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一臉苦惱的被姬珞逼去辦住院手續。本來這齣院手續都辦好了,人突然變制障杖了,這可咋整?
這可正巧碰上查房回來的李護士。大家對明星關注總是比常人多那麼一點,而且還是個漂亮的明星。
&姨你這是?」
&這……」
張媽還沒說完,房裏的姬珞聽見李護士的聲音,已經叫了起來。
&嬤嬤,可是李隱士來了?快快迎進來!」要不是顧着李護士輸液時不能亂動的醫囑,姬珞老早親自出門迎接高人了。
&隱士?」張媽有些摸不着狀況,一臉懵逼。
倒是李護士找了理由,還開解張媽:「阿姨忘了姬小姐是明星了?明星們常演戲,演着演着都分不清戲裏戲外了,說話難免奇怪了點。」
張媽一想,是這個理,也不急着再去辦住院手續了。
最後一瓶吊水也已經差不多了,李護士拔了針頭,用棉花摁住針口。細長的針尖泛着冷光,雖然手背也不是特別疼痛,也嚇得姬珞心理性的一哆嗦。
高人就是高人,可怕的利器在高人手中也變成了救人的工具。
最終姬珞還是被李護士勸着出院了。其實也不是李護士嘴有多能說,這都要歸功於姬珞想通了。姬珞想,死纏難打的留在此處也只能徒惹高人厭煩,她不如回王宮修養好精神後,再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輔之以利益,總能打動她。高人看上去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別人救了她,她卻貪得無厭的想要更多,甚至已經開始謀算恩人,這放在普通人身上,多少有些令人不齒。但姬珞管不了這麼多,高位給了她很多權利,同樣也壓給她厚重的擔子。
她心不在焉的想,也不知道是宮中哪位宮女嬤嬤找到的高人,定重重有賞!
至於張媽要姬珞換上的奇怪衣服,以及墨鏡口罩等明星必備物,姬珞也自當是高人的怪癖了。
臨走前姬珞略帶不舍的看着病房裏柔軟的小床,但很快收回目光,並在心裏唾罵自己,人家高人救了你性命,為女兒國做了這麼大貢獻,你堂堂國王,居然還窺視人家家裏的床,忘恩負義!
走在醫院走廊上,從透明的玻璃能看見一間間擺設一樣的病房,裏面或空着,或住着人。走廊上也有不少人走動,但誰也沒心情關心旁邊隨意路過的人是否是電視上遙不可及的明星。
沒有人向她行禮,姬珞也並不太在意。莫說她包成這樣子民們能否認出來……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穿成這怪樣的人是她們偉大尊貴的國王。
走到醫院停車庫,張媽從善如流的引着姬珞走向早停在門口的車。司機接過張媽手上的行禮,幾下放進後備箱,然後打開車門,做了個紳士禮:「小姐,請上車。」
姬珞:「!!」
先不說這黑色的大鐵盒子是如何怪異,要人坐進去更是讓人恐怖。姬珞只驚訝的盯着司機大叔。
孩子,你的胸呢???
司機大叔長得很是魁梧,國字臉,膀大腰圓,胸襟坦蕩蕩!
姬珞目瞪口呆的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司機胸前沒有一點起伏,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盯着別人的胸瞧什麼的簡直太失禮了。
不過也不怪姬珞,她也着實是太驚訝了。女兒國只有女人,而姬珞身邊的人都是精挑細選選出來伺候的人,不說能力,身材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所以胸這麼平的「女人」,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但問人不問其傷處,胸平成這樣,恐怕連哺乳都困難,並且,在姬珞眼裏,這位司機大叔的長相也真是——一言難盡啊。這位子民平時一定沒少受嘲笑,姬珞不想在「她」傷口上撒鹽,所以一句也沒多提。
&嬤嬤,這東西……」姬珞指着汽車問:「是何物?」醫院停車庫車不少,樣式多樣,顏色也不同,但姬珞帶着墨鏡,也識不清各牌子的不同,所以在她眼裏,就是一溜一摸一樣的黑鐵盒子。
&姐,這是你的馬車啊!」張媽做了個騎馬的姿勢,推着姬珞坐了進去,替她系好安全帶。
&王的馬車?」姬珞不可置信,她的馬車何時變得如此醜陋了?
&馬呢?」她記得她那拉車的馬,是一匹俊美的棗紅馬,毛髮濃密油亮,兩眼有神得像放着光芒,而這黑鐵盒子……
張媽手指遙遙一指司機大叔,隨口就縐道:「諾,那不就是馬嗎?」
姬珞黑下臉,感覺張嬤嬤在敷衍她,質問道:「那它為何不叫?」
可巧,司機大叔剛好發動汽車,車內頓時響起滋滋聲和輕微的震動。張媽又是得意的一笑。
姬珞不說話了,這一切都泛着詭異。但她心裏是極信任張嬤嬤的,而且自己確確實實是被救活了。大概這位奇特的高人,不僅醫術高明,連習性也有些古怪。加上汽車發動後,的確在以不慢的速度前進,比她的專屬馬車還要更快更穩,讓姬珞懷疑的心思暫時放了下來。
只不過……這馬車好像不錯,可以考慮帶回王宮。
第一次坐汽車難免會不適應,姬珞有些頭暈,便靠在靠椅上假寐。安全帶牢牢的把人捆在柔軟的座椅上,司機大叔是多年的老司機,開車又快又穩,除了有些悶,比馬車坐着不知道舒服多少倍,於是姬珞便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才是真正被衝擊了世界觀。
在醫院時待在病房,見識到的現代化東西並不多,之後到車庫一路帶着墨鏡,整個世界灰濛濛,上車後睡過去也沒看到一路風景,終於,等回到了住宿小區,姬珞才終於被這完全異於女兒國的世界震驚。
&經濟發達,交通便利,屬於一線城市。而姬珞的住宿小區,更是在a市都屬於高標準的小區,這裏的住戶,除了明星就是富人,大家都是有見識的,不會像普通人見了明星就撲上去,加上安保工作做得很好,狗仔們望而生畏,所以哪怕是明星,回到小區都能放鬆下來,卸下可笑的裝備。
姬珞沒有帶墨鏡沒有帶口罩,站在下車的地方呆滯的打量這個世界。
遠處高高的樓層平地而起,把整個小區都包圍。而小區房子雖然都只有四層高,卻一棟挨一棟,樣式整齊,裝扮美麗,看上去別致而安全,卻把姬珞看得一陣眩暈,這得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啊!
太勞民傷財啦!!
如果在女兒國國內出現如此浩大的工程,她不可能不知道!這,究竟是哪裏!
姬珞心裏翻江倒海,等她稍微平復下震撼的心靈,正跟着走張媽進又一個鐵盒子裏。這……這又是何物?
張媽正要按下電梯鍵,姬珞從電梯口看見有人急步走來,緊張的說了一句:「有人追來了。」
&人啊。」王媽伸頭看了一下道:「那等一下。」
很快,一個拉着行李箱的年輕女人也走進了電梯,她目不斜視的向姬珞和張媽微點頭算作打招呼,才按下了電梯鍵。
電梯猛的運行,失重感和張媽尖細的驚呼聲讓姬珞臉色發白,不安的靠着電梯壁,手緊緊揣着衣角。
&衣!!」張媽看到剛進電梯的女人,卻居然像個見到心上人的少女,眼神發光,就差撲上去了:「我是你的腦殘粉啊!!」
&好。」女人抿了抿紅唇,露出個淺淺的笑容,她的聲音清清冷冷,並不像人一樣溫柔,卻沁人心扉,像敲擊在上好玉石上發出的清脆聲響,仿佛在耳邊久久徘徊,然後直直的穿進腦海里,記在心裏。
姬珞心裏一動,忍不住側頭看她。
女人穿着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披了同款外套,身材修長,細腿纖腰,腳下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眉眼精緻如畫,臉上雖然有淡淡疲憊,但整個人都散發着讓人舒服的氣質,讓人止不住的對她心生好感。
第一次見到偶像真人,哪怕是一把年紀的張媽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手舞足蹈,話都擼不清。
&餌嵐!!哦我的天!我居然見到了活的小耳朵!!」
&是看着你的電影長大的!」
張媽如此表白道。
張媽口不擇言的話讓姬珞都忍不住側目,心裏有些不滿,今天的張嬤嬤實在是有點……有點太過活潑了。唯獨正主王餌嵐心不在焉。她有些恍惚的看着姬珞蒼白的臉龐,嘴裏小聲的喃喃喊道:「姬小珞……」
姬珞猛的朝她看過去,眼神銳利,釋放出迫人的氣勢。王餌嵐卻像完全感覺不到姬珞的審視,只盯着姬珞的白皙的臉蛋看,像透過她在看什麼人。
&喚本王什麼?」姬珞一字一頓的問。她的名字全國都知道,但敢直呼她名字,能直呼她名字的人,早都就不在了。連姬珞這個她自己的名字她聽着都有些陌生,更別說姬小珞這專屬小時候親切的稱呼。
王餌嵐終於回過神來,也不覺得尷尬,她喚道:「姬小姐。」
張媽這才從見到偶像的驚喜中回過神來,覺察到兩人都暗流涌動,拉着姬珞與有榮嫣道:「原來小姐和我們小耳朵認識!真是太巧了!對哦,你們都是大明星啊!哎呀!張媽我怎麼早沒想到!早知道小耳朵也住這兒,我該早來看看小姐的!」
&認識本王?」姬珞不依不饒的問。
&小姐你忘了?我們在電影節有過一面之緣。」
&是。」姬珞不知道王餌嵐說的電影節是什麼,但不妨礙她覺察到王餌嵐在撒謊。
&呦小姐你這麼逼問人家做什麼!」張媽簡直忍不住捂臉,小姐這發瘋都發到偶像面前來了!好丟人啊啊啊!她趕緊轉移話題嗔怪道:「張媽還沒問小姐,認識我偶像居然都不告訴張媽!張媽真正是白疼你了!」
姬珞眼裏露過一絲疑惑,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就像……就像被看透了一樣。她說道:「本王不認識她。」
張媽白她一眼,自以為毫不留情的揭穿道:「小姐你也算是看着我們小耳朵電影長大的,就別害羞了,當初你看《我親愛的》還看得哭鼻子了!」
王餌嵐是個童星,五歲時被看上拍了個公益廣告,自此踏入了演藝圈的道路。真正讓她一炮而紅的是八歲時接拍的電影《我親愛的》。這部電影講述了十歲小女孩莫衣,在不堪父親家.暴的情況下,根據失蹤的母親留下的隻言片語,帶着年僅五歲的弟弟,出走尋找母親路途上的艱辛和所見所聞。
這部電影在王餌嵐九歲時入選國內優秀電影,並評選到了最佳女主角,讓她一舉奪得國內最年輕影后的榮譽。
王餌嵐今年才二十一歲,卻已經出道十六年,所以張媽說姬珞是看着王餌嵐電影長大的也並不為過。而小耳朵,是王餌嵐粉絲對她的愛稱。
姬珞當然完全聽不懂張媽的「胡言亂語」,但她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無知。倒是王餌嵐淡淡的解圍道:「姬小姐身體好像不太舒服。」
張媽自偶像出現後視線幾乎都放在了王餌嵐身上,經王餌嵐提醒才注意到姬珞蒼白的臉色,頓時一陣後悔,她居然都沒觀察到小姐又不舒服了!於是不再說話,在心裏默默盤算着讓姬珞好好睡一覺,而她做點好吃的給補補。
電梯裏一下變得安靜,姬珞顧自出神,腦子裏亂七八糟。而王餌嵐看着姬珞的側臉發呆,表情柔和,眼裏有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溫柔。
王餌嵐在心裏道:
姬小珞,好久不見。
十分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