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這太危險了!」靳白冷着臉拒絕道。
阮青青走近時,突兀地聽到了這句話,十分不解。
郭導沒搭理靳白,直接同她問道:「下面這條再加幾個動作,你行不行?」
導演主動加戲,這必須行啊!
阮青青點點頭,剛想應承下來,就見靳白的臉色越發冷峻,他側首看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警告她不要多話。
「郭導,如果是文戲,隨你怎麼加我不管。可這是打戲,多加動作容易出事!」靳白目光凌然,直視着郭茂林。
郭導的臉色也黑成了鍋底,「打戲怎麼了?又不是爆破戲!難道旁邊的武指和工作人員都是吃乾飯的嗎?」
靳白一步也不肯退讓,「出事就在一瞬間。前陣子有個女演員落馬的事你聽說了吧?誰能保證不出意外?」
郭導顯然是聽說過這檔子事。一個女演員在拍戲過程中突然驚馬,被馬甩到地上踏了幾腳,當下胸前的幾根肋骨都斷了,人現在還在醫院急救呢。聽說,就連胸部也要重新做整容手術。
他面沉如水,想反駁靳白兩句又找不到合適的話,立時氣悶地推開凳子站了起來。「胡毅,你來!」
胡毅急忙趕了過來。
郭導直接同他說道:「你們交手的時候,多加幾個對打的動作,你主導,阮青青配合你,行不行?」
胡毅想了一會兒,在空中比劃了兩下,問道:「這樣嗎?」
郭導道:「動作幅度再大一點,打得激烈一些。」
胡毅點頭,表示理解了。
郭導回頭跟阮青青說道:「你們去對一下招,再練練。」
阮青青立刻答應了下來,瞧着被郭導晾到了一邊的靳白,有心安慰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靳哥,那我先去了。」
靳白面色冷凝,長嘆一口氣,擺擺手。
阮青青馬上就像是一隻解開了脖套的牧羊犬,撒歡地跟着胡毅跑走了。
郭導立刻嘲笑地冷哼了一聲,「瞧見了吧,她可是比你敢拼。」
靳白心煩,不與他爭辯,轉身就走。
多拍幾遍過後,郭導加的那幾個動作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然而,後面小半個月的時間,郭導乾脆拍打戲拍上了癮,每日專撿着武戲來拍,而且經常一拍就拖到後半夜。
阮青青每次被威壓放下來的時候,四肢都已經僵硬地沒有了知覺,渾身青腫,傷痕滿滿。
但她這副敢打敢拼的樣子,卻着實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要知道,拍好一場戲容易,但拍好每一場戲就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阮青青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不怕苦不怕累,動作一遍不行,就做兩遍,兩遍不行就好幾個小時吊在威亞上面反覆練,咬着牙堅持到練好為止。這份毅力和勤勉,讓許多剛開始對她印象不好的人有了改觀,都真心地生出了幾分讚賞。
「怎麼樣?要不要找個師傅給你捏捏?」靳白送她回去的途中,開口問道。
她面容蒼白,難掩困意,含糊地說道:「別啦,我現在只想倒頭好好睡上一覺。」
果然,車行到半路,她就忍不住闔上了眼皮,靠在椅背上沉睡了過去。
靳白坐在駕駛座上,看到她眼下發青的眼圈,終是沒有說什麼,沉默地專心開車。直到到了劇組包下的酒店樓下,才叫醒了她,和李圓圓一起把她扶回了房間。
阮青青進了房門,直撲床上,和衣而臥。李圓圓乾脆也就不脫她的衣服了,將她正臉朝上,蓋好被子,自己為她卸起妝來。
雖然剛才從劇組裏出來的時候,阮青青已經卸了妝。但此時已經半夜三點,化妝師和阮青青兩人都困頓得厲害,一臉妝容也就卸得潦潦草草。
回來休息時,李圓圓都會為阮青青再卸一次,用自備的化妝品做好保養。
這一通弄完,又過去了大半個小時。靳白那邊已經為阮青青的手機充上了電,將明天要用的劇本找出來放好,兩人才起身去休息。
看着阮青青沉靜的睡容,兩人輕手輕腳,悄悄關上了房門。
回到自己的房間,靳白並沒有立即睡覺。他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起手機給郭導打了一個電話。
「明天,給阮青青放一天假。」
郭導睏倦的睡意立刻飛走,急道:「不行!」
靳白據理力爭,「怎麼不行?連續拍了那麼多天武戲,鐵打的骨頭也熬不住。不適當休息一下,你以為後面還撐得住?」
「這部電影的檔期有多麼趕,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是一起累。再說,阮青青是女一號,她不來,我的戲怎麼拍?」郭導嗆到,絲毫不給靳白這個經紀人留面子。
靳白冷笑了一聲,「哦?要是電影每分鐘都有阮青青出場,我一定讓她24小時跟着你開工。但這可能嗎?她休息一天,你可以先拍點別的場景。正好她補足了精神,把那套槍法好好練練,耽誤不了你的進度。」
郭導撓着頭髮煩道:「這樣拍攝日程又得打亂了,你怎麼老是給我出難題?」
靳白低沉地笑了,「誰叫我不是你的經紀人呢,老哥?就這樣了,後天我還給你一個精神飽滿的女一號。」
「下不為例。」
阮青青這一覺睡得酣暢,伸着懶腰摸到一旁的手機,打開一看,赫然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她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拉開厚厚的窗簾,外面已經陽光燦爛,太陽高照。
壞了!
阮青青焦躁地穿上外套和鞋子,拿起手機就往門外沖,和正要進門的李圓圓差點撞到了一塊。
「遲到了!」她心急如焚,心想這回郭導肯定會大發雷霆,自己到了片場不會得跪搓衣板吧?
「哎,青青,別急。」李圓圓趕緊拉住她的身影,解釋道:「靳哥向郭導爭取了一天休息時間,特意讓你多睡會兒的。」
「啊?」阮青青怔住了,驚訝地看向她,「什麼時候爭取的?昨晚還沒說呢。」
「昨晚上回來之後吧?」李圓圓也不是很確定,乾脆不糾結此事,「既然你醒了,是先想洗澡還是吃飯?靳哥從一家私廚餐館定了菜,馬上就送過來。」
阮青青跟着她回房,說道:「那我先去洗漱,靳白呢?」她隨口問道。
「回公司了,說是有事情要回去處理一下。」
阮青青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靳白急匆匆地趕回去。但她也沒有多想,趁着洗漱的功夫,私廚餐館定好的餐就送進了房間。她走出來一看,各式菜色琳琅滿目,分量小而精緻,勾人的香氣已經撲鼻而來。
霎時間,阮青青就感到五臟六腑飢腸轆轆,急需美食的安慰。
山楂小排甜蜜開胃,清灼菜心爽口清淡,水煮鮮蝦清甜鮮美,尤其是一道壓軸的酸菜羊肉煲,做得格外出色。
大量的酸菜和大塊的羊肉搭配在一起,濃香溢口,不肥不膩,毫無膻味。在紅彤彤的辣椒刺激下,羊肉的鮮美被激發出最大的限度,酸菜的開胃讓人一口接着一口,欲罷不能。就連湯汁也香濃四溢,阮青青特地拿來拌了米飯,吃得乾乾淨淨。
她和李圓圓兩人飽餐一頓,曬着正午的太陽,不要太愜意。阮青青終於從多日拍戲的連軸轉中解脫了出來,一股深入骨髓的疲倦頓時涌了上來。
雖然她剛剛才從床上爬起來,但此時飯飽之後,不免又想要昏昏入睡。
李圓圓顯然注意到了她的狀態,依照靳白的吩咐,打開了浴室的水龍頭,將浴缸灌滿了熱水,然後扔進一個解乏的藥包。這個藥包是靳白從老中醫那弄來的,對於緩解四肢酸痛頗有奇效。當然,價錢也高的驚人。
在水溫的熨燙之下,藥包滲透出藥液,浴缸里漸漸變成深褐色,空氣中也瀰漫開一股中藥特有的藥香味。微微苦澀之中,卻蘊藏着令人舒心的氣息。
「青青,水放好了,快點來泡泡。」李圓圓招呼道,將換洗的衣服幫她拿到浴室門口的架子上。
「好的,我自己來。」阮青青笑着臉謝道,「你也快去休息吧,今天放假一天,不用陪着我了。」
李圓圓沒有反駁,接下了她的好意,答應道:「行,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我沒什麼事,今天就在房間裏不出門了。」
阮青青點頭,邁入浴室,步入浴缸中。
微燙的藥湯浸入皮膚,一解周身的疲勞。雖然這不是阮青青第一次洗藥浴,但她仍然萬分感念靳白的好。
前世,她經歷過無人問津的小透明時期,達到過准影后的至高峰,期間換了數任經紀人,但無一能做到靳白這麼妥帖和無微不至。
無論是吃的用心程度,還是藥浴的舒心關懷,都讓她被照顧地身心愉悅、舒服至極。
阮青青剛想給靳大經紀人打電話,通知他自己要給他加薪,沒想到手機突然打進來了一個未知號碼。
「餵?」她接起了電話。
「青青,是我。」一個男聲急促地說道。
阮青青的語氣立時冷了下來,「你是哪位?」
「我是江毅。」
「啪!」阮青青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想到兩秒鐘之內,電話鈴聲又火燒屁股地響了起來。
阮青青毫不猶豫地再次掛斷,抓緊把這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手機終於沉默了下來,她一日來的好心情也被敗壞得一乾二淨。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幾分鐘過來,手機赫然接收到了一條未知短訊。她打開一看,竟然還是這個陰魂不散的渣男。
「青青,你先別關!一定要看到末尾,這件事對你對我都非常重要!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沒臉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是那件事的罪魁禍首是萬嫻雅,她才是一個真正陰險的小人。今天,她能把我趕出娛樂圈,明天就會輪到你了!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我已經承受了惡果,不希望你也被同樣毀掉!青青,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早有一日我要報復她!我們為什麼不聯手合作,一起對付這個共同的敵人?這次,我不會再心慈手軟。如果你同意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
信你才有鬼了!
阮青青無力吐槽。或許江毅真心想要報復萬嫻雅,但想和自己聯手一事決不會是真的。
萬嫻雅腳踏兩條船之事,小半年前就被爆了出來。難道江毅會傻到反射弧這麼長?拖了半年,才意識到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想要開始報復?
而此時,萬嫻雅懷孕被曝光,兩人又同處一個劇組搶戲。這時機也太湊巧了吧?!
阮青青直覺得感應到,這又是一個坑。
但既然事情都闖到了她的面前,她何不推波助瀾,把水攪的再渾一點,合了他們的心意?
不用感謝,她向來都是樂於助人的紅領巾!
阮青青從浴室踏出來,直接開電腦上網,註冊了一個微博小號,向知名微博八卦賬號「專扒娛樂圈底褲」發送私信。
「大大,我要爆料!聽說萬影后的孩子不是舜和老總的,是她先前與青年演員江毅在一起懷上噠!證據就是前後時間正好對的上。」
「對啦,聽說孕期五個月就可以做產前親子鑑定,你說萬影后敢不敢做?」
劉輝的反應極快,立刻就將這條私信轉發了出來。
網上各個角落裏貓腰潛伏的狗仔們,立時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群,兇殘地快速爭相轉發這條消息,短短時間之內,這個傳言就被傳遍了娛樂圈。
而有那心思快的,馬上聞風出動四處尋找萬影后的蹤跡,就連舜和老總也被第一時間堵在了下榻的酒店門口,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任憑萬影后在鏡頭前沉穩表態,這句話是無中生有,但第二天進劇組時,她墨鏡下眼角的淤青可騙不了人。
「哇!看到了嗎,萬影后被家暴了!」
「你們說傳言是真的嗎?難道萬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