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還沒有留滯的能力,只是借用鯤鵬的外流來阻消自己的氣息,唯一的可能,它在煉化三魂七魄,這個時期它的魂體殘缺不全,是屬於半人半鬼的存在,靈魂也好,軀體也罷,都是有所缺失的,你既為閭山道人,自當知道,魂魄乃是為人的精神靈氣,魂是陽神,魄是陰神。」
藍小玉點點頭,那東西靠着暫時的缺失來矇混過關:「……你說的那種其實叫『偷渡』吧。」沒想到鬼怪也興這玩意。
「……算是吧。」
藍小玉聽得雲裏霧裏,唯一的感覺就是,不明覺厲,她跟上了夜闕君,兩人越往山中而去。
那麼,問題來了:「我們就沒有辦法解決了?」
「不,還有一個辦法。」夜闕君想了想,意味深長的看了藍小玉一眼:「既然它不肯出來,那麼我們,引它出來。」
換了李想,一定覺得這主意很刺激,藍小玉跳腳的回想了滿地的死蛇和那怪形榕樹,在這個夏夜裏覺得全身發寒。
「喂,你該不是想拿我去引那個鬼物吧……」藍小玉被夜闕君的眼神看的發毛。
「我怎麼會拿夫人的命作賭注?」他眉眼一挑,在月下儘是調侃的意氣流風。
「……」藍小玉被他這一句堵的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照這麼說,我要不是你夫人,就能上祭台了?」她鼓着臉也是跟夜闕君槓了起來。
夜闕君就笑了聲,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聽得出,他心情尚可並且輕鬆愉悅:「莫非你是想聽我說句『捨不得』?」他突然湊了過來,就好像被一大團清冽的夜花所包圍,毫無粘膩,只覺心神沁然,連寒意都絲毫沒有,「夫人若是開個口,我自然有求必應,這不難。」他揶揄的與藍小玉平視。
藍小玉的大眼睛就直勾勾看着他如同墨色的眼瞳,那顆淨色琉璃依舊如同初時那樣沒有反光,沒有景致,卻足以吸引任何生靈。
於是她語塞了下,不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被那種目光輕易的掠去思緒:「你別勾引我!我我我說過要當你夫人了嗎?!」她一撇嘴,瞪了回去,明擺着一副「偏不」的意思。
夜闕君的唇角一勾就直起身子把藍小玉的反應看在眼中卻不放在心上:「我允許你有微不足道的反抗。」
允許且容忍你的反對,因那毫無作用。
哈?這比直說「我不接受」還來得更氣人好麼!
簡直就是一局將軍。
這個傲慢、自以為是、臭不要臉的傢伙,藍小玉腹誹,一臉「懶得和你多說」的表情:「至少你得告訴我怎麼引出那傢伙。」不聽個明白她不死心,指不定夜闕君一個不開心就把自己賣了,自己還給她數錢呢,他絕對能這麼惡劣。
絕對的。
「別急。」夜闕君的腳步頓住,藍小玉無預警的就撞上了他的後背,她摸摸鼻子才發現,這片山頂是一處小湖,按照這個區域的開發速度,不久後指不定就是個小蓄水池,月下波光粼粼,附近竟還三三兩兩的開了幾叢凌霄,也不知道是以前山裏的獵戶還是山下的農人種的。
「怎麼不急,我都心急火燎的!」藍小玉跺跺腳,這鬼東西殺了不少人又不知道像煉成個什麼混世大魔王的,夜闕君偏總是一副風輕雲淡點塵不驚的淡然樣,「你說你到底……」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自己的身體突地騰空了起來!
下一秒,整個人「噗通」一下被扔進了湖裏。
阿西巴!夜闕君那個趁人不備對人下毒手的大渣男!
「夜闕君你荒郊野外月黑風高殺人夜嗎!」藍小玉被突然踹進了湖裏一時嚇得驚慌失措直在水池裏撲騰,還嗆了不少水,整個鼻子裏酸溜溜的眼睛直冒淚花,「啊,說嚴重了你這可是謀殺親妻啊,謀殺親妻懂不懂!你個大混蛋!救、救命,抽抽抽筋了啊!」
「否則呢,你以為有誰會敢在荒郊野嶺載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回城?」夜闕君卻饒有興致的看她使命撲騰眼看就要沉下去了。「那水跟本淹不死你,省省吧。」
「……」藍小玉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腳早已踩住了湖底的細沙泥土,還能感覺到水草輕輕拂過腿肚子的感觸,「……真、真淺……」呵呵,她乾笑,現在並非蓄水期,這個夏天已經持續很久沒下一滴雨了,所以湖水恰恰好沒到她的胸口。
「把血跡洗洗乾淨,一身的髒。」他現在倒好像是嫌棄了起來。
剛才怎麼就沒表示?藍小玉皺皺鼻子:「喂,我警告你哦不許偷看。」她裝作惡狠狠的瞪大眼,一邊解開紐扣把襯衣脫下來就着湖水揉了兩把。
適應了湖水冰涼感反而覺得這溫度極適合夏夜,山裏有許多不知名的小花開的遍地都是,一陣陣靡靡馨香就隱約傳來,和着溫涼又緩慢的夜風真是說不出的恰到好處,藍小玉解開了總是紮起的長髮,任由其被水漬打濕服帖的沾在背後,緊接一個猛扎入水,在清澈的水下都能看到水面之上的盈月月輝洋洋灑灑,她就在這刻覺得水中生靈取月精華的傳說一定都是真的,而她此刻就仿佛游魚一般要追逐這折射入水的光線而去。
藍小玉心滿意足的在岸邊竄起,帶起一片水花飛濺。
「偷看?」夜闕君正側臥在湖畔樹下聽這水聲夜風,「欣賞夫人沐浴,怎能叫偷看?」他原本只是自言自語的輕吟,卻被藍小玉這一片水花驚起。
藍小玉也是一愣,夜露的氣息就像叢生在肢骨蔓節,一個在岸上,一個在水中,夜闕君微微俯下的身軀就仿佛要將水中的藍小玉籠罩其中,她仰起臉,水珠正從自己的臉頰上滑落,而夜闕君耳側的長髮已被微風掠在她的身側,她發現比月光更甚的,是他的眼睛,儘管那顆珍珠沒有生命的徵兆,依舊如此奪人心魄,她下意識就伸手繞住了那縷黑髮。
「喀」,夜闕君眼角眉梢都是愜意的從旁折下一朵正要開放的凌霄枝,他微微眯眼似在享受這一刻的驚艷與稱心,突然就將花枝遞上替藍小玉簪花在耳側,他的動作隨意輕柔,毫不費心卻又像是費盡心思,由他做來竟顯得如此多情繾綣。
是啊,驚艷,至少他還未發現藍小玉會有令自己也如此驚心的時刻,所以他的動作快過思想,還沒回神時,就已經替她簪花在側。
藍小玉這一愣間回神就突的面紅耳赤起來,她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沒談過戀愛,被一隻鬼帶了朵花怎麼就不爭氣的倒戈了!
夜闕君倒是將她蹙眉抿嘴的樣子看在眼中,頓覺有趣戲弄的突然伸手一把將水裏的藍小玉給撈了出來。
「……!夜闕君?」藍小玉被這一動作驚嚇的不小,雖然她不是光不溜秋的,但也是全身濕透好嗎?!這傢伙是不是不懂男女授受不親啊?!「流氓混蛋!快放手!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夜闕君的衣袍很大,足以把藍小玉給裹的七七八八,他好心情的挑眉:「你確定要我現在放手?」他略略鬆手,藍小玉腿上一涼。
「……」她憋着這口氣抱住夜闕君的脖子,只好悶聲不響。
「這樣就害羞了。」他大大方方的一臉「我可還沒動手呢」的表情。
害羞個鬼!
藍小玉一動也不敢動,夜闕君可早就察覺她的僵直,他突然很懷念藍小玉躺在自己懷裏流口水的酣睡樣,真是要多有趣有多有趣,所以他不客氣,真真兒是把「藍小玉的就是他的」的方針政策體現的淋漓盡致,就跟當初霸佔她的床一樣,伸手就就撫到了她還潮濕的發側,輕輕一壓,就把她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了。
還做得整一副行雲流水、自然而然,十佳好男友的樣子。
「你打算就這樣讓我睡嗎?」她尷尬的指指自己現在不太妙的狀況。
「不喜歡?」夜闕君從來言簡意賅,藍小玉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不喜歡憋着。」他刻意攬住她腰際的手一收緊,藍小玉整個人都快貼他身上了。
這都是從哪學來的新鮮詞彙?
不要臉的臭流氓,自戀自大自以為是!藍小玉在腹誹中罵了一百八十遍,現在還要加上一條偽裝正人君子實則是個調戲人的大尾巴狼!
哦……好像自己也沒資格說他,因為最先耍流氓的好像是自己,藍小玉眼角抽搐,濕淋淋的長髮掛在背後,被他的指尖輕輕的撩起安撫,有些異樣的感覺在心裏蔓延,仿佛自己真是被人小心輕待的那個。
她莫名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從他懷裏坐起身一把拽住夜闕君的腰帶就開始解,還不止撕腰帶,另一隻手拉住衣襟就扒拉起來。
「耍流氓耍得你這麼明目張胆的,倒是第一個。」夜闕君不阻止,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動作,還悄悄伸手扶了把她的腰肢。
「誰跟你耍流氓!」藍小玉反駁,又收斂了下眉眼,「是是是,我正在非禮你,本姑娘不接受反抗,你只需要任我予取予求就好。」她忙着扒開外袍、衣襟、小衫、里衫……我去,一個大男人,哦不,一個大男鬼穿那麼多衣服幹什麼,還怕別人對他圖謀不軌麼?!不過,夜闕君這副面孔着實不適合成天在外頭,那得多惹桃花債啊,藍小玉暗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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