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人民醫院。【最新章節閱讀】
外科主任李念仁正在陰暗的樓道里打電話。
「言主編,我是李念仁啊……你不是說一定不會讓這事在省城見報麼?怎麼突然之間來這麼一下啊,我可沒得罪你啊。」
「李主任,你是沒得罪我,可是你做的這事的確有些天怒人怨啊,把紅纓娘子都招出來了。」
「紅纓娘子炮?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跟我打什麼啞謎了啊。」
「那是省城第一記者巫芃的外號,她的新聞,沒有人能壓下的。昨天,醫科大學的蔣校長親自找了社長,想做緊急公關,可是沒有用了,巫芃都放話了,如果社長敢徇私,她就敢把這事捅到宣傳部去……」
「啊?」李念仁頓時傻了,他知道他再有能耐,也沒有蔣文渠能耐。
蔣文渠都沒能把這事壓下,他就更不可能。
「李主任,可別說朋友一場沒有提醒你,我勸你,還是看看能不能亡羊補牢吧,要不然,就自求多福吧!」
被掛了電話的李念仁,一屁股癱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他知道,這次真的麻煩了。
亡羊補牢?怎樣亡羊補牢呢?
李念仁覺得頭疼,他現在開始後悔為什麼繼續踩乎那個實習生了。
「白蘇事件」在迅速升溫發酵,產生的影響完全在巫芃預見之內,不過事件的主人公,此刻卻完全置身事外。
是的,此刻白蘇跟巫梅,正在青宜市西郊的八公山公墓。
白蘇的爺爺白雲峰和父親白良醫,都葬在這裏。
以香燭和吃食祭奠了白雲峰和父親白良醫,白蘇看着墓碑上父親那年輕的照片,微微有些出神。
其實不用看照片,白蘇也能清楚回想起父親的容貌,一張國字臉上,寫滿了剛毅,是白蘇對父親樣貌的印象。
說起來,白蘇長相併不太像白良醫,更像母親,他比白良醫要更清秀俊朗。
而在白蘇心中,還有另外一個父親的印象,那就是忍辱負重。
凝視着玻璃鑲嵌着的照片,巫梅眼中滿是柔意:「蘇子,你是想知道你爺爺為什麼會脫離湘南白家,而流落到江南來是吧?」
白蘇點頭道:「我已經長大了。」
「是啊,你已經長大了,是個男子漢,可以承擔屬於你的責任了,所以我才將千針帶正式傳給你。」巫梅點頭間眼中除了欣慰還有擔心:「不過……你要答應我,你不能有太大的負擔,你要先做好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再去想肩膀上的擔子。」
雖然內心有些不解,不過白蘇還是鄭重點頭,應諾了下來。
白蘇的爺爺叫白雲峰,湘南白家家主白千山的嫡子,排行老三,天賦出眾,白家所有年輕人中,醫術都難望其項背。
白千山有立白雲峰為下一代家主的意思,白雲峰也很給力,在族內醫術大比上力壓群雄。
可是後來,因為跟白蘇奶奶江曉雲的戀情,白雲峰得罪了兄長白仞峰,激怒了白千山,遭受了族群眾老的羞辱,被逐離了白家。
然後因為白仞峰作梗,後來白千山病危,白雲峰帶着白蘇父親白良醫回去認祖都沒能成功,甚至都沒見到白千山最後一面。
而那個時候,白雲峰也剛經歷喪妻之痛,兩件事激發到一起,一下就病倒了,不久後就撒手人寰。
「那個時間,是你父親最艱難的時候……」巫梅眼中滿是心疼。
白蘇心頭跟壓着一塊千鈞巨石一樣,鼻子一陣發酸。
原來,父親在二十歲的時候,就經歷了那麼大的波折。母親因為腦癌不治,父親又跟着離世,還沒能認祖歸宗,他成為了一真正意義上的孤兒。
「你爺爺的一生,是留有好多遺憾的一生,他到死都是不瞑目的。」巫梅的語氣很沉重:「對你奶奶,他有自責,認為是他醫術不夠高明,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守護。對你太爺爺,他又有十分負疚,覺得愧對父親的栽培和賞識。」
「你爸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爺爺臨終時對他的交代,也就是這些交代,讓你爸也開始背着沉重的包袱前行……」
說到這,巫梅輕嘆了口氣:「蘇子,其實這些話我不想跟你說,我擔心你變成你父親。但我也知道,你有權力知道這些,畢竟這的確是你的責任,你沒有辦法逃避。」
白蘇鄭重點頭:「媽,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心頭甚是欣慰的巫梅說:「公公有三個遺願,一個是沒能看着你爸成家;一個是他中醫治癌的構想已經成型,卻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完善實踐;而最大的心愿,那就落葉歸根,認祖歸宗。」
白蘇恍然:「我依稀記得我小時候,夜起時都能看到爸爸還在工作,是不是就是為了研究中醫治癌?」
巫梅點頭道:「是的,你爸是個非常優秀的中醫,他二十多歲就已經成為大師。公公留下來關於中醫治癌的研究工作,他做得很好,有了幾次臨床實踐,效果都非常不錯。」
白蘇驚嘆道:「真的麼?中醫在治癌領域一直只能是輔助手段,臨床上根本沒有用中醫手段徹底治癒癌症的先例,如果老爸的研究真的行之有效,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能不驚嘆麼?要說如今的絕症中,癌症絕對是最有代表性的。
畢竟癌症的家族成員廣泛,頭癌、腳癌、屁股癌……基本上人身上什麼地方都可能長癌。加上如今環境越來越差,患癌症的幾率也越來越高,治療癌症絕對是醫學界最大的課題,沒有之一。
而中醫,在癌症治療領域,又一直是不受待見的。
畢竟西醫手段,如今對不少癌症都有五六成的治癒率,但是中醫……在這方面的建樹往往只是個例,大多數情況下,中醫只能起在祛邪扶正,改善患者放化療之後身體狀況所用。
「當然是真的,公公和你爸這兩父子,幾乎是在用生命做研究。天道酬勤,怎能不出些成果?」巫梅說道:「只可惜你爸爸因為意外,去世得早,沒能掌握古法中的以氣御針,要不然這療效會更加明顯。」
「以氣御針……」白蘇突然想到了神農遁神訣,或許法力,就是古法中的「氣」?
巫梅點頭道:「是啊,白氏五行針的最高境界,就是以氣御針,但是白家能夠練成的也鳳毛麟角,天賦如你爸,都一直不得要領。。」
白蘇微恍:「是啊,這可是我們白家先祖獲得了一部針法殘卷,經過十數代的研究終成體系的針法。我都苦煉了四年,才算是基本掌握這套針法,至於以氣御針,也是毫無頭緒。」
「你算悟性高的。」巫梅內心很驕傲,因為白蘇在五行針法上的悟性,表現得比他父親和爺爺還更強。
而在白家,苦練十年能學成的都算上乘之資,甚至還有資質不行的,有些高深的手法是作死都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