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十月份的那場殺人分屍案尚未引起警方的關注,接連兩起跳樓自殺案也沒有讓他們放在心上,那麼第四起密室殺人案卻是毫無疑問的讓人瞬間聯想到第一起被默默掩埋的案子。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在一處多層民居樓房裏,北方因為早就開始供暖,所以儘管外面的天已經寒冷刺骨,但是當你一走進樓道,瞬間就會有從冬天走進秋天的感覺。
而溫暖,卻可以讓早就已經死亡的東西慢慢發酵。
第一個察覺到異常的不是別人,正是案發現場對面的那戶人家。
一開始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自從給暖之後不斷加重的臭味讓他們覺得很奇怪。
一開始這種氣味只是在樓道裏面淡淡飄過,到後來這種臭味逐漸瀰漫到每一個路過這層樓的人都要掩着鼻子才能上樓。
住在他對面的那戶人家更是感覺特別的接受不了,終於有一天忍無可忍敲響了對面的門,卻遲遲沒有人開門。
後來又去找了幾次,實在沒有人開門無奈之下找了小區物業,小區物業也叫不開門,打給房東才知道,這間房子已經被租出去了。
當找來房東拿出鑰匙開門時,大家才突然發現,原來並不是裏面的租客不給他們開門,而是裏面的租客,一個年輕的女人已經死在了屋裏,甚至屍體已經腐爛生了蛆,都爛成了水,總是瀰漫在樓道裏面的惡臭正是因為這具早已經腐爛的屍體。
看見現場的人基本上都吐得七葷八素,那股愈發濃重的惡臭也讓他們接連好多天吃不好飯。
後來物業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後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死者是一名二十四歲剛畢業的年輕大學生,死亡時並未找到什么正式的工作,據她身邊的人透露,該女大學生應該是認識了一位比較有錢的老闆,而後為他懷孕,找房子居住的這段期間應該是在為那個老闆專心養胎。
沒錯,死的時候該名女大學生一屍兩命,還是一個未婚媽媽,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有九個月了,是個男孩,距離預產期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至於死亡原因,極為殘忍惡毒,甚至暴虐。
女學生先是被人強【奸,被綁在了大床的兩邊床柱上又進行了虐【殺,喉嚨處有嚴重的燙傷,應該是剛燒開的熱水,然後捏着受害人的嘴巴硬生生往裏灌的。
受害人的嘴角鼻子和脖子都有燙傷的水泡,應該為掙扎所致,當然,一個多月過去也不過是根據體表傷害進行判斷的。
因為喉嚨被燙傷,導致受害人後面無論遭受了多大的痛苦都無法通過嘴大聲喊叫出來,而兇手對於她的傷害還遠不止於此。
在她被捆綁起來的手臂和大腿上,有着幾十處被棍棒毆打過的痕跡,更為殘忍的是,兇手似乎還通過燃燒的煤氣灶,將鐵鍋鏟燒紅,在受害人的身上留下了許多個烙印,受害人的兩側【***皮膚均有不同程度的灼傷。
除此之外受害人的身上還有其它數十傷口,均為輕薄刀片的割傷,手筋腳筋也全都被殘忍挑斷,可以想像,受害人在死之前受到了怎樣的巨大痛苦。
最終的屍檢報告顯示,受害人的死因是因劇烈疼痛而造成的猝死。
因為屍體的腐爛程度嚴重,所以一些體外驗傷都是在這間出租房裏完成的,每天進進出出的法醫還有警察都在這三線小城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這一次不若之前那麼低調不引人注意,而是發生在大白天,現場第一目擊者有十多個人。
秦川也是這麼得知的事情經過。
在秦川去的時候現場已經被警察封死了,破案之前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所以她也只是故意路過的時候,靜靜的感受了一下裏面的魔氣有無罷了。
讓她驚訝的是,並沒有一絲一毫殘留的魔氣,但同樣也沒有一丁點死者的怨氣。
這是絕不可能的。
一般像是這種被虐殺而亡的人,在死後通常會留下很大的一股怨氣,這也是魔物最喜歡的能量,人的血液,尤其是那種充滿了怨恨的血液對於魔物而言,就如同是大補藥一樣,能夠迅速提升他們的力,相反,如果只是普通人死亡,或是醫院血庫裏面捐獻的血液對於他們而言,寡淡到無味。
它們不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只要喝血就能活,它們是魔物,它們是這天地間最陰暗的地方所滋生出來的東西,稱它們為生命都是抬舉它們。
秦川有些疑惑的抬頭看了一眼三樓,隨後在小區外面轉了個圈,離開,回家。
如果是那隻魔物乾的,那她不可能察覺不到魔氣,可如果不是魔物,單純的只是一起兇殺案,那絕對強大的怨氣哪去了。
她雖然沒看見死者的屍體,但是僅憑空氣中殘留的那股肅殺她就知道現場一定極為殘酷,可是空中又沒有一絲魔氣,這只能說明魔物不曾來過。
這絕對不對勁。
難道這世間除了魔物還有其它妖物不成?
秦川頭一次對自己生活的世界產生了懷疑。
晚上,聽着鄰里鄰居在自己家中聊着家長里短的那些事,秦川緊皺着眉,一直沒鬆開過。
一直到後半夜,周圍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只有離得稍遠的一些人家,年輕的男人還在熬夜看着球賽,可電視機的聲音也被關的小小的,夜晚突然顯得無比安靜。
外面,北風呼嘯,帶着三五雪花,成片成片的落在房檐,落在窗台,地面上。
「咚咚咚」的聲音傳來,秦川瞬間睜開了眼睛,漆黑的墨色瞳孔里毫無感情,冰冷的眸子裏透着一分殺氣。
「咚、咚、咚。」
秦川慢慢從床上坐起,無聲無息的,卻襯得那不時響起的聲音更加清晰。
「咚。」
「咚。」
「咚。」
秦川慢慢扭過頭,看向臥室旁邊的窗戶,一個龐大的黑色影子正趴在她的窗外,不時地敲響透明的玻璃,發出清脆又沉悶的聲音。
大量的黑**氣瞬間從秦川背後出現,並瘋狂地湧向窗戶。
兩廂對撞,分明應該發出巨大的碰撞聲,亦或是如同炸藥爆炸一樣,炸的玻璃窗和牆壁四分五裂。
可是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魔氣重新回到房間裏,穿透窗戶如同無物一般,卻沒有被秦川收回體內,反而是醞釀在她的周圍,時刻準備出發。
翻身而起,提上黑色長靴,來不及穿外套,秦川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她家也是三樓,只不過如今的她,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遇事只會大驚小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秦川了。
夜風寒冷,夾雜着冰刀一樣的雪花,鋒利的划過柔軟的皮膚,帶起一陣陣的顫慄。
她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體內那股血脈噴張。
她在激動,甚至她在興奮。
激動於這場等待許久的交鋒,興奮於這場深夜街道上的追逐。
人們無法準確的捕捉到她的身影,只能從愈發散亂輕微的雪花印記上追蹤到她的腳步。
曾經的秦川是一個安靜而又有些內斂的女孩子,她在陌生人面前不會大聲說話,還有些靦腆,可在自己相熟的人面前,她又是一個充滿了好奇心,熱情而又活潑的快樂女孩。
而這樣的一個人,因為一場車禍,她徹底的改變了,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又似乎只是找尋到了骨子裏真正的那個自己,她已經分不清什麼才是真正的我了,但是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同了。
這種與常人的不同,甚至因為魔氣所帶來超與常人的本領,讓她隱隱有些雀躍,但她也知道,如今她所得到的那些都是曾經建立在怎樣的基礎之上的。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因為自己急速的奔跑而感覺興奮,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因為那種即將到來的殺戮而感到激動,但是她知道,她這麼做是對的。
不管她得到了什麼,又改變了什麼,她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個人,自己站在了和它們相對立的陣地,她在高興這場追逐戰里,她代表的是人類的一方,是她自認為是正義的一方,所以,她激動,她興奮,她驕傲。
然而最終,這場追逐戰在她追到第一場死亡案發現場的時候便停止了。
那團魔氣不知為何,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秦川微喘着氣,在周圍不斷地尋找,可是空白雪地上,除了她自己的腳印之外,再沒有其它任何蛛絲馬跡證明它來過。
眯起眼睛,被熱血沖昏了頭的大腦開始迅速冷靜下來,分析它千里迢迢引她到這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只是一場簡單的追逐?未必吧,那會是因為什麼。
調虎離山?
秦川的瞳孔迅速收縮,突如其來的一陣冰冷沿着她的天靈穴直達腳底心。
深吸一口涼氣,秦川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找了捷徑快速下山,幸甚微亮的早晨已然有車經過。
熟門熟路的攔路搭車,秦川沒有注意到,在後面拐個彎的地方,緩緩駛來一輛黑色麵包車,而副駕駛的位置,正是曾經她的那位熟人。
沈紹峰看着前面那道熟悉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突然問旁邊開車的麥勇:「那是不是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