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汐冉怔怔的抬起腦袋看向顧煜塵,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着,只是臉上震驚和難受的表情,足以讓顧煜塵心碎。八.8八1一.
顧煜塵冷漠的將臉撇開,他怕自己多看一眼,自己眼眶裏的濕潤,就會溢出來。
顧煜塵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安汐冉腦海中還持續徘徊着他的那兩句話。
「不擇手段,為了顧家利益的安汐冉。」
「別碰我,髒!」
安汐冉神情愣愣的,但是眼中的難過一眼便看得透,她往顧煜塵的方向爬過去,再一次的抓住他的手腕,他曾經那麼多次的抓住自己,她也要為自己爭取幾次……
第三次被抓住,顧煜塵的身子微微的一頓,他真的狠不下心來,再將她從自己的身邊推開第三次……他看安汐冉哭得這麼的難受,他的心也跟着難受……只是他卻真的不能接受,安汐冉叫他承易的那一刻……
那一刻,顧煜塵只感覺自己的世界天昏地暗,天崩地裂……
這麼久的努力,還沒有讓她清楚的認識自己,他是顧煜塵,而不是柳承易麼?她還是將自己當成柳承易的替身麼?
她還是帶着對柳承易的愛,而愛着自己麼?
他不要這樣的愛,他不要這種分不清愛到底是給柳承易,還是給他顧煜塵的愛。爭取了都不屬於他的東西,他不想要……
「煜塵……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為了顧家的利益才嫁給你的……」安汐冉滿帶哭腔的說着。
顧煜塵心中一軟,緊抿着唇瓣,明明心裏已經忍不住的想要去原諒安汐冉,但是他轉過眼,一看到此時的她,就會想到她叫承易兩個字的樣子。
顧煜塵受不了那種心快要碎的時候。
看到顧煜塵這次沒有將她甩開,安汐冉連忙從床上爬到床下來,然後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心,「煜塵……煜塵……煜塵……我知道你是顧煜塵……我沒有把你當做承易……我只是……這幾天看到一個人很像他……」
不說柳承易還好,一提到他,顧煜塵的眸子就一陣冰寒,冷哼一聲,「哦,所以呢?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他,你就想要回到他的身邊是嗎?」
顧煜塵真的覺得自己的心真大,他明明可以什麼都不要跟安汐冉說,就毅然決然的走掉,但是他捨不得……他還想再等等,等她的一個解釋……一個能讓他留下來的解釋……一個可以讓他不介懷的解釋。
只是能有什麼樣的解釋,才足以能說清楚為什麼會在他的身下喚的是別的男人的名字?
唯一的解釋不就是,在他身下的時候,她心裏想的是別的男人,又或者,在她的心中,他一直都只是那個叫柳承易的替代品,因為自己跟他長得極其的相似。
安汐冉被顧煜塵的一句反問,瞬間就愣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柳承易沒有死,她會怎麼樣做……
顧煜塵看到她呆滯住的模樣,冷笑一聲,心中其實不過是又一次的受傷罷了。
他不禁忽然想到,她今天白天說的那句話,「我不就是你的劫難。」
恩,安汐冉說對了,她就是他的劫難。
安汐冉的手再一次的被甩開,這次顧煜塵真的離開了。說不上是毅然決然,但是他卻連頭頭沒有回一下的,就打開房門,離開了。
安汐冉反應過來小跑兩步追上去的時候,眼前就被那巨大的關門聲,給嚇得停住了腳步。
簡深聽到程采曼的那話,愣了好一會,程采曼緊抿着唇瓣,與他對視了兩秒,便將頭撇開。
「我剛才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會答應訂婚,也不會娶她!」說着就伸手要將程采曼拉到自己的身邊來,但是她的氣哪裏有這麼容易消?
身子往後一退,冷着一張臉,眉心微微的一皺,「你走吧,今晚我想一個人!」
簡深手頓在了半空中,生硬的抓了個空,然後默默的將手收回,伸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裏眼神中難受顯而易見,深吸口氣,「曼曼,我們先進房裏,進房間裏,我慢慢跟你說好不好?在這外面我不方便說。」
程采曼聽着這話,緩緩的將腦袋扭過來,眼中的星零閃光,看着簡深一陣的心疼,她輕啟唇瓣,冷笑一聲,「這有什麼好說的?很明顯啊,不就是你們家裏要你去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嗎?我不生氣你們家要你娶別的女人,因為只是意料之中,我只是生氣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說清楚,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早有些防備,今天還好遇到的是羅凡夢,如果今天遇到的是你爸媽呢?你該怎麼做,我又該怎麼做?」
簡深眉宇緊皺着,喉嚨一陣緊,上前一步,就將程采曼抱在了自己的懷裏,任她如何用力的掙扎都不肯放手,聲音中滿是難過的說道,「因為我怕我早些告訴你,你就根本不會跟我在一起了,連讓我去拼一下的鬥志和勇氣都沒有了。」
聽到這話,程采曼的身子猛然一停,眼眶中早就濕潤通紅,心中大片大片的難過和心酸洶湧的席捲而來,胸腔里滿是苦澀不堪,擠壓着她的心臟,久久的喘不過氣來,每一次呼吸,身子都忍不住的顫抖,簡深感覺到了,手臂就將她環住的更加的緊,感受到她的難受,讓他也更加的難受,這是他的無能,才會讓自己的女人,這樣無言,這樣無可奈何。
程采曼從來沒有在簡深的面前有過這麼傷心和無奈的表情,因為簡深真的很好,對她很好,從來沒有機會因為他而傷心難過,簡深真的是一個,將她所有的壞脾氣都看成是可愛的一個男人,她喜歡買各種奢飾品,花他的錢,他覺得這是一種證明他是個成功男人的行為,如果連喜歡的人的東西,你都無法為她滿足,那麼你有什麼資格去喜歡她?
程采曼深吸一口氣,強忍着淚水沒有讓它從眼眶中跑出來,這麼些年,她早就練就了將眼淚逼回去了,只是說話的時候,那微顫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她心中的難受,「你從來都不跟我說,就直接否定我是那種不願意也不會跟你一起面對的女人嗎?」簡深皺眉聽着,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上,程采曼強忍着的淚水,已經在眼眶的邊緣打轉,簡深的臉龐,也在眼前模糊着,想到他說的那些話,就讓她有些忍不住的歇斯底里的朝他吼道,「如果我連這樣的事情都不願意跟你一起面對!!不願意等你!!!那麼我又有什麼資格去面對你對我的愛,對我的包容呢?!!」
說完最後一句話,也許是過於激動,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眶中往下砸,這不是簡深第一次看到程采曼哭,但是這是他看到程采曼哭,他最心疼的一次。
可能是隱忍太久,程采曼越想忍住不哭,就哭的越兇猛,眼淚更加大的往下墜,身子也因為想強忍住,而不停的抽噎着。
簡深簡直快要心疼死了,抱着她的臉龐就細細吻着她掛在她臉上的淚水,微顫的唇瓣觸碰着她濕鹹的臉頰,嘴裏一直愧疚的說道,「曼曼,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就應該跟你說清楚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別哭了,好不好,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他的聲音那麼的心疼,那麼的難受,那麼的溫柔,好像自己再這樣哭下去,他也要哭了一樣。
程采曼也不想這樣哭下去,但是就是忍不住,聽到電梯門想的聲音,連忙哭着從包里拿出房卡將房門打開。
一進去,簡深就將程采曼抵在門口,他的眼眶不知不覺在什麼時候也跟着濕潤通紅了起來。
程采曼怎麼受得了這樣的簡深,如果你的愛人,因為你的難受,而猩紅濕潤了雙眼……這樣他是真的很愛你吧,才會將你的情緒轉化為他自己的情緒,他的聲音都有些微顫的哽咽,「曼曼,別哭了,你打我,你罵我,也別哭了。」
話音剛落,程采曼就尖叫着就對着簡深拳打腳踢着,眼淚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加兇猛的往下面砸,「簡深你個王八蛋,你個王八蛋,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不告訴我,憑什麼要自己一個承受着這一切!!我願意跟着你一起面對,也不想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你都願意因為我跟家裏作對,我又為什麼不能等着你,不能陪着你呢?!!!你個豬!你個豬!簡深你就是個豬!!」
簡深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着掉了下來,也許是從程采曼哭着說,「憑什麼他要自己一個人承受,她願意跟自己一起去面對……」
這是他第二次流眼淚,小時候他最喜歡的一個玩具,被來家裏做客的小朋友拿走,他想要回來,給他別的玩具,但是那個小朋友,偏不,就是喜歡,兩個人就為了一個玩具搶了起來,最後雙方的父母趕來,簡深的母親抓起他,二話不說就給了他狠狠的一耳光,當時小小的簡深就被打傻了,但是眼淚沒有下來,任何一個小朋友被這麼打一耳光,都會立馬就哭,但是他沒有,只是緊緊的抱住自己剛剛搶贏了的那個玩具,看着那個哭得非常傷心的男孩,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明明就是他的東西,他還要做出一副,是他搶了他的寶貝似的難過。
只是玩具並沒有在他的懷裏抱過幾分鐘,就被身旁的母親,猛地抽走,簡深那一刻瞬間就傻了眼,只見他的母親,將玩具笑眯眯的放到了那個男孩的手裏,然後溫柔的哄着那個小男孩,「好了,寶寶不哭咯,這個玩具哥哥給你的……」
聽到這話,簡深立馬就跑上前去,跳着要搶回他即將到別人懷中的寶貝,母親眼神狠狠的一瞪,他就不敢再亂來了,眼眶存滿了淚水,但是就是沒有讓它流出來,他仰起頭,死死的盯着那個玩具,緊閉着嘴巴,不說一句話,但是眼睛裏已經寫滿了所有的話。
那小男孩的媽媽,看到這樣的簡深,尷尬的笑了笑,「你們家簡深好像很喜歡這個玩具,我等會給他去買一個就好了。」說着就看向拿着玩具才止住哭聲的男孩,「寶寶,這是哥哥的玩具,我不搶哥哥的,媽媽等會給你去買一個好不好?」然後剛將他手中的玩具拿走,他又大聲的哭了起來。
「孩子喜歡,就讓他抱着,他都這麼大了,還玩什麼玩具。拿去吧。」說着就拉過簡深的手,往房間走去,簡深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玩具,他終於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簡深的媽媽冷着臉,看着小小的簡深哭的非常的傷心,將他的身子一搖,就朝他吼道,「哭什麼哭?我們家還給你買不起一個玩具?!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小弟弟搶個玩具!!真是丟人!」
小小的簡深哪裏聽得懂這些話,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玩具沒有了,如果說他大,他那個時候其實也不過六歲,剛剛上一年級。
而那個他所謂的弟弟,只比他小上幾個月而已,因為體型嬌小,所以看上去比簡深小上很多一樣。
簡深抽噎着,聲音斷斷續續的說着,「那……那是……爸爸……爸爸……給我……給我……買的禮物……」
說完又忍不住的哭了起來,而且哭得更加的傷心了,簡深的母親一聽,心裏難受了一下,簡深的爸爸很忙,很少有時間能陪他一下,那個玩具是去年給他買的,他丟過很多的玩具,唯獨那一個,他當做寶貝一樣對待。
簡深的媽媽嘆了口氣,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前來,抬手擦着他的眼淚,溫柔的哄道,「好了,別哭了,今天的生日,我們再讓爸爸陪你過,你是個男子漢,怎麼可以動不動就哭成一個小花貓呢?乖了,爸爸不喜歡哭的孩子,這樣爸爸會不要你的。」
一句話,就讓簡深停止住了哭泣,他眼眶紅紅的,一臉驚嚇的聽着母親剛才說的話,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但是他的父親,還是依舊的很忙,很忙,很忙。
簡深緊緊的抱住懷中的程采曼,她的沒句話都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上,程采曼說完後,就沒有再動手打着,而是緊緊的,很緊很緊的回應着簡深的擁抱,聲音也柔了下來,「簡深……我愛你啊……」
一句話,讓兩個人的淚水,洶湧的流着,簡深抱住她的臉頰,找准她的唇瓣,就狠狠的吻了上去,霸道的像是要將吃進自己的肚子裏。手臂緊緊的環抱着她,像是要將她箍碎似得。
兩人的身體很快的就被點燃,簡深將程采曼的身子打橫抱起來,就往床上,走去,將她的身子往床上輕輕一扔,自己的身子就壓了下去。
接着便是一室的旖旎曖昧,所有的無奈和愛,都在此刻泄出來。
安汐冉站在門前眼淚止不住的流,等到反應過來,套上一件長外套,便打開房門追出去的時候,顧煜塵已經走進電梯了,她小跑了兩步,就見顧煜塵冷着眼,看着自己,沒有絲毫要走出來,或者,等着他的意思,她知道自己追不上去的,站在原地,眼淚就像是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似的,大顆大顆的往下流着,唇瓣微顫的,無聲的在空中喊着兩個字,「煜塵……」
顧煜塵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的那一塊柔軟,猛烈的顫抖着,步子幾不可察的往前挪動了一小步,電梯門就合上了。
他的步子也驟然頓住,拳頭緊緊的握着,指甲都在不自知的時候,陷進了掌心的肉內內,可是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比起心裏的痛,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安汐冉望着那已經合上的冰冷的門,她想追,但是她這樣子怎麼去追,回到房裏,安汐冉立馬換上衣服,便往外跑去。
跑到樓下,她打顧煜塵的電話,開始響了兩下,就被掛斷了,再打第二次的時候,已經是關機了。
站在門口,安汐冉茫然四顧,不知所措,喝醉的酒,也在這冷風吹中,清醒了許多。她看着手機屏保上的兩人的合照,眼睛生疼。
她忽然一個激靈,想到什麼,就跑到前台問道,「請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酒吧之類的?」
「恩,出門左轉直走,不遠處就有一個酒吧的。」前台禮貌的回答着。
安汐冉聽到,急忙說句謝謝,就跑了出去。
跑到酒吧的門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深夜的香格里拉不像是白天,空氣很濕也很冷,風輕輕吹過,就有種刺骨的寒,安汐冉穿的也不多,隨便套了件衣服褲子外套就往外跑了,只要能遮住身體就好,哪裏還去想外面冷不冷,穿着好不好看。
推門進去,裏面魚龍混雜,重金屬音樂,吵得安汐冉腦仁直疼,裏面的燈光昏暗,閃光燈,綵球燈,晃得她的眼睛生疼,只覺得天旋地轉的,很快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來來往往的人,這個撞一下她,那個撞一下,還有要拉住她一起喝酒,跳舞的。
她慌張慌亂的從舞池中,跑出來,身子不禁微微的顫抖着,一有陌生的男人碰到她的身子,她就覺得渾身的細胞都要爆炸了。
安汐冉真的覺得自己快暈了,她站在原地,環顧着四周,耳邊的重金屬的音樂聲,真的讓她覺得頭暈眼花的,抬手扶了扶額頭,微微的合上眼睛,身子就不禁往一旁,倒了下。
踉蹌了兩步,就撞到一個人,安汐冉立馬敏感的跳開,畢竟在酒吧這種,地方,什麼人都有,尤其是對想她這種一個人來,看着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更是危險,低下頭看都沒有看來人,就說了句對不起,就趕忙要跑開,剛走一步,手就被抓住,安汐冉腦袋嗡的就炸了,如果真有人想要對她幹什麼,她也根本沒有辦法逃脫掉啊,她忽然有些後悔,她應該給程采曼打個電話,讓她陪自己一起找的。
安汐冉連忙的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那人抓的很緊,安汐冉驚恐的抬頭,朝他吼道,「你要……」
「幹什麼」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眼眶就先紅了,然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就直直的往那個男人的懷裏撞去。
嗚咽聲全部消失在這嘈雜的音樂聲中,跟他的懷裏。
「誰讓你一個人跑來這裏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安汐冉的腦袋上響起,安汐冉緊緊的抓住他的衣領,生怕下一秒就他就又會離開。
只聽到身後另一個女聲響起,「煜塵……」
安汐冉連忙抬頭,從顧煜塵的肩膀處望去,竟然會是艾笙。
所以……他離開之後,去找了艾笙?
艾笙看到安汐冉小小抬起的腦袋,愣了愣,但是隨即柔柔的一笑,「冉冉,你來了呀?你們兩個真是有趣,新婚夜,不好好的在房間親熱,要跑到酒吧來陪我這個單身狗,然後餵我狗糧是嗎?」
安汐冉看着一幅艾笙一副很友好的樣子,眉頭輕皺的,她真的像是一副已經放棄了顧煜塵的模樣。
顧煜塵沒有理會身後艾笙的話,而是拉住安汐冉的手就往外扯去,艾笙看着他們兩個的背影,眸子寒了寒,然後看向一個離她不遠處,坐在那裏喝酒的男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跟在了顧煜塵他們的身後。
將安汐冉拉到門口,然後冷漠的一甩手,「給我回去!」
安汐冉一愣,緊抿着唇瓣,她以為顧煜塵已經氣消了原諒她了……她伸出手,拉住顧煜塵的衣角,聲音里的委屈讓顧煜塵心軟,「煜塵,我們一起回去吧……外面冷……明天還要繼續忙……」
顧煜塵冷冷的看這一臉委屈的安汐冉,心口一陣悶,將視線轉開,將她的手,拍開,「明天,呵,明天你自己主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