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叔兒啊,還沒走?」
「想偷聽?」
硯歌尷尬的擺手,「哪、哪有啊,我是……口渴了!」
面對小叔如鷹隼般的冷眸,硯歌只能硬着頭皮灰溜溜的跑到旁邊的三層客廳倒了一杯水。
而後又在小叔的視線下,回房,關門!
作為一個孕婦,硯歌覺得自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可……也是甜蜜的限制。
她知道小叔可能有話要和陸老爺子說。
但她好奇,能怎麼辦?
擔心小叔又在門外監視,硯歌最終忍住了想出門的衝動。
樓下二層,書房裏,陸凌鄴推門而入。
陸老爺子坐在桌前,看到他時,驟然嘆息,「硯歌丫頭呢?」
「睡了!」
陸老爺子蹙眉搖頭,「看來,丫頭還是在怪我啊!」
「沒!」
簡明扼要的回答,陸老爺子除了嘆息沒別的法子。
陸凌鄴坐在他的對面,父子倆在書房中,長久的沉默着。
不多時,他看着陸凌鄴,「老三啊,這是你要的報告!」
陸老爺子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檔案袋後,推到了陸凌鄴的面前。
「當時你跟我說的時候,我本還不信。畢竟都是老同志了,最後這段時間,再怎樣也不會做出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可惜啊……我還是錯了!」
多日不見,陸老爺子眉宇間的褶皺似乎更深邃了幾分。
眉眼間的疲色也尤為明顯。
原本,當時老大和老大媳婦兒鬧離婚的時候,他想離開的。
哪怕去個療養院,至少也能躲開讓人壓抑煩躁的家事。
但陸家老三不在,這個家等同於是個空殼。
老二一家指望不上,老大一家又鬧得滿城風雨。
眼下,陸家若再沒有他坐鎮的話,還真是風雨飄搖了。
陸凌鄴將報告打開,看了幾眼之後,便丟在桌上,「爸,人心是會變的。」
「小兔崽子,不用你跟我說,我……我也知道!」
被自己的小兒子這樣說,陸老爺子似乎挺沒面子。
哼了哼氣,他搖頭,「老三,你要做什麼,我不攔着你,但算是還債,別做得太絕!」
陸老爺子的這番話,讓陸凌鄴的眉目驟然一冷。
「所以,算他對你兒子動手,算他做的事已經威脅到整個陸家,你還是為他說話?」
「老三!」陸老爺子低呼一聲,「你知道的,我欠他一條命!」
「爸,我說過,你欠他的,很多年前還了。」
父子倆視線交錯,誰都不肯退讓。
終是,陸老爺子妥協的嘆氣,「行了,行了,你想怎麼做隨你吧,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這個老頭子,實在是看不該再插手了!」
「嗯!」
陸老爺子的視線凝聚在檔案袋上,他忽地響起了什麼,「對了,老三,你最近和那喬林婧丫頭有沒有聯繫過?」
「怎麼?」
陸老爺子憑空提到喬林婧,陸凌鄴的目光一緊。
「沒什麼,前兩天她還來看過我,送了些補品,走了。」
「東西呢?」
陸老爺子一時沒領會,「什麼東西?」
「補品呢?」
「讓小張拿下去了,這段日子,陸家都快成了g市最大的笑話了。老三,你若有時間去勸勸你大哥,不管黎婉有多少錯,他也不應該連家都不回!」
陸老爺子後面說的話,陸凌鄴壓根沒聽進去。
他隨聲附和似的點頭,起身走出了書房。
陸老爺子孤坐在桌前,看着他沒有拿走的報告,伸手重新打開拿出裏面的文件,標題寫着,黃永邦走私軍火,軍內三成武器來源不明。
文件頁數很多,足足二十頁,他只看了一眼,又匆匆的將文件塞了回去。
老黃啊,真是晚節不保了!
……
十分鐘後,陸凌鄴從陸宅里走出來,而他手中還提着三個紅色的盒子。
看起來是普通的老年補品,似乎沒什麼特別。
還在陸宅門口等待的簡嚴下車,「大哥,這麼快?」
「把這些,送去給顧昕洺!」
「啊?」簡嚴懵逼的看着他遞過來的補品:老年核桃露,老年人高鈣奶……
這……
給顧昕洺?
他也才三十歲,需要吃這些了?
「現在去!」
簡嚴抬眸看出陸凌鄴的表情無比凝重,也沒敢多問,接過補品上車轟着油門走了。
陸凌鄴站在陸宅門前,看着消失在視線里的車身。
喬林婧……
……
回到陸宅之後,硯歌一整個下午都在房間裏忐忑難安。
將近三個小時之後,房門被敲響。
硯歌從床上下來,拉開門問:「小叔,你回來了?」
「呃——」
門口的人,不是小叔,反而是黎婉。
這大大出乎了硯歌的意料。
她站在門內看着黎婉,而對方則佇立在門口望着她。
曾經的婆媳關係,到現在尷尬的地位,氣氛瞬間凝固。
「我……能進去嗎?」
黎婉穿着一件雍容華貴的棉裙,肩膀上還披着白色的皮草。
硯歌怔忪一瞬,讓開身子,「請進。」
說起來,這應該是她和黎婉第一次如此平和的畫面。
黎婉走進臥室,顧盼着周圍,唇角譏誚一笑,「曾經,這可是你和少然的房間!」
硯歌:「……」
她倒了一杯水,交給黎婉後,坐在床邊看着她。
黎婉順勢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視線觸及到硯歌的肚子時,低沉的問:「幾個月了?」
「四個!」
「所以,你當初嫁給少然,是為了老三,對吧?」
黎婉的態度雖然不再是刻薄張揚,但是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帶着鋒芒一樣,狠狠的扎在硯歌的身上。
聽到她這麼所,硯歌展眉,摸着小腹,自嘲,「反正,我怎麼說你們的想法都還是一樣!」
「呵,說得好像你自己很委屈?」
至此,硯歌知道,黎婉不是來敘舊的,而是來找彆扭的。
罷了!
千錯萬錯,但有一點,她終究是少然的母親。
「請問,你找我有事?」
黎婉喝了一口水,「怎麼?沒事我不能來看看?少然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嗯,抱歉!」
「抱歉?」黎婉揚眉,挑釁又不屑的看着硯歌,「抱歉完了嗎?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因為你們的事,結果被害得有家不能回!哦,我知道了,原來你是seasonkoo。難怪你那麼目中無人!」
硯歌的眉宇緊緊皺在一起,「請您說話客氣點!」
「顧硯歌,你少跟我裝蒜,你會成為seasonkoo,還不是因為老三的原因!」
黎婉在諷刺!
赤露o裸的諷刺硯歌的能力。
硯歌坐在黎婉的對面,看着她愈發刻薄的表情,搖頭輕嘆,「所以,你來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不讓說嗎?你用seasonkoo的名聲賺了那麼多錢,說你兩句還不行了?」
黎婉挑着眉眼看着硯歌,她的言辭和表現全都是諷刺和不屑。
硯歌無聲嘆息,垂眸點頭,「行,那你說吧。」
「顧硯歌,憑什麼你現在過的這麼好?你睜開眼睛看看陸家,因為你都變成了什麼樣子,你要是還有良心,難道不打算做點什麼?」
終於,她說到了正題上。
「你希望我做什麼?」
黎婉放下水杯,扯了一下肩頭的皮草,「我的股票全被套了,你幫我贖回來吧。」
她的態度和口吻,讓硯歌覺得啼笑皆非。
如果不是因為處於對少然的愧疚,她不會這麼和顏悅色的對待黎婉的。
畢竟,從開始到現在,她從沒將自己當成家人。
「被套了多少?」
黎婉一聽,以為有戲,眉眼都亮了,「八百萬!」
這個數字,讓硯歌都倒吸一口冷氣。
陸家的確財大氣粗。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全家人都是指着小叔吃飯的。
而黎婉這八百萬……
「你不用懷疑,只要你幫我將這些錢都取出來,你和老三的事,我什麼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