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間再深的信任也經不起長時間的消耗,剛開始在小艾面前刻意假裝的嘶吼和憤怒,在這段時間裏已經慢慢變成了麻木。
我想我的轉變實在很真實,不然她不會一點都看不出破綻。
這段時間裏江陽打過很多次電話給我,他來找過莊岩,說要揍莊岩一頓,但他沒有跟我見面,所以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可他見過莊岩後,就再也沒說過那麼激烈的話。
不知道倆男人密謀了什麼,反正他們都讓我再忍一段時間,說是莊岩由着小艾鬧也是緩兵之計。樂樂還沒放暑假時,小艾就不敢去樂樂的幼兒園鬧樂樂,因為江叔不允許。
不過剛開始那段時間,樂樂還是受到了影響,她夜裏賴着跟我一起睡覺時就偷偷問過我:「媽媽,他們說爸爸在外面有新老婆了,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他們亂說,不要聽他們瞎說。」然後我就放樂樂最喜歡的喜羊羊給她看,她很快忘了之前的疑惑。
我只慶幸小艾開始鬧的時候,樂樂離放暑假已經很近。之後她幫着方姨一起在家帶弟弟,下了班之後有我帶她四處玩耍,很快就忘記了那件事。但夜裏她跟我一起睡覺時,總愛黏黏糊糊地說想爸爸,問我爸爸什麼時候出差完。
對,莊岩經常被我攆出去住,剛開始是為了做做樣子,後來是真的糟了心。所以這段時間莊岩就沒在家住過幾夜,每次他不在,我都告訴樂樂他出差賺錢去了。
想起這些事情,再看看面前那個依舊性感到不可方物的小艾,我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睡就睡了,如果真弄個小孩出來,那我是絕對沒辦法容忍的。小艾這種人,沒臉沒皮,為的無非是錢。
「所以呢?你可以生下來,到時候是誰的種,驗一下就知道了。」我撥開擋道的她,冷靜地往裏走。當初演戲是我自己提出來的,可我沒想到要演這麼久。
小艾的耐性似乎也被時間慢慢磨光了:「你這都忍得了?要是我,早就跟他離婚了。他又不愛你,愛你怎麼會看着我鬧呢?你這樣拖着有意思嗎?」
「你當初不是說願意做小嗎?你又不要名分,我拖着不離對你也沒損失。」她快露出狐狸尾巴了,江叔交給她的任務就是把我們折騰到離婚吧?她沒完成的話可能拿不到什麼錢。
現在的世界特新奇,有租男女朋友的買賣,原來還有租小三破壞別人婚姻的買賣。
「那不同,現在我有了。」小艾說得理直氣壯,嘴角那抹笑真刺眼,「你不也是當小三上的位嗎?咱們彼此彼此。」
我揚起右手抽她耳光,被她機靈地擋住,可同時我的左手也卯足了勁兒朝她漂亮的臉上抽了過去。我確實有不堪的過去,可她沒資格瞧不起我。
她被我打得生疼,捂着臉就要過來跟我扭打,好在小區保安及時跑出來制止了她的行為。
人心都是肉長的,孰是孰非,保安們看得很明白,他們也在同情我。
「哥,把照片洗出來,我要照片。」小艾現在挺着急的,估計拖得時間太長了,她不願意這麼耗下去了。
我打了個寒噤,迅速轉身從她手裏抽走了手機。她還沒反應過來,我便對着話筒嚷了一句:「她說她懷孕了,你願意戴這頂綠帽子?」
我才不相信她的親哥會跟着她一起做這種噁心事,莊岩就絕對不會用莊曉婷的清白來賺錢。莊岩查過小艾的背景,是個坐枱的小姐。所以我懷疑對方跟小艾有一腿,起碼是床伴的關係。
小艾聽了我的話,忽然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尖叫着舉起手裏的挎包朝我揮過來。我當時並不是跟她面對面,所以沒在第一時間發覺,腦袋生生地挨了一下子。她包里肯定裝了瓶瓶罐罐的化妝品,我眼冒金星,疼得有那麼兩秒根本站不住身子。
保安大叔怪叫着跑來扶我,我請他們幫忙攔住小艾,打電話報了警。
可報警又有什麼用呢?之前她去我們公司鬧的時候我也報過警,後來不還是又去鬧了。
在派出所經過一番調解後,我身心疲憊地回了家。
我打電話問莊岩,這個緩兵之計還要維持多久,離婚的話就在我喉嚨口,差點就脫口而出了,最後被我硬生生忍了下去。我知道小艾就算懷了孕也不一定是莊岩的,可我怕自己很快就要熬不下去了。
「希希,應該快了。」應該,所以說,他自己也不確定。
我無力地應了一聲,掛斷電話發了一會兒呆。
腦子還在隱隱作痛,剛才小艾的包打在我靠近後腦勺的地方,本來想去醫院做個檢查的,但是他們已經下班了,應該有點輕微的腦震盪。不是什麼嚴重的大問題,可心理上的不適讓我感覺頭上的疼痛一直都不肯消散。
姚蘭打電話來時,我正在擇菜做晚飯。明明沒多少感情,可她問我莊岩是不是出軌了時,心裏的那層脆弱還是被撩動了出來,以至於我說話的時候帶上了哽咽聲。
我記得她好像也說過不會再來找我了,可她忽然也開始抽泣:「那你跟兩個娃娃怎麼辦?莊岩怎麼說的?希希,到我這邊來吧,散散心也好,旅旅遊也好……」
「媽~」明明一直都沒想過要認她,可此時此刻她的這些話讓我感覺我也是有依靠的,這個在我心頭百轉千回的字眼忽然就蹦了出來。
她是我親媽,可她不能認我。她在我面前可以說一萬遍我是她女兒,可在外人面前卻一次都不肯承認,多可笑。可我還是被她這些話打動了,以至於她說要來接我們過去時,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掛斷電話後,我哭得像狗一樣,這次不是在演戲,要演也是演給我自己看的吧。
方姨下午帶樂樂跟康康去游泳了,回來的時候我的眼眶還是紅的,方姨一看就知道我哭過了:「今天下班晚了吧?我來做,你休息休息去。」
「方姨,我們出去旅遊吧,您今晚就收拾換洗衣服,我們明天出發。」我現在也不怕公司里的人說我搞特殊,我決定把年假全部休掉,不夠散心的話再請個長假。
姚蘭第二天真的來接我們了,一個人。
我自己訂好了酒店,因為我知道姚蘭是不可能把我們帶回她家的。
在酒店歇腳時,已經快到晚飯點了。姚蘭跟方姨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着莊岩的不是,我捂住樂樂的耳朵,及時阻止了她們的憤慨:「他沒你們說的那麼壞,不要在孩子面前瞎說。」
我和莊岩一直沒跟方姨說實情,所以她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江叔設計的。
不過姚蘭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就是,秦守誠也很快就知道了。在酒店住下的第二天,秦守誠就打電話跟我問了情況,但我不能跟他提江叔,所以我只能讓莊岩擔這個責任,秦守誠氣得一直在電話那頭喘粗氣:「現在的年輕人吶,太不像話了!」
所有人都在說莊岩的不是,只有我還心疼他。我真怕這份心疼最後也被大家同化成惱恨,到時候他多可憐啊。
那兩天小艾沒堵到我,就打電話噁心我,在電話里跟我說各種露骨的話,描述莊岩那晚跟她的快活事,我每次都問她:「你伺候過多少男人了,說起這種發騷的話竟然這麼熟練?經常跟人聊騷吧。」
她已經越來越沒耐性了,每次還沒幾分鐘就敗下陣去破口大罵。但她之前說的照片,卻遲遲沒有出現在我眼前。想想她有多心機吧,算計了莊岩還不算,居然還拍了照片。
我跟方姨帶着孩子玩了兩天後,莊岩才知道我們出來了。他跟我問了地址,雖然我現在百般不想見他,但還是給了。
不過最後過來的並不是他,是江陽。
見面後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莊岩被人打了:「秦守誠親自打的,莊子那傻鳥竟然不躲,已經進醫院了。」
當時樂樂康康被姚蘭和方姨帶出去玩了,我情急之下就想馬上趕回去看情況,走到門口又止住了腳步:「傷得重嗎?秦叔叔怎麼能打人?」
「昨天夜裏才打的,老爺子身手好得很,莊子這回怕是要住一段時間的院了,肋骨好像斷了一根。他不放心你,非叫老子過來看看。」
「啊?都怪我,我不敢跟秦叔叔說這件事跟你爸爸有關係,所以他真以為莊岩……怎麼辦啊?醫生怎麼說的?」我急得趕緊掏手機,可是電話打過去沒人接。
江陽盯着我發了一會兒呆,直到我走過去晃了晃他的胳膊才回過神來:「這麼久了,還這麼替他着想?」
「宋謙修說得對,有心算計的話防不勝防,這件事我雖然難過,可我不怪他。如果不是他被算計,那被算計的可能是我,如果我不小心被別的男人睡了,他肯定也不會嫌棄我的。我要回去,他需要人照顧。」
我慌得趕緊回身收拾衣服,結果江陽卻扯住了我的手腕:「什麼意思?哪個男人要睡你?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我的心跳陡然滯住,慘了,我剛才怎麼可以在江陽面前說那種話?
我慌亂地抬頭看他,他的臉色卻越來越暗沉,捏在我手腕上的力道漸漸加大,像是要把我骨頭都給捏碎了。
最快更新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 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