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這樣一說,司空穆晟還真有這種可能,要是這樣的話,事情就要複雜的多了。
「如果龐姝儀的預知能力被人所知,又被人帶走的話,這個危險實在是太大了。」
「是,所以一定要儘快找到她。」雲染迫不及待的說道。
通州客棧。
「夫人,姑娘,水來了。」
龐夫人神色憔悴的看着躺着的女兒,頭也不回的說道:「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來,就見一個身穿青色比甲的丫頭,手裏端着一個木盆進來,放在了架子上,拿過了帕子浸濕擰乾,然後過來遞給龐夫人,「夫人,這裏條件實在是簡陋,委屈您跟小姐了,先擦擦手吧,飯菜一會兒就得了。」
龐夫人皺着眉頭,還是接過帕子。
那丫頭又回去擰了另一條帕子,過來給躺着的龐姝儀擦手,里里外外擦乾淨了,這才說道:「奴婢已經問過了,明兒個就有船南下,咱們能離開這裏了。」
龐夫人面上的神色終於舒展了幾分,這幾日連夜的趕路,她還吃得消,但是女兒已經吃不消了,神智漸昏,如今一日裏醒着的時辰不過是寥寥。
「這樣就好,咱們一路坐船南下,早日找我哥哥,咱們都能安頓下來,不用受這顛簸之苦。」龐夫人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實在是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了。
「小春,給我盞茶。」龐姝儀坐起來,身後墊着一床被子,比起昔日龐府的富貴,這裏是在是寒酸的緊。
小春立刻應了一聲,笑眯眯的從茶壺裏倒了盞茶,伸手遞了過來,扶着龐姝儀喝下,「姑娘覺得可好些了?奴婢出去的時候,察覺到這通州有些不同尋常,來往巡邏的官兵似乎有所增加。」
龐姝儀聞言神色一僵,抓着茶盞的手一緊,「你看清楚了?」
「是,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的。」小春回道,「不過您跟夫人放心,奴婢已經按照夫人所說的拿到了新的戶籍跟路引,等明兒個上船就安全了。」
「拿到了?」
「是。」小春從懷裏拿出幾張紙來,笑着說道:「您看,上面寫着新的名字,是湖州人士,奴婢的名字是林書薇,可真好聽。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叫這麼文雅的名字。」
龐姝儀看着這丫頭笑的跟個小傻子似的,「這名字是我翻書找的,你喜歡就好。你把東西收好了,明兒個一早船來了咱們就走,京都這地方呆不得了。我爹爹跟我哥哥還沒有消息嗎?」
龐夫人聽到這裏也看着小春,「你去拿戶籍的時候,可跟人打聽了,有消息沒有?」
小春咬咬唇,面帶為難的說道:「奴婢不敢說。」
母女神色一變,龐夫人厲聲說道:「還不趕緊說,到底如何了?」
小春「噗通」一聲跪下,「夫人莫怒,奴婢說就是,奴婢聽那位大人說,老爺已經被皇上下獄,大少爺跟着大少奶奶回了娘家,龐家已經被查封。而且,咱們剛離開,夫人跟姑娘住過的莊子就起了火,兩個守屋子的僕婦被燒死了。」
「什麼?」龐夫人面色蒼白搖搖欲墜,「怎麼會這樣?老爺當初不是寫信說會好好的嗎?」
龐姝儀面色鐵青,用手抓着被子,「怪笑一聲,我就說顧雲染怎麼會放過我?娘,你看到了吧,她巴不得我死,若不是聽了小春的話逃出來,只怕咱們母女就要被活活的燒死了。」
跪着的小春低垂着頭,眼中閃過一道暗流,眨眼間就消失不見,此時抬起頭來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夫人小姐不要傷心了,還是去找舅爺想個辦法為老爺伸冤才是。總不讓皇后一手遮天,為所欲為。」
「是,找我哥哥,讓他救老爺。」龐夫人擺着一臉哆嗦着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飯菜來了。」
小春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奴婢去。」
打開門,接過飯菜,謝過了店小二,把飯菜放在了桌子上,又重新去關了門。
小春背對着龐夫人母女,手腳麻利的把飯菜擺到桌上,趁着二人不注意的時候,從袖子裏拿出一包粉末,快速的灑進了湯中,然後拿着湯匙輕輕地攪拌。
把紙包收起來,小春給二人盛上飯,轉身笑着說道:「夫人,小姐先吃點東西吧,奴婢特意花了點銀子,讓廚房做了一道鮮魚湯,小姐這幾日都沒胃口,正好開開胃。」
小春扶着龐夫人先坐下,給她盛了碗湯放下,又重新拿起了碗盛了,端到龐姝儀的跟前,「姑娘,您先喝碗湯,說是從河裏新鮮撈出來的魚做的,味道鮮美得很。」
龐姝儀點點頭,接過碗喝了一口,「確實挺鮮,你也去吃飯吧,不用伺候了。」
「奴婢不餓,先伺候姑娘用飯,奴婢等會再吃就好。」小春笑着又去夾了菜放在盤子裏端了過來。
天色擦黑的時候,小春從通州客棧的後門偷偷的溜了出來,身後背着一個大包袱,趁着茫茫夜色快步離開。
走了幾十步,隱入一處暗巷子裏,小春抬起頭看向那客棧,只見那屋子裏的燈光依舊亮着,可是沒有人知道,那裏頭的母女已經沒了氣息。
深吸一口氣,她以後不叫付小春,而是叫林書薇了。
要不是為了去掉奴籍,改頭換面,拿到新的戶籍,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思算計龐氏母女了,不枉她伏小做低,費盡周折,用盡手段拿到能安身立命的根本。
摸了摸懷裏的戶籍跟路引,林書薇深吸一口氣,再也不回頭的大步離開。
再也不用做家生子一輩一輩的奴才秧子,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日後自己就能為自己做主了。
「死了?」
雲染覺得上天給我開玩笑呢,龐姝儀折騰這麼久,就為了死在通州客棧嗎?
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是,當時跟在龐氏母女身邊的是莊子上的一個小丫頭。不過,在二人死後,並未見小丫頭的蹤影,畏罪潛逃了。」
「怎麼死的?」
「毒殺。」
司空穆晟也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古怪了,背着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必然還有自己沒想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