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這是三隻新生魔物,不幸的是,三隻魔物身上都見了血,只是不知這是人的血還是獵物的血。&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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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黑,有遮天蔽日的樹冠擋住本就不甚明亮的天空,地面上便更加黑暗了。
淺淡的夕陽餘韻透過樹葉枝杈的縫隙輕飄飄的落在充滿了腐葉和雜草的土地上,仿若沒有一樣。
秦川看着周圍的三隻魔物,身後緊靠一顆粗壯的好像也有個一百多年的老樹,手腕上的青筋已經開始慢慢鼓起,緊張的氣勢一觸即發。
一人三隻魔物就這麼互相對峙,一動不動,似乎都在找着對方的破綻,可秦川本就在山裏連續尋找了他們近三天時間,甚至極少睡覺休息,更是時刻處於那種極緊繃的狀態,所以眼下看上去秦川似乎還猶有餘力,可說句難聽的,她早就是外強中乾了。
雙方的實力有些嚴重的不對等,秦川如今也是心跳加速,但這一場戰爭又是在所難免……
沈紹峰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出去太遠了,這一天下來,不僅沒看見秦川,甚至都沒看見追兵。
難道他們撤了不成?沈紹峰有些焦慮。
他身上的傷說嚴重倒也沒那麼嚴重,可說輕卻又嚴重多了,不算胳膊的那道擦傷,中間還被對方的狗咬了大腿,當然,那隻狗後來也被他宰了吃肉,而對方也被他幹掉了一個。
說句實話,那個人是沈紹峰做了五年刑警頭一個在尚未給對方量刑定罪之前殺的人。
用他以往的話來說,他們不是法律,他們是法律的執行者,一個不慎恐怕就會自己先觸犯法律。
不提這件事,沈紹峰想按原路返回山下,可接連幾天的逃亡,不知怎的他居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但也正是因為他迷路,才看到了那麼戲劇性的一幕。
對,戲劇性,不過不是那種鬧劇,而是魔幻劇,就像是通常現在的年輕人喜歡的那種,有什麼妖怪精靈大俠的。
沈紹峰從來都不愛看這種東西,當然,他也不愛看軍事題材的,他只是簡單地不喜歡看電視而已。
縱使如今離得很遠,可沈紹峰仍能看清對面的四道影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秦川雙手握着幾乎快有人高的巨劍,右腳蹬在樹幹上,整個人瞬間彈跳而起,卻是在升至半空中驀然化作一叢黑霧,緊接着在另一處突然出現,手中巨劍用力揮下,速度快的似乎都能聽到破空聲。^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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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是一場沒有聲音的戰鬥。
那是一隻山狼,細長的身體拖着長長的尾巴,嘴裏整排的鋒利牙齒似乎能輕而易舉的將人的手臂穿透。
躲在暗處的沈紹峰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一晚秦川不自然彎曲的手臂。
當巨劍用力揮下的同時,另一隻魔物也突然出現在半空中,兩隻鋒利有勁的爪子狠狠的抓向秦川的肩膀。
秦川不管不顧,當巨劍用力斬在山狼的細腰上,雙肩突傳劇痛,仿佛是被人貫穿了一下。
也幸好它只抓住了她的皮肉,並沒有碰到骨頭。
一腳蹬在地上,秦川反手便是一劍斬向頭上,似乎都能一劍將自己的脖子也跟着一同削斷。
果然,那隻貓頭鷹尖叫了一聲迅速飛開,在大劍即將碰到秦川的瞬間,秦川整個人又化作一叢黑霧,消失在天地間。
沈紹峰的心跳越發的快了,他甚至隱隱有些興奮,感受着空氣中的那股肅殺,就好像他也參與到了這場緊迫的戰爭之中!
黑夜漸漸覆蓋了這一整片天地,三隻魔物只去其一,另外兩隻正在迅速成長。
黑夜,往往都是它們成長的最好時機。
寂靜的山林里,仿佛除了風吹過樹葉帶起的陣陣嗚咽之外,再無其它聲音,然而他們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對方在等待而已。
它們在等待一個一擊必中的機會,然後藉此吞噬掉秦川這個人,分享她的力。
可它們能等得了,秦川卻已經等不了了。
再一次出現在空地上,右手裏的漆黑巨劍順着她的胳膊斜伸出去,重重的陷在柔軟的枯葉堆里。
春風帶着一縷寒涼在黑夜的掩蓋下輕輕吹過,細碎的星辰零散的點綴在遮天蔽日的黑幕上,這一夜,沒有月亮。
風輕輕地吹過樹葉,翠綠色的新葉與深綠色的老葉相互摩擦,拍打,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蟲鳴鳥叫似乎因為黑夜的到來而逐漸消失。
風吹過,死寂的安靜取代了白日的喧囂。
夜,深了。
當貓頭鷹再次出現在空地上,它的身形已經比之前更為凝練。
它吸收了山狼的力。
當然,如果不是死去的山狼也同樣提供給了秦川一份充足的力,恐怕如今秦川早已不能再繼續支撐下去了。§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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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握着的巨劍隨着秦川的動作輕輕的移在身前,秦川雙手緊握在巨劍劍柄上,上身微弓,雙眼緊緊的盯着對面的貓頭鷹,黑色的魔氣大片大片的從她身上蔓延出去,很快,林間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這裏是她的領地。
巨劍在空中用力揮下,貓頭鷹振翅疾飛,秦川緊隨其後,黑霧突然濃郁,秦川消失在原地,下一次出現在半空中,手中巨劍橫斬,帶着無可匹敵的力量,狠狠的削下它的爪子。
貓頭鷹尖聲驚叫,像是孩子的哭聲,秦川順勢重重的落在地上,卻是直接翻身後滾,居間快速消失,秦川靈活的攀住粗壯樹幹,這才來得及轉身後看。
那是一隻棕熊啊。
棕熊有力的一巴掌帶着風聲拍在阻擋它的這棵大樹上,樹幹清脆的折斷聲似乎也印證了它的力量。
眯了眯眼睛,秦川左手撐着巨劍拄在地上,右手隱藏在一片濃霧之中,當背後有另一股魔氣出現,秦川不顧身前即將近身的棕熊,竟是調轉身體,右手斜插向上,狠狠的抓住了它的脖子。
鋒利的爪子快速的抓向秦川胳膊,那尖銳的爪鈎好像能直接鈎斷她的筋骨,帶着俯衝向下的勢頭,貓頭鷹不顧一切的要向秦川撲過來。
身後,棕熊巨大的影子仿佛已經籠罩了她的身體,秦川突然鬆開撐劍的左手,竟是後背靠劍,那隻蒼白皸裂的左手伸向半空中,一把抓住了它的右爪腕!
黑夜瀰漫,一場惡戰已經開始打響。
隨即,秦川抓着它,右腳一蹬身後手掌寬的巨劍,人就勢向前滾翻,同時將貓頭鷹抓在身前,一張嘴用力的狠狠咬在它的胸前,仿佛有魔氣衍生而成的貓頭鷹胸骨劃破了她的臉頰,甚至刺穿了她的唇角。
然而秦川卻不管不顧的將一切全都用力的嚼碎,吃進嘴裏,咽進肚子裏。
大量的黑**氣快速湧進秦川的身體。
閉上眼睛,秦川幾乎是享受一般的讓自己沉醉在這種強大的力量之中。
當貓頭鷹逐漸不能維持原形,甚至變作一團墨色的霧氣,秦川的身體也逐漸恢復正常。
遍佈皺痕粗糙乾裂的皮膚瞬間便恢復了瑩潤的光澤,細膩的光滑肌膚就如同是少女的臉蛋一樣白皙透亮。
在那黑色的夜裏,女人白皙細瘦的手臂握着寬大又狹長的巨劍仿佛在閃着光一樣的吸引人。
那是力量與柔美的結合,那是強大的另一種表現方式,無可否認,這個時候的沈紹峰的確是看見這一幕失了神。
當秦川重新站起來,原地豎立着的那柄雙手大劍也化作漫天黑霧消失在天地間,然後重新出現在秦川的手上。
三隻魔物,如今只剩下這一隻了。
秦川右手握着大劍,眼睛裏帶着一抹血氣,那種身體的每一處都充滿了力量的感覺,就像是這世界最美妙的滋味,仿佛她用力的揮下都能破碎虛空,將眼前的這一切全部毀滅。
當大劍斜指向前方的棕熊,秦川上身微傾,雙腳分開幾步,雙手忍不住再一次用力的握緊了大劍的劍柄。
她已經準備好了,來吧!
這是一場力量與力量的碰撞,沒有額外的技巧,只有閃躲,衝擊,和進攻。
棕熊粗壯的胳膊仿佛帶着一股能令地動山搖的力量,秦川揮下去的巨劍仿佛帶着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縱使沒有那麼多的花樣操作,那也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戰鬥。
棕熊的巨爪隨着風聲響起落在秦川的後背上,秦川手裏的大劍也隨着吹過的風由下向上的又調轉手腕翻轉劍柄留下了棕熊的一隻熊爪。
黑色的爪子在剛剛觸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就化作了漫天的黑霧,下一秒被周圍的霧氣快速吞噬。
秦川並沒有後退,看着棕熊無聲的吼叫,巨劍漸漸隱沒在空氣中,很快,就連她也跟着藏進了那一片漆黑的夜色里。
這一次,躲在很遠地方的沈紹峰是真真正正的聽到了熊的叫聲,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慘嚎,仿佛在承受着多大的難以忍受的痛苦一般。
可漸漸的,那聲音就越來越小了,到最後甚至他都已經快要聽不見了。
從既冷又濕的草地里爬起來,沈紹峰遲疑了片刻,卻最終還是一咬牙,忍着沒命的可能悄悄地往前頭湊。
他剛剛躲藏的地方正是一處高起一塊的山坡,若是沒有那麼多的黑霧阻擋,隱約的他還是能看清底下秦川和那三個東西的打鬥,但後來他也就只能從聲音上聽出來前方的戰況如何了。
小心翼翼的,沈紹峰慢慢靠近戰場,此刻,周圍已是死寂一片,他甚至也只能看清自己身前不過一米遠的地方,在那之外,全都是黑漆漆的模糊一片。
心跳聲似乎慢慢大了起來,甚至將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跳已經這麼快了嗎。
眼下身上的各種疼痛對於沈紹峰而言似乎都已經被拋到了腦後,他只是眼睛睜得大大的,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小心前進着。
黑色的風似乎在沈紹峰周圍打了個轉又吹走了,沈紹峰聽到自己每走出一步,鞋底與腐葉的摩擦聲都那麼的明顯,就連咽口水的聲音都像是直接在耳邊響起。
不知怎的,沈紹峰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眼前,原本還是朦朧一片的林子,不知什麼時候被風悄悄地吹開了一條縫。
沈紹峰的眼睛睜的極大,似乎下一秒眼睛就能從眼眶裏掉出去。
然而他並不敢發出任何的一絲聲音。
他在害怕。
在那黑漆漆的林子裏面,沒有人的影子,只有一團濃郁的好像都能滴出水來的黑霧。
有一雙沒有感情,冷淡的如同死人一般的紅色眼眸出現在空中,靜靜的看着他,隨後悄無聲息的消失。
「它」就那麼靜靜不動的漂浮在空中,周圍的霧氣在一絲絲的向「它」身體裏匯聚,就像是在被「它」吞噬。
隨着每一絲霧氣飄進「它」的身體,「它」仿佛都更加凝練了一分,「它」就那麼靜靜的飄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只有不斷從周圍霧氣中擠出來的那麼一絲絲像是黑蛇一樣的氣鑽進「它」的身體,才能證明「它」還活着。
沈紹峰想要後退,可是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何時,周圍的黑色霧氣竟然將他也一同包圍在這一個圈子裏了,在他眼前,遮天蔽日的全都是那黑色的氣,他的眼睛裏也被映襯的一片漆黑,顯得格外深沉。
然而這並不能掩蓋住他眼底的恐懼。
那是什麼?沈紹峰在心裏不斷地質問自己,是之前那幾個黑色的精怪嗎?那秦川又去了什麼地方?
下意識的環顧四周,並沒看到任何一丁點跟秦川有關的蛛絲馬跡,甚至沈紹峰都不清楚為何自己在這漆黑無比的地方居然還會將周圍一切全部映入眼帘。
也或許,是因為那些霧氣,全都是黑色發着光的吧。
黑色的光,那絕對是一種最奇怪的東西了,他明知道自己應該是看不見的,可是他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周圍的一切,甚至此刻他已然在濃霧的包裹中,卻遠比之前在遠處看到的世界要更加清晰。
清晰但不明亮,眼前的世界是黑暗的,可眼前世界的一切都是清晰可見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