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了容,斷了手,都是為了少然。
硯歌的這番話,像是激起了千層浪。
陸老爺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呼吸微抖,「你是說,那個孩子……」
硯歌輕嘆着點頭,「是,是季晨。是當初你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他們在一起的那個人!」
這話說的,讓陸老爺子的眼眶瞬間紅了。
「那……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硯歌看着他的表情,如實回答,「還在昏迷,已經被帶去國外治療了,有小叔的人陪着他們。這次少然沒回來,您也別太牽掛,實在是……換了誰都不忍心再拆散他們!」
陸老爺子眨着眼,睇着硯歌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
聽到這樣的消息,是意料之外。
「好,我知道了!」
陸老爺子嗓子驟然沙啞了許多,明顯的隱忍着。
硯歌雖心裏也萬分難過,但是事已至此,除了祝福她很難想像陸老爺子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起身離開書房的時候,硯歌剛轉身走了兩步,陸老爺子在她身後開口,「硯歌丫頭,你和老三……好好的。」
硯歌驟然一顫,心裏特別酸澀。
沒有轉身,卻定定的點頭,「謝謝您,我們會的!」
拉開門,轉身走出,硯歌站在門口沉沉的嘆息。
人生總是有或多或少的遺憾,現在對於陸老爺子來說,最大的遺憾或許是當初他的執拗和堅持。
「聊完了?」
硯歌本低着頭站在門外,忽地耳邊傳來熟悉的渾厚聲調。
她驚得轉眸,一眼看到小叔靠在門邊的牆壁上,雙手插兜,側目看着她。
硯歌順然放鬆,走上前挽着他的臂彎,笑意迎人,「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張嫂說的。」
「哦,飯做好了嗎?」
陸凌鄴反手摟住她的小胖腰,「走,帶你去吃!」
「嗯!」
兩個人相擁着走下樓梯,而拐角處的歐陽傑也適時出現。
他站在原地駐足片刻,搖了搖頭,推門而入。
「首長,這是怎麼了?」
他推門的瞬間,看到陸老爺子摘下了老花鏡,正在揉眼睛。
那動作,分明是動容落淚的模樣。
「沒什麼,把門關上!」
歐陽傑反手關上門,走到桌前看着他,「是不是……硯歌說了什麼?」
陸老爺子重新將老花鏡戴上,苦笑着搖頭,「丫頭能跟我說什麼,看來我是真的老了,以為自己精明了一輩子,結果啊……歐陽,這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老首長,您這話……從何說起啊?」
「算了,你什麼都別問了,找個時間,去把季晨那孩子的資料拿給我,他和少然在一起這麼久,我還沒仔細的查過他的身世背景。」
「老首長,難道他又做了什麼?這個節骨眼,要不先放一放吧!」
歐陽傑明顯為難,陸老爺子頓時眉宇一凝,「歐陽,你以為我還要找他麻煩?」
「這……不是嗎?」
歐陽傑的態度,讓陸老爺子哭笑不得。
他的形象似乎深入人心似的。
但回想當初他親自去見季晨,並且表明了要拆散他和少然的決心。
現在想想,還真是個無比錯誤的決定。
這個時代,能為了對方豁出自己性命的人,真的少之又少了。
「誒,你……先別問了,總之把他的詳細資料拿給我。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對了!」
陸老爺子有些氣結,一個兩個的,竟然都這麼懷疑他。
剛剛硯歌那番話,他也聽的很清楚。
丫頭的意思是,希望他能認真的對待這件事,而不要再為難他們。
真是頭疼。
他算是個老古董,但也不至於如此頑固不化吧。
歐陽傑煞有介事的看着陸老爺子懊惱的臉頰,斟酌再三,還是認命的頷首應了下來。
……
回到陸宅之後,日子仿佛回歸了寧靜。
眼看着肚子慢慢大起來,硯歌的行動也受到了限制。
1月1日,元旦。
新年伊始,哪怕陸宅依舊人丁稀少略顯冷清,但是新年的氣氛還是有的。
陸宅冷清的鐵門外,難得掛起了兩個大紅燈籠。
屋子裏也是翻然一新,張嫂忙裏忙外,連陸老爺子的臉上都泛出了久違的笑容。
硯歌坐在二層的房間裏,望着窗外晴空萬里,心情也明朗的許多。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
她還是身在陸家,唯獨不同的是,她的枕邊有了人,她的身子愈發臃腫。
臥室的門被推開,硯歌頭也不回,摸着自己的腰際感慨,「我現在這麼胖,可怎麼見人啊!」
「你想見誰?」
意料中的凜冽口吻傳來,硯歌回眸,「見你我都快沒臉了呢!」
「是嗎,那這是什麼?」
陸凌鄴走到硯歌身邊,伸手捏了捏她軟嫩的臉蛋。
愈發圓潤之後,加上最近幾天的滋補,硯歌的氣色倒是越來越紅潤。
硯歌拉下他的手,嗔怒,「哎呀,討厭!這才下午兩點,這麼早回來了?」
「嗯,帶個人來見你!」
「誰啊?」
硯歌聞聲好奇起來,往小叔的身後掌握着,卻是空無一人。
「穿件衣服,下樓吧!」
「好的!」
這幾天,着實給硯歌悶壞了。
整天都呆在陸宅里,雖然陸宅很大,後院的花園雖然凋零,但是散步什麼的還是很寬敞的。
但她自己,況且偶爾下樓的時候,還容易碰到臉色不佳的黎婉。
索性,她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沒事兒看看站,閒暇之餘用手機和晏柒發信息逗悶子。
硯歌穿上一件寬鬆的雪白色針織衫,一雙修長的美腿則穿着寬鬆的休閒褲。
被小叔在肩頭披上一件羊絨披風後,兩人手拉手下了樓。
一層客廳里,剛走下台階,硯歌聽到了張揚的笑聲。
她柳眉一展,看向小叔,眼底含笑,「他是你說的朋友?」
「咳,有什麼不可以?」
蕭祁,竟然能讓小叔稱為朋友!
不簡單吶!
走下樓梯,坐在沙發上和陸老爺子聊得格外火熱的蕭祁,看到硯歌的一瞬,立馬起身張開雙臂,「妞兒啊,想死爺……」
「滾!」
陸凌鄴一把將硯歌帶到懷裏,冷着臉瞪着蕭祁。
蕭祁尷尬的站在原地,單手掐腰,一副邪笑的表情,「咋地?爺來看她,又不是看你?」
「呆不呆!」
曾經的死對頭,到如今雖然還是會打嘴仗,但是似乎他們之間反而多了些損友的感覺。
硯歌笑得很明媚,反手摟住陸凌鄴的腰肢,往他的肩頭一靠,「蕭祁,謝謝你來看我!」
「嘁,爺可不是來看你的,是看她!」
她?
硯歌順着蕭祁手指的方向,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臉蛋一紅,伸手抱着肚子,「用不着你看!」
「哈哈哈……丫頭啊,快別站着了,都過來坐吧。」
也不知道蕭祁和陸老爺子說了什麼。
總是他似乎對這樣的場面十分欣悅似的,對着硯歌和陸凌鄴招手,對待蕭祁的態度也非常熟絡。
「爸,小心他狼子野心!」
陸凌鄴對上蕭祁,總是有說不盡的挖苦。
而蕭祁剛落座,正要點煙,但看到硯歌的肚子,又忍着將煙盒重新放在了兜里,「陸凌鄴,我說你能不能開朗一點?之前不陷害過你幾次嗎?至於這麼記仇?」
「是,老三,人家蕭祁這不都來示好了嗎?差不多得了哈。」
硯歌:……
陸凌鄴:……
蕭祁是什麼時候把難搞的陸老爺子給收買的。
這事兒也太詭異了。
連對待少然都十分苛刻的陸老爺子,現在竟然幫着蕭祁說話?!
硯歌都覺得這件事太玄妙了。
蕭祁翹着二郎腿,坐在陸老爺子身側,「陸老,這g市陸家能人輩出,本來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但現在看來,這都是你的功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