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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地第一次在自己公寓門前看見前夫,莊淺淺當下就呆愣在門口,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叔今天有事,我來接皓澤上學。」相比之下,楚銘顯得閒適許多,低頭看着只及自己胸口的小女人淡淡解釋着,「皓澤呢?」
&起,在刷牙……」莊淺淺這才反應過來,猶猶豫豫地說,「他還沒吃早飯,你要不先進來坐會兒吧。」
楚銘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莊淺淺還在想着鞋櫃裏沒有他合腳的拖鞋怎麼辦,那邊楚銘已經毫不在意地穿着皮鞋踏進了客廳先巡視了一圈。
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身後的莊淺淺訝異了一下,明智地閉了嘴,默默地關好門然後進盥洗室幫兒子洗臉。
&爸。」被莊淺淺擦臉的小皓澤尋了個空隙,聲音被捂在毛巾里,含糊地叫了一聲。
楚銘點點頭,面前略顯擁擠的盥洗室里,一大一小還穿着一模一樣的卡通睡衣,腳上踏的也是一樣的卡通拖鞋,給小皓澤抹完了臉,莊淺淺正彎腰在他臉上抹着面霜,而小皓澤雖然皺眉一副嫌棄的樣子,還是鼓着臉任由莊淺淺在他的臉上上下其手抹勻了面霜。
母子倆穿着親子睡衣站在一起格外地和諧溫馨,倒顯得西裝革履的他有點異類。
心裏的侷促面上不顯分毫,又打量起莊淺淺的公寓,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到莊淺淺的公寓裏,不過雖然看出來是用了心佈置的,但地方終究是小,楚銘看着看着,忍不住皺起了眉。
莊淺淺打理好兒子,微一側臉就看到站在客廳里站着的楚銘,楚銘身材挺拔,站在客廳里就越發顯得客廳的窄小,身上深色的西裝也和周圍佈置的暖色系家具格格不入,俊逸的臉上卻不見一絲尷尬和不耐,只是安靜地看着。
印象里他們同處一室時從沒有此刻這麼寧靜的情況了,莊淺淺領了小皓澤進了廚房,抱起他在餐桌前小皓澤的兒童凳上坐下,桌上是已經佈置好的早飯。
廚房正對着客廳,不用抬頭莊淺淺就能感受到楚銘看過來的不加掩飾的目光,盛粥的手頓了許久,莊淺淺抬頭問楚銘:「你吃過早飯了麼?要不要再一起吃點?」
莊淺淺問這句話是純粹基於待客之道的客氣,根據她的判斷,楚銘此刻是不可能在他前妻的公寓裏、和他前妻一起、吃他前妻準備的早飯的。
只是莊淺淺萬萬沒想到,片刻之後楚銘點點頭來了一句:「麻煩了。」
也不等莊淺淺招呼,楚銘自己進了廚房在餐桌前坐下了,一副等着吃的樣子,一點幫忙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餐桌上的早飯雖然是莊淺淺一早起來準備的,但是自然是比不上楚家手藝精湛的王嬸。
認命地再去多拿了一副碗筷,莊淺淺邊盛粥邊凌亂地暗想着楚銘是不是來得太早沒顧得上吃飯現在餓了,要不就是楚銘被誰附體了?
平時只有自己在家的時候,莊淺淺一向吃得簡單,基本上只有小皓澤來了她才有心思好好準備,不然三餐基本上都是敷衍過去的,早上莊淺淺刻意多煮了粥準備晚上回來可以繼續,加上楚銘這張嘴,看樣子這個計劃要泡湯了。
現在桌子上只有簡單的幾碟醬菜,小區門口買的包子和莊淺淺自己煮的白粥,她熬了很久,粥粘稠得很,莊淺淺還加了一碟小皓澤最愛的口水雞,雖然看起來還算過得去,跟楚家王嬸準備的水晶蝦餃叉燒包燒賣等精緻的吃食就顯得不夠看了。
醬菜是莊淺淺的爸媽自己醃好了寄過來的,莊爸莊媽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莊淺淺當初一心要嫁給楚銘,莊爸莊媽覺得楚家太過家大業大,門不當戶不對,對這門婚事是不同意的,只是她當時像魔障了一樣根本聽不進父母的勸,一頭扎進了墳墓里。
時隔數年,之後她又鐵了心要離婚,莊爸莊媽氣過她,勸過她、罵過她,莊淺淺梗着脖子沒有妥協,最后庄爸莊媽還是捨不得自己女兒,當作什麼都沒發生般再不提一句,然後像往常那樣,隔一段時間就寄一些老家特有的吃食給她。
那一次收到快遞的莊淺淺抱着箱子在客廳里哭得撕心裂肺,她這一生最大的兩次固執都給了楚銘,本以為用盡全力的一場婚姻她失去了全部,卻忽略了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父母。
眼前不自覺地就起了霧氣,莊淺淺眨了眨眼把淚意憋回去,只管吃着早飯,時不時給小皓澤夾個菜,也不管楚銘怎麼樣。
餐桌上父母二人都沒有說話,懂事的小皓澤也就沒有插嘴,默默地就着最愛的口水雞喝了小兩碗粥,小皓澤心裏門兒清,現在不吃下次再吃就是兩周之後了。
飯後小皓澤摸着圓滾滾的小肚子在桌子旁打着隔,莊淺淺好笑地把他提溜到客廳里讓他晃兩圈消食,收拾完了碗之後讓楚銘在客廳等着,帶小皓澤去臥室換下了睡衣。
多呆了一個晚上,小皓澤覺得賺到了,再加上這次是楚銘親自來接的他,小皓澤頗有些心滿意足的意思,沒有再耽擱,由着莊淺淺幫他穿衣服。
莊淺淺側頭挽着小皓澤的袖子,瞧他愉悅的神情一眼:「很開心?」
莊淺淺說話的時候有一縷碎發從耳畔落下,小皓澤認真地抓在手裏,點頭:「嗯,好久沒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了。」
兒子的表情和聲音都很開心的樣子,聽到兒子這麼說的莊淺淺卻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臨走時候莊淺淺把小皓澤的衣服收拾好了遞給楚銘,小皓澤抱着莊淺淺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下,然後揮揮手灑脫地說:「媽媽我上學去了,你記得想我,我們下周見。」
小皓澤記得倒是清楚,本來母子倆要經過兩個星期的時光才能重聚,被他這麼一說像是很快就會到來一樣,莊淺淺上前去親了親兒子的小臉蛋,笑眯眯地應了:>
站在玄關處把父子倆送出防盜門,莊淺淺就不再出去,沒有絲毫要送他們下樓的意思,躊躇了半天,最後叮囑了一句:「路上小心。」
楚銘不動聲色地看着莊淺淺,等他抱着小皓澤下樓離開的時候聽到樓上莊淺淺迫不及待的關門聲,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從早上到現在莊淺淺都沒有跟他好好說過話,甚至都沒有正眼看自己,對着兒子倒是和顏悅色得很,現在居然還關門關得這麼快。
莊淺淺,你膽子真是大了。
父子倆到了樓下,黑色的賓利在樓梯口前停着,楚銘把小皓澤放下來,冷哼一聲,把莊淺淺剛剛給他的裝着小皓澤衣物的手提袋擺在小皓澤面前:「自己的東西自己拿。」
不敢不聽楚銘的話,小皓澤不情不願地接過手提袋,然後轉身去開賓利車副駕駛的門。
挑了下眉,楚銘直接不疼不癢地拍了拍小皓澤的小屁股:「誰准你坐前面的,坐後面去。」
小皓澤轉過身,苦於一隻手拎着手提袋,只能用單手捂着自己的屁股,抬頭皺着眉義正詞嚴地職責楚銘:「爸爸,你不能因為媽媽愛我更多一點就這樣殘忍地對我。」
冷哼一聲,楚銘毫不留情地戳破自己兒子美好的幻想:「你媽愛我愛得要死要活那會兒,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說不過自己的爸爸,小皓澤也不再強求,氣呼呼地開了後座的車門坐進去。
從窗戶看到楚銘已經開走了賓利,莊淺淺收拾收拾,也趕緊開着她的二手夏利出門上班去了,周一總令人討厭。
說起來,她現在的公司已經被楚銘收購了,她確實是在她前夫的手底下討生活。
跳槽這麼有骨氣的事,莊淺淺也只敢在腦子裏想想,現在的工作不好找不是假的,這家公司的待遇還算好,她一個離異女人獨居,暫時還沒資本和錢過不去。
更加讓她有恃無恐的是,即使這家公司已經被楚銘收購了,它的人事制度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變,了不起楚銘會指派一個人過來管理公司,楚銘他自己是絕對沒有空親自打理的。
事實證明,莊淺淺的猜想一點都沒錯,楚銘確實沒有親自來打理,只是指派了人來接管總經理的位置。
可是莊淺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周一一早,電梯裏,新來的一表人才英姿勃發的總經理平和地跟周圍興奮的同事們打着招呼,莊淺淺默默被擠到角落,努力減少存在感,一側臉,從鏡面里看到自己臉上糾結的表情——還有新來的總經理那投過來的明晃晃的視線。
好吧,楚鈺,前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