵溺,「喜歡?」
硯歌目瞪口呆,猛烈搖頭,「不不不,敬謝不敏!」
拍賣會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從民國仿青銅器到康熙年間的孔雀綠釉青花,越到後面,拍品就越來越珍貴稀有。
「最後一件拍品,希望各位心裏有個準備,起拍價一千萬。」
滿場譁然。
即便他們都非富即貴,但一千萬也並非是個不疼不癢的數字。
「大家請看,五十克祖母綠原石!」
主持人帶着白色手套,小心的捧着一個錦盒,將裏面的祖母綠原石展示給大家。
硯歌正挑眉欣賞,身邊的某人聲音清冽低沉,「五千萬!」
再次,震驚四座!
一千萬的起拍價,第一次喊價就飆升至五千萬?!
陸氏三爺瘋了嗎?
硯歌更是一臉見鬼的扯着陸凌鄴的衣袖,「小叔,你太誇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