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薛湛起來都已經日上三竿了,打個吹欠伸個懶腰,瞧見朱麒麟,當即笑出牙齒:「國公爺早。」
朱麒麟身體僵直下,頷首:「早。」
想起自家國公爺爬窗的情形,烏熊眼神幾乎不敢看薛湛,好在對方也沒再意這些,管家讓人送來早飯,薛湛一拿筷子當下愣住了。
「怎麼都是粥?」
烏熊勉強壓住表情:「世子身體恐怕有點不舒服,吃點清淡的好。」
薛湛扭扭腰:「我沒有不舒服呀。」
門房是從裏面鎖的,所以薛湛一點都沒想過昨夜朱麒麟跟他睡一間房!還以為對方說的是醉酒一事。
「世子不用勉強。」烏熊眼光炯炯,他都特意打聽過了,男人同男人行房後最好吃些清淡易克化的!
「我沒有勉強,烏將軍太小題大做啦。」不過是醉了場而已,哪那麼嬌貴。
烏熊看向朱麒麟,其眼神翻譯過來的意思是,做為好攻就要知道疼小受知道嘛?就算小受撒嬌耍賴也要□□堅持堅定不移因為這樣才是好攻,否則就是只顧自己爽的渣。
眼神太複雜朱麒麟接收不到,薛湛感覺詭異但他真沒想到那裏去。
「去巡府。」朱麒麟視線壓迫力強,烏熊迫於壓力離開。
薛湛看其背影,一頭霧水:「烏將軍怎麼了?」
「大概昨夜沒睡好。」一句話帶過,點點桌上好幾樣粥品:「你挑着先喝點墊墊,我讓廚房再準備點麵食。」
「哦,國公爺陪我再吃點?」
朱麒麟想了下,陪着喝了碗粥。
薛湛沒有寢不言食不語的習慣,一邊呼呼喝粥一邊道:「大後天吳用成親,國公爺要沒事一起去熱鬧熱鬧?」
「我去不會防礙吧?」
「國公爺又不是去搶親,有什麼防礙的?就充當我家屬,禮都不用送,要知道我這是出聘禮又送嫁妝的,虧死我了!」
薛湛表情誇張,朱麒麟忍俊不禁一笑。
滿心以為自己免疫力已經練到滿級的薛湛再次被煞到,且感覺不輕。「我終於知道什麼叫一笑值千金了。」
「又胡說八道,快些吃。」
雖開玩笑說充當家屬,但臨到那日朱麒麟還是準備了賀喜,但讓人沒想到的是,不請自來的可不止他一個。
剛回京的紀綱並十來個錦衣衛,還有徐長霖,都是不請自來。
吳用傻眼,薛湛笑着踢一腳,笑罵道:「還愣着幹什麼?讓人去酒樓再定兩桌宴席來,待慢了貴客,你這洞花花燭就別想了。」
錦衣衛跟吳用可是打出來的交情,漢子豪爽說來就來,徐長霖來則是因為驪山城這一趟吳用對他頗為照顧,在兩軍談判時對方下馬威被吳用一力接下,恬巧沒事就來湊個熱鬧,至於紀綱,朱棣體量這陣子辛苦給他放假,順帶提了一句打趣說讓他替天子來蹭頓飯,賀禮不用送,因為之前已經送了,還是重禮。破格提升為百戶,禮夠重了吧?
當然,紀綱還是隨了禮的。
一行相繼見過,隨後入席。
薛湛湊到紀綱旁邊,端起酒杯:「這一杯敬紀兄,之前年禮的事多謝了。」
紀綱端起酒杯,隨後放下杯子:「說起這事,世子欠紀某五十兩又二十文。年末鏢局不走鏢,雙倍價格才走這一趟,二十文是茶水錢。」
薛湛傻眼。
徐長霖看熱鬧不嫌事大,扶掌笑道:「這錢該給。」
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席面吃到大半,羅一趙十一對視眼,奸笑下喊道:「來來,把院子空出來。」
聞言吳用放下酒杯就想躲,白七一等早就盯着了,沒兩下就把人堵回來。
羅一抱胸笑:「新郎官這是想哪去呀?還想不想好好洞房了?」
瞧明白的一眾哄堂大笑,薛湛沖朱麒麟眨眨眼:「瞧,熱鬧來了。」
吳用破罐子破摔:「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我就是不服!你只比我大一個月,憑什麼你都要成親了我新娘還沒着落?」
趙十一跟着點頭,一臉不平:「是呀,長的又不帥,身材又沒我好,嘴還不甜又不會哄人,憑什麼呀?」
秋卯揚聲:「那這點還真羨慕不來,人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都是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紛紛起鬨。
「青梅竹馬怎麼啦?青梅竹馬就能天天虐狗每天撒狗糧啦?不服!堅決不服!」
「要顏值沒顏值,要身值沒身值,咱不服!」
「對,咱不服!」
「不服砸場!」
碗筷敲的嘣嘣拍,笑罵着一副要砸的模樣。
秋卯忙出來勸:「誒誒可不能砸,好歹同僚一場,砸場子像什麼話不是?來來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吳用沒好氣瞪他眼,你就裝!裝什麼大尾巴狼,今兒這事保準是你的主意!
秋卯揚眉,給他記知道就好的眼神。
「人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也不能怪他不是?這投胎是個技術活,誰讓我們技不如人呢?」
吳用抹把臉,笑罵道:「別嘰歪,想怎麼樣直說吧。」
「爽快!勇氣可嘉!」秋卯沖他豎拇指,沖後面招手:「來呀,上酒!」
「來咧~讓讓讓,酒來了!」
張四王三拎着酒壺上來,白七擺上瓷碗,碗到不大就是平常吃飯用的碗,一字排開共六個。倒上酒,秋卯示意:「六六大順!夠吉利吧?」
「也不全要你喝,過關了,找人代你喝,沒過關,就新郞官你自己喝了。至於這洞房花燭是軟還是硬,就看新郞官你自己了。」
葷話立時引得滿堂大笑,當即有人喊道:「新郞官是想軟還是硬呀?」
別人接話:「你這不是廢話,洞房花燭當然是要硬啦!你軟個試試,新娘子准把你轟出來!」
一眾樂的不輕,秋卯抬手示意安靜,道:「這軟還是硬咱就不知道了,不過咱們可以看看新郎官腰力好不好!」
羅一端着碗水,沖吳用笑的不懷好意。
「請吧新郞官。」秋卯示意地面:「五十個俯臥撐不算為難吧?」
吳用只得擼起袖子伏身,趙十一拎來兩塊磚壓其腰上,羅一把水放磚上。
「五十個俯臥撐做完水不能漏一滴,來,我們給新郎官計數!」
「一、二、三、四十八,四十八點五,四十八點七,四十九,四十九點五五十!」所有觀眾跟着耍賴,吳用都被整的沒脾氣了。
羅一把水端開,秋卯探頭,狹促道:「沒漏,看來新郞官的腰力是經得住考驗的!」
所有人都要樂瘋,徐長霖笑的直抽:「這是哪個出的餿主意?」
薛湛眨眨眼:「這才哪跟哪,好戲還在後頭呢。」這種小場面比得上現代整人法子?不管度娘谷哥,隨便一搜保准大開眼界,節操算什麼?三觀都能給團吧團吧揉碎了。
「這一關新郞贏了,說話吧,想要誰喝。」
吳用拍乾淨手:「就你吧。」
秋卯一噎:「做男人要有胸襟,報復心重是要不得的!」
「我就報復心重,怎麼招吧!」反正破罐子破摔,能拉一個是一個。
羅一憋住笑把酒端上來,趙十一擒住其手往後一架,兩人合力把這碗酒給秋卯灌了下去。
起碼三兩往上走的高濃度白酒,一口往下悶的感覺誰試誰知道,那酸爽!
秋卯撫着胸膛順氣,指着羅一趙十一:「你們倆給我等着!」
「別怪我,」
「怪他。」
兩人默契十足,直指吳用。
吳用聳肩,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倒一個算一倒,倒倆他就賺了。
「第二關,咱們看看新郞官下盤的腿力怎麼樣。來,上道具!」
一根繩子送上來,中間打個記號,一人抓一頭,看誰的力氣大,俗稱撥河。
這一關羅一趙十一齊上陣,吳用那邊只有一個,當即有個錦衣衛主動走出來。
「我來。」
吳用沖他謝過,結果半途被坑了一把才知道什麼都是套路呀!
錦衣衛憋住笑,歉意道:「抱歉吳百戶,剛才手滑。」
「」信你我就傻!吳用大寫的生無可戀把一眾逗瘋了都。
碗筷桌子敲的坪坪響,整個院子樂的屋頂都要掀了。
「喝!」
「喝!」
「喝!」
隨着喝彩聲,吳用端起碗仰頭一口悶,喝完倒懸碗示意一滴不剩。
「好酒量!」
吳用的豪爽贏得滿堂喝彩,個個撫掌叫好,吳用放下碗,秋卯示意安靜:「第三關!」
新房從里打開,三個嬌俏女孩扶着蓋大紅頭巾的新娘子出來,兩個穿粉紅青嫩綠的女子上前一步,婷婷玉立婀娜多姿,端的是春花秋月各有千秋。
曉菊淡淡一笑,曲膝微微施禮道:「這第三關第四關就是我跟柳色。」
曉菊是常氏身邊的大丫環,柳色則是白雅身邊的,另一個冬葵是薛瀾身邊的大丫環,三人與夏翠都是薛湛收養的孤女,一身武功皆是不凡,與吳用羅一一等也都是認識的。
吳用頭疼。
羅一趙十一憋笑憋的肩膀直抖,給他個自求多福的表情紛紛退後一步。
柳色一笑腰間輕撫,一條長鞭纏在手上揮手間啪的一聲空響,曉菊手一抖一根九節鞭轉眼便橫在身前。兩人同時出動,柳色的長鞭先到,曉菊的九節鞭隨後跟上,來勢洶洶幾乎封死了吳用的上盤及下盤。
看着的人無不倒吸涼氣。
兩個婷婷玉立婀娜多姿的俏女郞轉眼就變成女羅剎,一眾表示這反差一點都不萌!
徐長霖詫異轉首:「這就是侯府的婢女?」
紀綱在捉拿欽犯時也碰見過江湖俠女,武功奇高的少,大多花拳繡腳,就他的眼力看來這兩個絕對歸於中間偏上那一例。「世子好手段。」
「一般一般,江湖第三。」薛湛笑着回拱手。
柳色曉菊攻守有度,吳用赤手空拳,在啪啪鞭影的圍攻下只得左右躲閃。
羅一笑喊:「你行不行呀?還想不想洞房啦?」
吳用抽空回罵句:「你行你來呀!」說着身形一閃,柳色的鞭子抽空,啪一聲茶碗碎了一桌子。
被茶水殃及池魚的人跳開,罵了句:「臥操!好兇!」
同伴回頭瞪他眼:「沒出息!」
「這麼凶的女人你們見過?」
同伴立時閉嘴了。
盞茶功夫後柳色曉菊收回鞭子,皆是嫣然一笑。
吳用摸摸發涼後頸,糟心的不是老婆厲害,而是她還有三個同樣厲害的姐妹,這才是最糟心的。
「第三局第四局算不算新郞贏了?」秋卯喊話,立有人附合。
「算!」
「誰喝?」
吳用笑指羅一趙十一,倆人也不推脫,拿着碗一倒仰頭就喝了,喝完倒懸空碗。
一眾撫掌大笑:「好!」
第五關秋卯提議文斗,三個物迷猜對兩個就算贏,可惜吳用在這方面從來不開竅,死活只猜對一個,最後只得認栽喝酒。
冬葵上前場聲:「等等,這一碗新娘子代新郞喝!」
柳色上前端回酒,夏翠在曉菊的服伺下掀起大紅蓋頭一角,引頸喝完,身形晃都不晃倒懸空碗示意一滴不剩。
所有人撫掌叫好:「好!」
「新娘子好酒量!」
「如此酒量,當真女中豪傑!」
秋卯示意大家安靜,笑道:「這最後一關弄個不一樣的,讓新郞官唱個曲樂呵樂呵怎麼樣?唱的好咱給他彭掌,唱的不好咱就讓他喝酒,如何?」
「好!」
唱歌真是吳用短板,當即伸手:「我要請外援!」
「準不準?」
「准!」
一眾樂的哈哈大笑,吳用當即求到裏頭看戲那桌:「求主子救場!」
薛湛一本正經:「你知道我的出場費很貴的不?」
吳用傻眼。
「拿你三年的私房錢來換。」
紀綱都忍不住笑出聲,徐長霖笑的拍桌子,指着薛湛:「有你這麼當主子的嗎?連屬下一點私房錢都掂記?」
薛湛一臉誇張哀嘆道:「長霖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蚊子腿也是肉,補一點是一點。」
朱麒麟都被逗以拳抵唇,從其眼角弧來看估計也是笑的不輕。
吳用生無可戀臉:「主子高興就好。」
薛湛端起酒杯起身,走到院外,掃眼四周,眼裏彎出笑意,揚聲一曲高歌。
快馬踏破清秋與我燙一壺烈酒入喉
旌旗颯颯似龍吟戰氣盤旋久
落日斜映古道你遙望這三界烽火稠
山河千里安寧歲月幾時能有
長劍裂天驚雲雷火無妄沖斗
誰可振重甲萬軍中斬落敵首
四方狼煙起將軍令一曲未休
這袍澤情義當赫然不朽
我戰輕狂我自笑傲熱血肝膽兩相照
且看誰敵我出鞘誰敵我力道誰敵我光耀
我戰輕狂我自橫刀崢嶸風裏向天長嘯
待奪旗歸來東方破曉與你痛飲一壇如燒
歌聲清透嘹亮,詞曲雖怪異但唱起來卻是盪氣迴腸,道盡軍人鐵血沙場間的同袍情義,回首間當真是痛飲一壇如燒。
一眾還沉靜在詞曲中,薛湛遙遙舉杯:「來,諸君請與我飲滿此杯!」
此情此景,道不盡的風流姿態,配上鐵血柔情及沙場征戰的忠魂氣魄,當真是讓人心馳神盪幾近痴迷。
「好!我們陪世子飲滿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