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婧被陶夢阮驚醒了,連忙叫碧青去請大夫,府里的大夫就一個,劉氏那裏肯定離不得大夫,只能去外面請。陶夢阮確認崔明珠血已經止住了,才起身走到葛婧身邊,道:「我瞧着已經沒有流血了,叫人小心些把她抬到屋子裏吧!」
崔明珠此時的樣子有些嚇人,粉紅的嫁衣沾了血格外觸目驚心,可將人放在地上總不是事,叫兩個婆子抬到旁邊的廂房中,特意囑咐手腳輕巧些。
安頓了崔明珠,葛婧和陶夢阮才去了偏廳,這邊人倒是少了些,好些人已經告辭離開,留下的多是親近些的,要看一看情況。韓氏和楊氏都在那邊等着劉氏的情況,樓氏和小樓氏在這邊應付着客人。至於葛老夫人,納妾還不用她出來招呼,出了事韓氏和樓氏也吩咐了,不許讓葛老夫人知曉。
陶夢阮心知劉氏那一摔,恐怕不是小事,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可陶夢阮雖然醫術毒術都不錯,但在這方面,估計連不懂醫術的穩婆都不如,自然不會想着過去添亂,找了一圈不見葛氏,心知葛氏應當在裏面看着,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葛婧走到樓氏身邊,說了崔明珠的事。樓氏眉頭皺起,顯然之前忘了這麼號人,可就算是小妾,才過門就出了事也說不過去,連忙叫人去請大夫。葛婧道已經叫人去請了,樓氏點點頭,向葛婧和陶夢阮道:「你們去寧心堂陪陪你祖母,暫且先別叫她曉得這件事。」
這事當然瞞不住,但等晚一點,一切成了定局,也免得老人家跟着揪心。葛婧不敢說什麼,只是點頭,拉了陶夢阮過去,才走到門前,就見着幾個丫頭婆子扶着葛老夫人過來了。
樓氏連忙迎上來,葛老夫人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那是我重孫啊,我哪能不來看着!」
樓氏心知瞞不了多久,叫小樓氏招呼着賓客,扶了葛老夫人往裏走。
葛側妃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見一時沒什麼結果,便帶了宮晴先走,只囑咐葛家及時過去報信。其他賓客等到下晌,草草用了晚膳,也都告辭了。
葛氏在裏邊陪到傍晚,才帶了陶夢阮告辭,陶少成和陶少安是先離開了的,倒是得了消息,崔明珠已經沒有大礙,只需養一段時間便可恢復,只是額頭上恐怕要留疤。
陶夢阮坐在葛氏身邊,小聲問道:「娘,三表嫂還好吧……」
葛氏嘆了口氣,道:「不太好。」陶夢阮還是未嫁的姑娘,葛氏沒有細說,道:「等明早我們再過來看看,只盼着他們母子平平安安。」
陶夢阮母女回到家中,秦氏也聽了些風聲,過來詢問。葛氏簡單將事情解釋了一回,叫秦氏好生養着,這些事就不用管了。
秦氏也沒有多問,只提到下午寧陽郡主給陶夢阮送了信過來,已經送到陶夢阮房裏。
陶夢阮知道葛氏晚間基本沒吃什麼東西,叫人端了一碗粥來,看着葛氏吃下了,才回自己的院子。
陶夢阮回來,碧雲連忙將寧陽郡主的信送上來。
陶夢阮想不出,這才分開三兩天,寧陽郡主怎麼就有興致給她送信,拆開來迅速掃了一遍,讓寧陽郡主逗得笑了。
碧雲幾個見陶夢阮這個模樣,不由好奇,道:「姑娘,郡主說什麼了?」
「郡主道頌王要將她許配給趙世子,問我她該乖乖接受,還是欲迎還拒。」陶夢阮笑得肩膀都一抽一抽的,這兩個結果又沒什麼區別,然欲迎還拒這種事對於寧陽郡主來說大約難度有些大,要是一不小心表達錯了,搞不好人家就轉投別人的懷抱去了。
以寧陽郡主的性子,有個老實巴交的人願意把她娶回去算是大好事了,趙益宣雖說能不能恢復記憶還不好說,但腦子又沒有問題,不說建功立業,至少養活寧陽郡主是不成問題的。大約頌王也就是出於這樣的心態,才幹脆利落的就決定將寧陽郡主許配給趙益宣。
陶夢阮一時興奮起來,提了筆順便將回信寫好了,叫碧雲明日給寧陽郡主送去,才讓小滿和小雪服侍着沐浴更衣。
陶夢阮不習慣丫頭在旁邊陪着睡覺,守夜的丫頭都在外邊的耳房睡着,有事喊一聲也就是了。碧雲服侍陶夢阮將頭髮弄乾了,滅了燈就到外面歇下,陶夢阮剛準備歇下,就注意到窗紙上映着的影子上面,某個人修長的身影。
陶夢阮小心地推了窗,輕輕一躍,落在司連瑾旁邊,低聲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司連瑾見陶夢阮穿得單薄,將外衣披在陶夢阮身上,道:「要出去辦事,過來看看你。」
「這麼晚了,還要辦什麼事?」
司連瑾笑笑,沒有回答,卻道:「這些日子京都怕是有些事情,你往晉陽侯府走走也就罷了,別家就不要去了。」
陶夢阮微微皺眉,心道司連瑾之前秘密到定縣去,難道那邊的事還牽連到京城這邊?心裏想着,卻沒有問,道:「我知道了。」
司連瑾低頭,輕輕親了下陶夢阮的額頭,道:「沒什麼大事,你不用擔心,過一陣子就好了。」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陶夢阮乖乖的點頭,「你的傷可好了?有沒有乖乖喝藥?」
司連瑾低低的笑着,拉着陶夢阮的手把玩。陶夢阮將手抽出來,司連瑾又捉回去,有些委屈道:「我坐坐就走。」
陶夢阮噗嗤一笑,到底沒有再抽出來,兩人沒有說話,卻不覺得尷尬,仿佛坐在一起,就是十分有意思的事。
司連瑾沒有功夫陪陶夢阮看星星,只是坐了坐,就匆匆離開了。本來不想叫陶夢阮出來,晉陽侯府的事他也聽說了,心知陶夢阮就是看着也心累,他不捨得叫陶夢阮再費心。只是來了,想到好幾天見不到陶夢阮,他又不舍,明明擺出一副只是來瞧瞧的姿態,偏要弄出點動靜將陶夢阮引出來。
坐在樹上,遠遠地瞧着陶夢阮的窗口,司連瑾托着腮,一點都不想挪動腳步。
後頭的屬下硬着頭皮上前,低聲向司連瑾道:「主子,時候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