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江延攥了攥拳頭,看着秦川,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小川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啊?」
自從秦川叫江德周江叔叔之後,也不知怎麼的,江延就叫上了她小川姐。筆神閣www.daoyouge.com
看了一眼江延眼巴巴的樣子,秦川挑了挑眉:「問你哥吧,看你哥讓不讓你去。」
江延頓時失望的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他哥自然不能讓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更何況,還有槍。
很快,車子在一處黑漆漆的倉庫外面停下,早已經有人在那等着了。
秦川對江延道了聲謝,才看着他們緩緩駛回原來的地方。
江盛答應借給他的那些人還在路上,秦川便第一個登上了飛機。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秦川有心給沈紹峰他們的人打個電話通知卻發現自己認識的這些人基本上都不在。
安靈,麥勇,方舟,辛成,還有沈紹峰。
江盛借給秦川的人並沒讓她等太長時間,如今是深夜,沒有堵車。
隨着直升機螺旋槳旋轉的聲音響起,一行六人按照查出來的位置出發趕往了太廟山。
夜晚,濃稠的墨色鋪遍大地,空中雲捲雲舒一如往昔,可在墨色的背景下卻仿佛像氤氳着的魔氣。
呼嘯的冷空氣像刀子一樣「嗖嗖」的打在臉上,吹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大風鼓動着秦川薄薄的黑色外套。
將拉鎖一直往上拉到頂上,他們都帶着耳麥,然而在飛機上也無法詳細的給他們列出個作戰計劃,便只能沉默。
事實上,秦川也不知道自己的作戰計劃是什麼,她只知道,她要來救人,就這麼簡單。
用了大概三個小時的時間,從申請航線到到達原定位置,秦川從直升機上速降到了地面,也正好看到那輛千瘡百孔的車。
自然,這麼說有點誇張,不過車玻璃全碎,車殼上遍佈彈孔確實是真的。
秦川的心臟忍不住突然收縮,看來他們已經到了極危險的境地。
在秦川身後,是跟着過來的另外五個人,直升機今晚還要飛回去,他們這邊完事了就大部隊一起坐飛機回去。
回頭看了一眼五人,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應該是保鏢公司出來的,當然,這種保鏢公司里的可不同於平日裏普通的保鏢,就像是給江延開車的那個張來,身上隱藏着一股肅殺之氣,手裏還見過血,大膽、聰明、隨機應變,換種說法,與遊走於國際上的僱傭兵有着同樣的身份。※筆.趣.閣
www.daoyouge.com※
張來也不是每天都給江延開車的,秦川估摸着應該是那幾天江家人心裏都繃着一股勁,無論是尋仇還是誤會,他們都足夠警惕,小心,以防對方一次不成再來一次。
等到過了一些時日,秦川就發現原來開車的張來不在了,問江延,據說是被調回公司安排其它任務了,現在給江延開車的則是他們江家用了挺長時間的一個老司機了,他們還是能信得過的。
「你們可熟悉山地作戰?」秦川掃了一眼神態各異卻俱都老實沉默的五人,問道。
五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將目光放在最中間那人身上,那人也當即走出來一步:「秦小姐,您可以說您的要求,我們會儘量做到。」
知道他們這樣的人神秘,秦川也不再多問,只是道:「這兩座山里一共有我五個朋友,目前應該有兩個被抓住了,還有三個在逃,不過都分開了,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另外,山里應該是有一座小村子,叫什麼我不清楚,村里民風彪悍,有一個被抓起來關在了村子裏,是個女的,短髮,五個人里唯一一個女人,叫安靈,我就知道這麼多。」
看着他們五個,秦川深吸一口氣:「我就知道這麼多,你們是分開行動還是集體行動隨你們,我一個人單獨走。」
領頭那個男的微訝,抬眉仔細掃一眼秦川:「好,隨時聯繫。」
秦川點了點頭,轉身朝着停車的方向走上山。
沈紹峰說,她來了讓她先去找安靈,安靈已經被抓走好幾天了,現在對方發現了他們的跟蹤,說明安靈很有可能已經暴露了,那些人喪心病狂,誰知道他們會對安靈做出什麼來。
望着秦川的背影,留在原地的幾個人都看向領頭人。
領頭男人左右指了指,很有默契的,五人分成一二二三組互相拆開進山。
秦川走在漆黑的林間,這會估計也有快兩點了,天正是黑的時候,尤其是在沒有一點亮光的林子裏,太廟山上的天空不同於連海市的明朗,一片烏雲遮頂,林子裏就更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了。
別說是普通人,便是那五個受過訓練也有過經驗的男人走在林子裏都不由放慢了腳步,是以,他們很快就和健步如飛的秦川拉開了距離。☆筆神閣www.daoyouge.com☆
秦川是能看見的。
她在方山市晚上追那個魔物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可以夜視,她還回家特意關了燈試驗一下,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像貓一樣,可以夜間視物,亮的發賊。
幸運的是,並沒有。
秦川可不想讓自己的眼睛到了晚上就像兩個移動手電筒一樣能射出光。
魔氣不知何時從她的身上蔓延出來,細細沙沙的,圍繞在她的身周,像正在燃燒着的黑色火焰,又像從地獄深淵逃脫歸來魔王身後的背景圖案。
然而這都是無用的,這山里並沒有魔氣,更沒有魔物和魔,所以她什麼都感受不到。
除了死寂的空氣,便是蓬勃的生命。
皺緊眉,秦川向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並沒有任何人跟過來。
慢慢閉上眼睛,淡薄的魔氣不知怎的突然就濃厚了十倍還多,就像是一捧輕飄的黑紗,卻還會流動,隨着風吹過,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地面上,既沒有留下來的腳印,也沒有離開的證據。
古時候的人有養蠱的,便是將百餘種爬蟲放在一口小肚大的翁里,讓其自相殘殺,而後等到端午這一日,再去野外捉十二種爬蟲加入翁里。
等時間長了,強的吃了弱的,毒性大的吃了毒性小的,這蠱蟲便算是養成了,古時候苗人多以其法制蠱,但到了今日會這麼做的人也少了,大家普遍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不過熬犬的,到如今還是有那麼一些人會的。
相傳狗生九子必有一獒,也有傳十三子有一鬼狗,說法較多,但方法都是差不多的,便是將所有狗崽都養在一起,讓其混戰,最終只剩下一條,便是最厲害也是最忠心的那條。
而太廟山的盧霍村,卻是近些年開始流行上了給女人熬性。
怎麼個意思呢,便是這盧霍村因村里太窮,且男多女少,便經常從村外買回來女人來做媳婦兒,買孩子的倒是少,一般都覺得拐來的孩子養不熟,遲早他得回去找自己的爹娘。
不過盧霍村本身村裏的人口就少,若是經常買這外來的女人,人數一多也容易出事。
據說前些年便有一遭就是村里買回來的女人都已經和男人生了兩個孩子了,結果有一天趁家裏人都不在,先是勒死了兩個孩子,又帶着家裏的值錢東西一走了之,竟是逃了。
然而盧霍村這地方,別說是外來人了,就是村里人也不是個個都知道這周圍的荒山野路都通往什麼地方,更何況就是最熟悉山路的人下一次山恐怕都得四五個小時,早上天不亮就得趕緊出發,也就別提不熟悉沒準備的人要怎麼才能下得了山了。
下地幹活的漢子回來就聽說自己媳婦兒丟了,還把他兩個孩子勒死了,倒是沒怎麼傷心,反正媳婦兒就是用來睡得,今天這個沒了,再等一陣說不上還有更好的,而且還是大姑娘呢。
至於兩個孩子,也不過就是兩個女娃兒,死就死了,漢子覺的有些晦氣,抓着她們的後衣領子就扔在了板車裏,出門的時候直接扔到後山那條大溝里了,晚上就有什麼野豬山狼給吃了,都不用費心挖坑了。
因為是買來的媳婦兒跑丟了,村裏的人自然知道這是犯法的事,不過他們心裏也門清,只要人不跑出去捅上天他們也就不怕,或者就算來人要抓他們了,把村子一扔,反正沒什麼值錢東西,男女老少結伴往山里一躲,外來的人根本不熟悉山路,搜個幾次也就放棄了。
他們得用多少個人才能把這方圓幾十座大山挨處都搜一遍?
這樣的事他們村里已經經歷過幾次了,但是哪次都一樣,既沒搜着什麼人,也沒把他們誰抓進去。
就是有那麼幾次點背的讓人逮個現形,往派出所里一抓,等事過了自然也就平息了。
說白了,就這小地方,誰不認識誰呢,拐來拐去的,你家和我家都是親戚,說不定我老公跟我大姑的關係比我跟我大姑的關係都親呢。
當然,這也就是打個比方。
在得知買來的媳婦兒跑丟了,全村人,尤其是男人,都特團結的拿着傢伙事跟着漢子一塊出去找媳婦兒去了。
後來這女人在前山被人發現了,發現的時候只剩下一個被啃得血忽淋拉的腦袋,半邊頭皮都被扯沒了。
而自那以後,村裏的人就開始給外來的女人「熬性」。
同一天夜裏,稍早一些時候,胖女人帶着安靈出了那間一直關着她的牢籠。
儘管心裏忐忑,可安靈還是老老實實的跟着胖女人的身後走,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儘快取得他們一家人的信任,然後,然後才能再策劃其它的。
眼下的安靈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最大的危險是什麼,她只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間既是臥室又是客廳的紅磚地面上,看着腳上髒的不像樣的女人的鞋,甚至還有些擠腳。
這應該就是那個女孩的鞋。
火炕上,一家四口人坐在炕桌邊上吃着壓根就沒有香味的飯菜,安靈趁他們不注意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胖女人吃得最多,其次是大兒子,小胖子就和要搶一樣,拿筷子一下下的往碗裏扒拉,只有那個女孩兒,每次都只吃一小口,然後細嚼慢咽。
不是她吃飯斯文有禮貌,是這個家庭壓根就不允許她吃那麼多的飯菜——只要餓不死就行。
反正將來都是要潑出去的。
很快,一家好幾口吃完了飯,由吃的最少的女孩兒撿桌子撿碗拿出去耍,用的正好是燒炕的時候鍋里剩下的水。
屋子裏只剩下一母二子坐在炕邊上,像是看猴一樣的看着她。
胖女人把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頭都伸進嘴裏,去拽右邊大牙縫裏的香菜,可能是手指頭太粗,怎麼都夠不着,哈喇子順着手指頭淌了下去,胖女人下意識的「刺溜」了一下吸回去了。
小胖子正雙手抱着一條曲起來的膝,兩隻手輪流交換的去扣自己的腳趾甲,也不知道裏面到底藏了多少黑泥,但是或許是總不洗腳的原因,即使安靈低着頭沒看他,也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酸菜缸味。
她忘了,這邊的人是不吃酸菜的。
只有那個大兒子,沒事做,目光兇狠的像狼一樣,緊緊地盯在安靈的身上。
心裏升起一股恐懼,安靈忍不住害怕,難道是今天晚上?可是為什麼他們都在這看着,難道還想讓她當着他們的面和男人?
隨着男人走下地,安靈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了,隨後頭皮上便傳來一陣刺痛。
男人抓着她的短髮將她扯得抬了頭。
打量着安靈的這張臉,男人冷哼了一聲,竟是突然用力的「呸」了一口,一口大黏痰吐在了安靈的臉上。
緊緊地閉上眼睛,安靈害怕自己眼裏的憤怒和殺意忍不住會泄露出來。
感受到臉上那口黏膩的東西似乎還發散着一股難聞到刺鼻的氣味,然後順着她的左臉緩緩滑下,安靈不禁微微發抖。
如果她不是一個警察,不是為了這件案子,就只是她自己,安靈覺得自己一定會殺了他的,一定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