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何西不由得身子一僵,等到苗爽的身體靠近他時,內心裏可是翻開了浪花。
她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對我有意思了?
兩個人從過河開始,到剛才他給苗爽擠毒,那都是在苗爽精神混沌,或者說是極度疼痛的情況下,相互接觸的。
可是現在,苗爽已經很清醒了,卻在這時,提出來要和自己靠得近一些,這就不能不讓何西誤會了。
於是,苗爽那春蔥一般的藕臂一碰到他,就如同過了電一般,又緊張、又暈眩、又甜蜜。
何西雖然歲數不大,但是人還是夠有分寸,儘管兩個人曾經發生過那種事,何西不會自信到了,認為苗爽會從此對他產生那種感情的地步,就算是後來,苗爽也隨之對他表現出了柔膩的一面,但是何西仍然很自持。
其實此刻的苗爽,比之何西還要緊張,這麼一個黑漆漆的河灘上,這麼孤男寡女地靠在一起,怎麼說都是很彆扭,但是,她又不能因為自己,讓人家何西挨凍。
此時,兩個人挨在一起,只覺得那顆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兒。
好在就在這時,何西的手機來電話了,何西連忙接起來,對方就是醫院救援的人,他們的車已經走到無路的地段了,不知道該往什麼方向走了。何西就在電話里,告訴他們怎麼走,可是饒是如此,他們還是弄不清。
最後,電話那邊有人問道:「你那裏,有沒有火啊?要是能點起一堆篝火來,那就好找了。」
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何西吸煙,自然有火機,於是,便去苗爽穿的衣服的兜里,翻出了火機。
他心裏有一小小的遺憾,這要是燒起了篝火,就無法再靠再一起了。
而苗爽則心裏鬆快下來,有了篝火就好了,用不着靠再一起了,和一個男生靠在一起,彆扭死了。
兩個人分頭尋了些乾柴,就近生起了篝火。
此時河水的喧譁已經變成了呢喃,只有眼前的篝火嗶嗶啵啵燒將着,兩個人自然不需要再靠在一起,便坐了對面。
何西借着篝火打量了苗爽一番,他還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這個班長,頓時看得傻了。
她燙着一頭淡黃的方便麵短髮,眼睛黑白分明,明眸皓齒,如同耀眼的陽光,只是抬眼的剎那,芳華不可方物。
她的整體風格偏活潑靈動,像極了那美麗而爛漫的小妖。
她正在翻弄着正在烘烤着的衣衫,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下意識地抬眼看時,就看到何西正出神地望着自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連忙低下頭去,臉上浮上了紅暈。
等到救援人員過來的時候,苗爽的衣服已經半幹了,他趕緊把何西的衣服脫下來,自己穿上了那半乾的衣服。
一對青澀的少年少女,就這樣在河灘渡過了一個晚上。
當他們跟隨救援人員,離開這個河岸的時候,何西居然心裏有了一些悵然,而苗爽那雙清澈如水的眉眼,略有所思地看了看何西。
來到醫院大門口,何西對苗爽道:「你回吧,我在這裏看着她。」
苗爽想了想,也沒說什麼就走了。
進到醫院後,醫生們已經等在那裏了,然後開始緊急救治,何西等在走廊里,過了一會兒,一個護士抱着幾件衣服出來,叫道:「家屬,把衣服拿着。」
何西本能地回頭望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老師沒有家屬,那護士是在跟自己說話呢。
便上前接過了那幾件衣服,然後打算把這些衣服放在老師的行李里,卻發現,老師換下來的衣服,居然連上面的兩個罩罩都脫下來了,還有下面的小短內衣都換了下來,也就是說,老師在救護室里,真是不着寸縷了。
看見了這兩件最敏感的內衣,何西腦袋又忽悠的一下,差點暈過去。
想不到自己懷裏竟然抱着,老師最貼身的東西,實在是詭異的緊,他的手忍不住在那內衣上碰了碰,連帶着襠里的東西,都忽悠一下,抬了一下頭。
他嚇得趕緊收回手來,仿佛被人看到了一樣。
四周看了看,確實沒人注意,但是,他再不敢去碰那個東西了,便開始往老師的包里裝東西,這麼一收拾,就看到了老師寫的那封遺書。
便打開來看,沒等看完,何西的眼淚就開始流下來,他的心實在悶得慌,想到外面抽支煙,卻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過身去看時,看到老師被護士推了出來。
他跟進跟了過去,現在也不知道老師到底怎麼樣了,護士把老師推進了一個病房,隨後告訴他:「幸虧你們發現的及時,要不然她就沒命了。這樣吧,你去把錢交上,隨後,我跟你說一些注意事項。」
何西一摸口袋,恰好今天沒帶錢,再說了,就算自己帶了錢,也不過就是2000來塊,哪裏夠啊?所以只有向三姨求助了。
便給三姨打了個電話,此時的三姨正和其他兩個老師,焦灼不安地等在家裏,聽到他說了大致情況,就趕緊往這邊趕。
苗爽回到家裏,把衣服換了下來,跟家人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出來了,她在街上買了幾個包子,就直奔醫院來了。
她向護士打聽了老師的情況,護士就給她指了指病房,苗爽剛推開門,就聽到有人說話,便停在門口。
是何西的聲音:「老師,你怎麼這麼不相信我?我說了,要把所有的照片給你收回來,你這麼不相信我?誰說你沒有親人?當我聽你說,你父親是繼父,母親是繼母的時候,我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姐姐,你不是一個人啊,在這個世界上,我是和你一樣的啊。」
我在東北老家被人叫做野種,我不知道,我的父親和母親是誰,被我叫做父親母親的那兩個人,從來不管我死活。
我8歲就跟着那個不是我爹的爹打獵,打倒了野豬,我和他一樣背幾十斤的豬肉往回走,他力氣大,自己在前面先回家了,留下我在野外爬了整整半天一夜,才回到家的。
咳,那些事我就不說了,眼淚不夠用。
只說你吧,太傻了,以後不許這樣了,好好的不當你的姐姐,以後我管誰叫姐姐?
何西一邊抽着煙,一邊這樣絮絮叨叨,語氣卻很平靜,倒把個苗爽震撼到了說不出話來的地步。
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命運竟然這樣悲慘,想不到,他有這樣苦難的磨礪,恐怕是放眼全校的學生,都找不到一個,有他這樣生活經歷的人。
她此時,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得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何西聽到身後有聲音,就轉過頭來,吃驚地發現,苗爽竟然又來了,而且手裏還拿着吃的。
他可真是餓壞了,也不客氣,跑到一邊開始大吃起來。苗爽打量了一下病房,又看看昏迷中的老師,就看到了那封信。
她揀遺書來,站在那裏看了起來。
一個女孩子再怎麼堅強,也是女孩子,看着看着,那眼淚就止不住了,眼淚鼻涕的往下流,剛想轉身擤一擤鼻涕,何西就遞過了一張軟紙。
苗爽接着又看,何西起初對這個班級的學生很有成見,就感覺這個班級的學生都很畜生,包括對苗爽都沒有好感,但是今天下午,當苗爽聽到消息就二話不說,跟着自己去找人,兩個人共同經歷了一些事,他對苗爽的印象變了許多。
現在看到苗爽為了這封信,哭得稀里嘩啦的,心裏認定了苗爽是個善良的人,便開始慢慢地介紹老師的情況。
苗爽就更難受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麼苦命的人,她深深地為老師的命運感到悲哀,為老師感到可憐。
她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孤苦伶仃,飽受欺負,躲在角落裏,怯生生地望着這個世界,連流淚都要藏起來的小女孩兒,她哪裏受得了這個?
眼淚更止不住了,後來流淚變成了抽泣,再後來,放聲地哭了起來。
她這麼一哭,何西也顧不上吃飯了,趕緊遞軟紙,苗爽禍害了一張又一張,最後何西實在忍不住了,道:「你省着點哭啊,這紙不夠了啊。」
噗嗤,苗爽又樂了。
何西又坐回原位,接着吃他的包子。
苗爽今天在何西面前,又是讓人家人工呼吸,又是讓人家給治毒,現在又在人家面前哭,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便想轉移個話題。
便道:「看老師的這封信,她是清白的,為了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不惜自己的生命。可是,既然是冤枉的,那人家怎麼會來撒她的照片呢?」
何西說了句:「問得好。」於是,又開始把老師的前前後後的遭遇說了一遍,這一說不要緊,可把苗爽氣壞了,她的臉一下變得格外猙獰,把何西都嚇了一跳。
只聽苗爽咬牙切齒地道:「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惡毒的人,她是誰?告訴我,老娘要是不把這個人活剮了,老娘我誓不為人!」
「不知道啊,我們中午怎麼問,她都不說的。」
「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不說就不說,我們去查一查,有的是辦法可以查到。」
「現在那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先把男生手裏的照片收上來,你想啊,學生手裏有那麼一張照片,老師還怎麼當這個老師?她仍然有尋思的可能,下回她要再死,就不會弄得這麼浪漫,浪費這麼些時間了,她會找個更省事的辦法了。」
苗爽點頭,她也知道這個道理,於是,便皺着眉頭想,很快有了主意,她有些興奮,沖何西招手道:「過來,我跟你說。」
何西遲疑地看着她,把耳朵伸了過來,苗爽就如此這般地說了她的主意,兩個人本來什麼都沒有,只是為老師着急,合着想辦法,把那些照片收上來,卻沒想到,兩個人這親密的動作,被身後進來的三個人看到了眼裏,引發出了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