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宗的死亡為一切不理智的情緒畫上了休止符:新任皇帝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皇位,與九五之尊相比,某個人的肯定顯得微不足道。向太后仍舊以嫡母之身為太后之尊,孟皇后也以「長嫂如母」為由封了太后,婆媳俱為太后,當真是「典範」,也不知禮部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定的。諸葛正我仍然擔任八十萬禁軍總教頭,諸葛安人也開始安靜的養病生涯。
疲憊勞累,心神受創,又無內力護體,諸葛安人的日子過得並不開心。生理上的疼痛影響心理,諸葛安人現在腦子裏都莫名的猜疑,被後人議論紛紛的戚少商和顧惜朝會不會真有貓膩?四大名捕甘心任年幼的無情為大師兄,真的是入門先後的原因嗎?用齷蹉的思想揣測親友的私事,諸葛安人果然魔怔了。
在床上躺得太久,諸葛安人起身推窗,看到窗外正紅色的茶花正艷。先帝大喪,官宦之間是有紅色花卉擺件都要把花骨朵掐了,諸葛安人門前這誅茶花太高,打理花木的僕人沒注意,一夜之後,居然有朵花兒綻在枝頭,紅似火焰。
人果然容易陷入身邊即世界的思維誤區,以為身邊人是什麼樣兒,世界都是這樣的。諸葛安人莫名被一朵花兒提醒,哲宗的事情只是個例。
不過,這朵花兒功勞再大,也不能留了。諸葛安人緩緩出門,他病中幽居,未曾束冠,一頭白髮披散在白色的裏衣上,腳上是白色的軟鞋,整個人除了那眼珠是黑色的,渾身上下雪白一片。走到茶花樹前,提氣躍身摘下枝頭那朵紅花,來不及微笑,直直的落了下去。
諸葛安人連忙轉換身形,靠着走廊柱子,安全落地。
「安大哥……」王小石見自己崇若天神的人居然連摘花兒都不行了,心中悲痛,趕緊跑過來扶着他。
「叫什麼,這不是安全落地了嗎?」事實上相比顧影自憐,諸葛安人更多的是自豪,即便沒有內力,他對招式的運用依然純熟,兩三丈高的花樹不也安全落地了嗎。想想第一世,人們沒有內力,藉助規範精準的招式和大數據分析、預判預演仍舊能夠收到不亞於武林高手的效果。也許這次內力盡失並不是壞處,於他創造新的武學境界大有裨益。
諸葛安人站直身子,笑問:「怎麼不介紹你的朋友與我?」
王小石這才反應過來,又跑回小院兒門口,把等着的蘇夢枕拉了過來,「安大哥,這是我結拜大哥蘇夢枕,他是……」
「金風細雨樓樓主,汴京第一大江湖幫派之主,今日一見,幸甚,幸甚。」
蘇夢枕直直看着諸葛安人,這個人是驚艷大宋天空的星辰,而今才見到,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蘇夢枕想像過見到這位大宋戰神會是什麼時候,也許是在戰場上,他將死之時,一定要把殘軀用在收復故土、驅逐外敵上;也許是在某天清晨,再次大勝的鎮北軍班師回朝,他坐在小樓上,艷羨敬佩的看着一身戎裝的將軍接受百姓歡呼,事實上這樣的場景曾經有過,且頻頻在他夢中出現。但蘇夢枕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們回這樣見面,諸葛安人衣衫不整,一片雪白之下,只有手上的紅花和眼中的黑眸,讓人驚艷。
「蘇某見過大將軍,雖未見過,神交已久……咳咳,咳咳……」蘇夢枕得見友人卻控制不住他破洞封箱一樣的身體。是的,剛一見面,蘇夢枕把兩人的關係定義為好友至交,或者還沒見面,蘇夢枕知道這個人實現了他一直以來的主張:「拋頭顱、灑熱血,廣交豪傑,同赴危艱,驅逐外敵,重收故土。」
「蘇樓主的身子倒與諸葛一般了,請屋裏說話。」諸葛安人頷首。
「對,對,對,屋裏說話。」王小石跳起來不知先扶哪一個,諸葛安人擺擺手,先進去了,王小石只能跳到新結拜的義兄面前,扶他進屋。
諸葛安人和蘇夢枕相對而坐,屋中燒了地龍,還有熏爐,清淡的松香味兒緩緩溢出,讓人放鬆心身,安靜平和。
剛剛蘇夢枕在小院門外站着,為了不打攪人,一直壓抑着咳嗽,又被王小石拉着跑了一小段兒,現在進入這溫暖的廣廈大屋,不太適應,一直在輕聲咳嗽。
諸葛安人也聽說過他,身體有疾,心卻比絕大多數人健康,靜靜等他適應過來。
王小石乃是天一居士許笑衣的弟子,天一居士與諸葛正我是師兄弟,諸葛安人從小長在自在門中,雖自稱未曾拜師學藝,但與自在門中人情同兄弟,或者說幾位年長的前輩都把諸葛安人當兒子一般照料看顧。所以,等諸葛安人長大了,用同樣的方式對待幾位兄長名下弟子,在這座將軍府中,無情、鐵手、王小石等人都有自己的院子,進出全不用通報。
王小石是昨天來的,諸葛安人知道,帶着蘇夢枕過來,諸葛安人也知道。
諸葛安人與王小石差着輩分,但年齡相近,諸葛安人與他們向來兄弟相稱,王小石是個天真跳脫的人,天真不是懵懂無知,而是對世界抱有最真最純的期盼。他這次進京,結實蘇夢枕、白愁飛,一躍成為金風細雨樓的三樓主,也心心念念為他們共同理想奮鬥。
紅泥小火爐上的陶罐開始冒煙,王小石為兩人斟茶,一向跳脫的他在泡茶上卻能靜心凝神,宛若文士。當今一向流行團茶,不過因諸葛安人喜歡散茶,又自成一派茶藝,汴京人追逐流行,也漸漸流傳開這樣的泡茶技術。
蘇夢枕此時也緩和過來,端起茶几上淺綠色的茶湯,輕嗅微抿,贊道:「香味綿長,生津止渴,回口甘甜,果然是好茶。」
「是圖方便快捷,不比團茶工藝複雜。」
「要複雜何用!」蘇夢枕嚴肅道,「更何況將軍沖泡散茶技藝自成一派,處處有學問。這散茶一般人家也用的,軍中也用的,正是雅俗共賞。」
諸葛安人才正眼看了蘇夢枕,「雅俗共賞」四個字說的好,這正是他推行散茶的原因,軍中、民間可沒時間一口茶三四道工序的慢慢悠。諸葛安人見過太多名不副實的江湖人,今日得見蘇夢枕卻是志存高遠之人。
諸葛安人微笑,把話題轉到被冷落的王小石一邊,問道:「你怎麼來了?許師兄還好嗎?」
王小石不覺被怠慢,反而津津有味的看着兩位大哥交談,聞言笑道:「安大哥放心,師父好着呢,去年你送的藥材都種在白須園,我走的時候還看過,精神得很。」
還有擺弄藥材的心思,看來許笑一的日子的確過的不錯,諸葛安人笑了,「你這回不是偷跑的吧?」
「安大哥!怎麼會!師父的機關陣法我也跑不出來啊!」王小石笑道,「師父說我火候到了,讓過出來見識天下英雄,還想着安大哥指點我……」
王小石說道一半突然想起諸葛安人呢內力全失的事實,閉嘴不言。
「怎麼,現在沒法兒指點你了。暫時不能動手,難道眼光、經驗都沒用了?」諸葛安人佯怒反問。
「有用有用!師傅說安大哥最厲害了,有你品評天下英雄,也讓我長見識呢!」王小石連連擺手。
一旁蘇夢枕也微笑起來,他常年受病痛折磨,開懷時日甚少,聽着這兩人亂七八糟的輩分,說學逗唱的交談,突然笑了起來。蘇夢枕很驕傲,他結交的兄弟,言談之間蔑視天下英雄,這是何等豪氣!
「咳咳……咳咳……」激動的時候,蘇夢枕總會忍不住咳嗽。
「可否診脈?」諸葛安人笑問,短短的結交,蘇夢枕一言一行都對他的脾氣。
「恭敬不如從命。」蘇夢枕點頭。
諸葛安人從矮架上抽出一根墨綠色髮帶,虛虛系上披散的頭髮,又拿出小枕頭,請蘇夢枕搭上手腕。若非沒有內力後勁不足導致手抖,諸葛安人可直接用內體查探。
靜靜診脈須臾,諸葛安人收起工具,嘆道:「先天不足,傷及肺腑,後又中毒,病體沉珂。」
「怎麼治?」王小石焦急道。
「你的刀法太過霸道,橫衝直撞的真氣讓本有裂縫的經脈間隙越來越大,武功越高,離死亡越近。」
「那不練了!以後我保護大哥!」王小石焦急道。
一直平淡安靜的蘇夢枕笑道:「練了以後會死,不練現在沒命,自然要練!蘇夢枕這一輩子不能只在病床上纏綿,我要活着!死了人們提起蘇夢枕的名字,也知道他活過!」
諸葛安人大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蘇樓主有這一身病,比別人更懂生命可貴、情義難捨,也不全是壞事。」
王小石焦急看了一眼兩個有病在身的大哥,重重嘆息,自己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蘇樓主請看。」諸葛安人大方把手腕遞過去,讓蘇夢枕把脈,久病成醫又是習武之人,蘇夢枕對經脈十分了解,一搭脈什麼都明白了。
「聽聞將軍為先帝續命內力盡失,論忠君國,蘇某不如。」蘇夢枕嘆道。
諸葛安人皺眉,「事情已經傳到外面來了。」
蘇夢枕示意他頭上一頭白髮,笑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比如朝中大臣、江湖巨擘,各大勢力自然知道現在諸葛安人虛弱,這些日子刺殺、下毒的頻率更加大了。不該知道不知道,比如普通百姓,難道旁人還回為諸葛安人宣揚忠君國的品質嗎?
諸葛安人不理會這個,笑道:「蘇樓主看我現在是能用輕功的水準嗎?」剛剛他在門外摘花,化用後世武當梯雲縱,是最典型的不借力派輕功。
「不能。」蘇夢枕皺眉,不懂行的人自然不知沒有內力如何使用輕功,估量門外那株茶花樹的高度,蘇夢枕自認同等情況下自己不行。
「所以,有時候沒有內力,憑藉招式精妙準確,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這是精準科學的魅力,諸葛安人轉世三回才領悟的道理。諸葛安人請蘇夢書桌旁落座,開始講解他對武功招式的研究,蘇夢枕可以更多藉助招式精妙,而少動內力,這樣他的經脈能保持更長的時間。咳疾自然減輕,性命也能延長。
兩人說的熱鬧,王小石只能端茶倒水了,他是個典型的「直覺派」,武功全靠苦練頓悟,可理解不了什麼「精準科學」。
說完了對武功的設想,諸葛安人又默寫了一份太極心法給蘇夢枕,「這是一套溫和的養身心法,與你的武功不衝突,你該練練。」
蘇夢枕在寫的時候大致看過,這是一份精妙絕倫打磨精準的武功心法,其中蘊藏的能量不言而喻。可諸葛安人這麼輕描淡寫的交給他,不為其他,只說「你該練。」什麼是應該?蘇夢枕雙手接過,鄭重道謝。
王小石這個沒心沒肺的倒是十分開心,笑道:「大哥的身子是不是能好了?」
「是啊,多練練,有好處。」諸葛安人笑道。
「那你呢,我還問了你呢。」王小石道。
「我自然無礙,只是時間問題。」諸葛安人有意多保持現在的狀態,更有助於他領會武功。一次性清空內力對他的經脈有損傷,但到時候內力重新充盈,不僅能修復這樣的損傷,更能凝聚更強大的功力。
「太好了!太好了!」王小石激動的原地翻了三個筋斗,大笑道:「咱們好好慶祝,喝酒……咳咳,大吃一頓!」
諸葛安人從小管着他們不許酗酒,追命是後來的管不住,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說起喝酒二字都要先看諸葛安人的臉色。
「正有此意,小石,帶蘇樓主先去廳中,我換身衣服來。衣衫不整半天,真是失禮。」諸葛安人當時沒把蘇夢枕放在心上,自然不會鄭重相待。
「將軍客氣。」蘇夢枕也是個悶騷的,兩人能交換最私密的武功心得,說起話來卻生疏得很。
諸葛安人已經學會了不再稱呼上過多要求,有的人叫你最大眾化的稱呼,卻能為你做最親密的人都做不到的犧牲。
因在國喪期間,諸葛安人用白玉冠束髮,換了一身灰藍色的袍子,低調樸素,走進大廳的時候卻神色嚴肅向蘇夢枕致歉,「今日不能與蘇樓主暢談了。」諸葛安人搖了搖手上的書信,「遼軍叩邊。」
「什麼?怎麼會在此時?」王小石驚訝道,遼軍進被諸葛安人打怕了,怎麼會主動挑釁?
「朝政更迭,每有動盪,正常的。」諸葛安人倒看得開,先帝大喪,按律三年不能動兵。
「不是。」蘇夢枕皺眉,「將軍可還記得,我說過,您為先帝續命的事情,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習武之人都清楚,一夜白髮是元氣大傷的表現,要續命,非傾盡內力不可為,遼國也有武功高手,他們這是想趁虛而入。」確切的說遼國在大宋有奸細,才能如此迅速得知消息。
「那又如何,我總歸是要回北境的。」諸葛安人嘆息,論打仗,他不怕。
「只怕這些人不會堂堂正正而戰。」對於一軍統帥而言個人武力的確可有可無,可不能打敗他,殺死他。而人總是寄身*,人死了什麼都沒了,
「我送安大哥回北境!」王小石立即請纓,「大哥……」
「可行!」蘇夢枕點頭,金風細雨樓不差王小石這個三樓主,諸葛安人更重要。
「不忙,官家還未降旨,一切都是未知數。」諸葛安人先勸住他們。
「除了安大哥,舉國上下,誰能領兵?」王小石不服氣的問到。
在這時府上下人來報,宮中宣旨太監到了,請諸葛安人去前廳。
諸葛安人看了看臉色蒼白的蘇夢枕,嘆道:「我身邊有鎮北軍鐵衛……好吧,讓小石跟着吧。我知蘇樓主重情重義,決不疑人,可世事易變,多一份防人之心總是不會錯的。交淺言深,還請蘇樓主勿怪。」
也許是傅宗書倒台的太快,白愁飛還未背叛,此時他們仍舊是肝膽相照的兄弟。
「多謝提醒,我會的。」蘇夢枕微微一愣,知曉諸葛安人是好意,抱拳應下。
諸葛安人一看蘇夢枕的表情,知道他沒放在心上,他們如今只是初見,他們的確相交投契,可是蘇夢枕與白愁飛相交不是默契萬分嘛?為了一個朋友猜忌另一個朋友,這不是蘇夢枕會做的事情。
諸葛安人托王小石招待蘇夢枕,自己先行離開。蘇夢枕在他走後,再次取出太極心法,默讀一遍,確定自己已經記熟了,當着王小石的面把薄紙震成飛屑。
「大哥這是做什麼?」王小石茫然的看着一地白屑。
「諸葛將軍以誠待我,我卻不能為他招災。心法我已記下,東西還是不帶回去為好。」原來蘇夢枕誤以為諸葛安人提醒他身邊有他方勢力的奸細。
諸葛安人跟着內侍進宮,新帝也正在為遼國叩邊着急,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件大事,章惇等大臣都在,向太后亦在。
新帝年輕,未有處理國事的經驗,遇邊關告急,大驚失色,連忙道:「馬上派諸葛將軍回北境吧!」
向太后卻不慌不忙道:「官家勿急,國家大事,唯祭與戎,慎重一些方好。」
「還有什麼可慎重的,遼國是諸葛將軍打怕了的,鎮北軍也由他統領多年,正該他去啊。」皇帝不明所以問道,又顧忌向太后保舉之恩,緩和口氣道,「章卿覺得呢。」
「官家銳意進取,太后娘娘亦是持重之言。」這話相當於沒說,「只是而今卻是要諸葛將軍回北境才好。先帝大喪,按律,三年不可妄動刀兵,而今能震懾遼國的,也只有諸葛將軍了。」
「章大人說的不錯,只據說諸葛大人大病在身,已請假多日,能否領兵……不是哀家說話不好聽,打仗自然是盼着贏的。」
皇帝心中咯噔一聲,又想起了諸葛安人因何生病,他當初見諸葛安人一夜白頭,只以為是傷心所致,後來問了身邊精通武藝之人才知,把內力全部給另一個人,是冒着生命危險續命,多少江湖人士把武功看得比性命還重。諸葛安人能為皇兄如此,皇帝既佩且羨,又隱隱責怪皇兄拖累諸葛安人,讓他此時無法放心任用。
「能否領兵,還是見一見諸葛將軍再說,朕已經着人去傳了。」皇帝暫時壓制爭議。
皇帝召見很急,諸葛安人沒有時間染頭髮,這麼頂着一頭白髮進來了,白髮俊顏,更顯出塵之姿。
諸葛安人身着官服,龍行虎步而來,行軍禮道:「臣諸葛安人參見官家。」
皇帝意見諸葛安人便覺欣喜,當初那崇拜、喜的感情佔了上風,連忙叫起,把情況簡單說了。
「國家有難,正當臣等武將為國效命之時,臣請出征。」諸葛安人抱拳請戰。
「朕也是這個意思……」
「只是樞密使向來坐鎮京都,官家也不好違了祖制。」向太后接口道。
諸葛安人沉默,不接話茬,氣氛一時沉默。
「那依母后之見呢?」皇帝解圍道。
「諸葛將軍身子不好,又封先帝大喪,還是隆冬時節,不宜作戰。哀家恐諸葛將軍精力不濟,分身乏術,不容多添派幾位副將,可保萬全。」向太后從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皇帝為難的看着諸葛安人,先帝在的時候也帶着他處理過政事,北境軍政都掌握在諸葛安人手中,朝廷並不派人橫加指責。
諸葛安人還是不說話,皇帝見他一頭白髮對太后的理由也有幾分信服,再看看向太后和群臣,好似都胸有成竹,皇帝心中思慮萬千,到底不敢輕易下決定。
向太后見諸葛安人不理人,氣悶問道:「諸葛將軍以為呢。」
諸葛安人還是一片沉默。
「母后問話,諸葛將軍為何不答?」皇帝問道。
「啟稟官家,此乃文德殿,大宋軍國大事皆決於此。官家早已成年親政,沒有後宮垂簾聽政的道理。太后在此於情於理不和,臣未曾諫言,已是看在先帝新喪,太后地位尊崇的面上。不說話是臣涵養好,太后問話,還答什麼?」諸葛安人一鳴驚人,毫不猶豫懟了回去。
「豈有此理!粗魯匹夫,安敢對哀家無禮,哀家歷經三朝,何曾受過這等委屈,竟要受你**臭小兒指責!先帝屍骨未寒,有亂臣賊子辱及他母親,哀家倒不如和先帝一起去了,倒省得受這侮辱……」向太后麵皮漲得紫紅,哭嚎起來。
「諸葛將軍!」皇帝厲聲喝道。
諸葛安人心中搖頭,向太后比高太皇太后差遠了。「官家,有理不在聲高,臣是哪一句說錯了,請官家指出來治臣的罪。太后娘娘也請勿做此一哭二鬧三上吊之態,軍國大事,豈容兒戲。」
皇帝為難了,向太后按禮按律都不該在文德殿上,只是皇帝新登基,她又是有大功勞,還站着嫡母的位分,軍國大事請她參謀,是潛規則。只是諸葛安人衝動,挑破了這層窗戶紙,但皇帝也不能說他錯了。此時大臣尚有氣節,還不會跟着君主指鹿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