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衛計委為這次疫病災情特地組建的特別小組今天會過來,順安市和紫雲縣的領導都早已經翹首以盼。
這種地方,難得來省部級的高官和院士級的大能,而且一來就是好幾個。
再者,狐山寨出了一件這種事,地方官員也是焦頭爛額,就希望有神通廣大的人來主持大局,扭轉局面。
高速口就有工作人員候着,拉着紅色橫幅,還有不少孩子手捧着花,在風吹日曬里等着。
不管是拍沒拍廣告,大家車速其實都差不多,白蘇也沒有落後多少出了高速口。
但是華新社和醫科院的車隊先到,已經被接風了。
不過白蘇從車裏下來的時候,正聽到陳立忠在訓斥地方官員,說他們在搞形式主義,說這都什麼關頭了,哪還有心思搞這種場面上的事?
可憐順安市的市領導和紫雲縣的縣領導辛辛苦苦在這候了一上午,沒落個好,劈頭蓋臉地被罵了一頓。
關鍵的是,陳立忠這傢伙訓起人來那是讓你都不能回嘴,跟機關槍走火了一樣。
搞得這些個領導想解釋都解釋不了,看到華新社的那些個記者都在攝影什麼的,不由一個個臉都變成了苦瓜。
好在白蘇從車上下來了,讓這個場面暫時緩和了一下。
那些個領導還很尷尬,畢竟陳立忠話沒訓完呢,不好就這麼甩下他來去接待白蘇是吧?
「什麼事讓陳院長發這麼大的脾氣啊?」白蘇淡笑道。
「你瞧瞧他們,這又是橫幅又是鮮花的,就差沒有十里紅毯迎接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有什麼好事呢。可現在是發生了什麼好事麼?」陳立忠依然板着臉。
白蘇微笑:「地方的同志也是出於尊敬大家嘛,而且特別小組過來幫助地方擺脫困境,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怎麼就不能迎接一下?」
「這是形式主義,形式大過於內容!」陳立忠沉哼,「這是國家三令五申了的,白組長,你還太年輕了一些,不要被這些糖衣炮彈給迷了心眼。」
「沒這麼誇張。」白蘇微笑,「你不也說了,還沒有十里紅毯麼?這說明地方的同志還是很有章法,這度把握得挺好的啊。」
「白……白組長說得沒錯,這些送鮮花的學生都是學校里自發組織的,而且花都是地方商會和中醫協會捐的錢,這也是紫雲縣的人民認為大家遠道而來辛苦了,聊表誠心。」說話的是順安市市委書記曾永濤。
「對對對,這橫幅什麼,那也是行政標配,絕對沒有搞其他特別的形式主義。」紫雲縣縣委書記張天勇也連忙補充道,同時還看向燕柳雲,這要是華新社的人定義為形式主義,那他們就麻煩了。
在陳立忠臉色微變時,白蘇微笑:「是吧,現在事情搞清楚了就好了。陳院長清正廉潔,不喜歡形式主義可以理解。但是不要隨意蓋棺定論嘛,這樣容易寒了地方同志和人民的心呀。」
燕柳雲也點頭道:「是的,我們是來幫助地方克服災難,解決麻煩的,別最後還給地方帶來麻煩,那就無趣了。」
白蘇和燕柳雲的話,無疑讓這件頗為敏感的事有了一個基調,可是讓曾永濤和張天勇他們心頭大鬆了一口氣。
其實打一開始,這怎麼個接待法,昨天就開會研究了好久的。就是擔心這好生接待吧,怕別人非議形式主義,這不花點心思接待吧,又怕上差怪罪。
地方官員也不好做啊。
這不就碰上一個陳立忠?其實陳立忠就是典型的這種十分難伺候的人,他非常要面子,如果地方官員真的沒有什麼態度,他心裏又會有氣,這有態度了,他要是不說幾句又怕別人說他好面子工程。
加上陳立忠也想給地方官員一個下馬威,這樣不至於讓他們忽略了他是醫科院的領隊。
卻沒想,白蘇絲毫不擔心被人說他喜歡糖衣炮彈,主動把地方官員架梯子,而且還有燕柳雲的大力支持,這讓他倒徹頭徹尾成為了一個歹人了。
事實也是如此,地方官員看向陳立忠的目光都只有那種看待猛獸一般的忌憚,而看向白蘇和燕柳雲時,則是明顯自然得多。
尤其是在陳立忠他們有些尷尬地呆着的時候,白蘇還過去跟孩子們互動了一下,獲得了大家熱情的歡迎,這更讓他們越發的尷尬。
看到白蘇在對孩子們和地方人民的誠心表示了感謝,宋曉輕聲對着旁邊的朱慶說:「看吧,知道為什麼白蘇能成為龍淵保健組的組長了吧?」
朱慶也是抿嘴連連點頭:「是啊,這人真的不能放在一起比較……噓……先別說話……」
「白蘇哥哥,大家都說,你來了一定能救鄉親們,是不是啊?」
「是呀,我媽媽都說,白蘇哥哥來了,我們紫雲縣就有救了,對不對啊?」
幾十個孩子們那閃亮的眼睛,反射着明亮的天光,讓白蘇心頭十分感慨。
「孩子們,我很想告訴你們最振奮人心的答案,但是我還沒有看到病人,我沒有辦法信口開河。」白蘇微笑環視眾人,「但是我在這保證,我和大家一定會竭盡全力,努力尋找病因,解決病症。」
說到這裏,白蘇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如果一時半會解決不了,那我也絕對不會當逃兵,即便我也昏睡了,我在夢中也一定會把這個疫病查個清楚。」
用嚴肅的表情說着詼諧的話,這也就是白蘇的幽默了。
沒看這些同學們都轟然大笑麼?紛紛喊着「白蘇哥哥加油」的話。
「曾書記,張書記,不知道現在狐山寨是個什麼情況了?」在招呼着大家準備繼續上路之時,白蘇順便問了一嗓子。
燕柳雲也補充問道:「是啊,昨天晚上到今天可是否又有新增昏迷人數?」
「有啊。」張天勇苦澀道,「截止到半個小時前,昏迷人數已經上升到了五百一十三個,昨天一晚上到現在又新增九十六人。」
「擴散這麼快?」燕柳雲基本上已經把這種病當成是一種瘟疫般的傳染病了,所以直接用上了「擴散」這樣的字眼。
眾人聽到這個數字都再次被嚇了一跳,臉色都不好看。按這個速度下去,整個寨子一千多號人恐怕連一個禮拜都扛不過去。
張天勇臉苦成了苦瓜:「也是奇怪,這種怪病就是晚上擴散得快,許多寨民一睡下去就醒不過來了,現在大家連睡都不敢睡啊。但是這人扛不住啊,會睡啊。」
曾永濤說道:「張書記,你不是還有一件事需要向白組長匯報的麼?」
「對對對……」張天勇那張苦瓜臉對向了白蘇,「白組長,昨天晚上昏迷的人之中,有兩個年輕醫生,是原本駐守在白石岩村的支醫。」
白蘇愕然:「是星火燎原計劃的支醫?」
「是的,他們名叫謝琦和徐檢蘭,是昨天上午加入的義務救援隊,然後忙到了凌晨兩點多才睡下,今天早上就沒有起來。」張天勇苦澀道,「白組長,對不起,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