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燈節的獵殺,在節日後,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流言蜚語。
這件事情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了無痕跡。
但是雲染知道不是這樣的,這些日子,司空穆晟早出晚歸,都不知道在忙什麼。有時半夜回來,臉色陰沉的嚇人,她睡的昏昏沉沉的,也能嚇出一身汗來。
後來司空穆晟若是半夜回來,就索性住在書房,不來擾她了。
這件事情牽涉到薛定愕,這就像是一條危險的線,這線上捆着什麼人,雲染不知道,但是想來司空穆晟一定知道的。
他想把這條線收起來,怕是要費很多功夫。
她幫不上忙,就儘量不要拖他的後腿。
很快的就到了譚夫人設宴的那一天,雲染想了想,那天的事情有龐一統的身影,這條線上就有龐家。
想到這裏,雲染猶豫一下,要不要帶着喬錦璋露下面。但是想起喬家,最後還是歇了這個心思。
她是想利用喬錦璋讓喬家浮出水面,但是這樣做又實在是過分了,至少喬錦璋在她這裏算得上是坦誠的。
梳妝打扮過後,雲染就坐着馬車出了門。
她前腳剛走,瑤露也出了後門,坐上一輛藍布圍子的小馬車,一路朝着宮裏的方向而去。
龐姝儀坐在床前的暖炕上,身邊一個服侍的人也沒有。自從瑤露來了之後,這個院子裏的人,就再也沒能有人近她的身邊。
就連她從娘家帶來的丫頭,如今也跟她離了心。
她知道,是因為瑤露針對她們責罰她們的時候,她這個做主子的沒護着她們。
她們有怨氣,連帶着待她也不如以前。
想起方才自己給瑤露說的話,臉上就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她真是算計這麼多年,都沒想到自己最後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成為別人的籠中鳥。
又想起隔壁喬錦璋院子裏的熱鬧,就算是瑤露故意不讓她知道,她也還是知道了一些。
喬錦璋在顧雲染面前得了臉,賞給了她一匹石榴紅的雲緞錦。
那雲緞錦她知道,十分的稀少珍貴,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喬錦璋真是好手段,在自己被困的時候,這麼快就走通了顧雲染的路子。
有了這個洛王妃的保舉,是不是她很快也能在王爺面前有立足之地了?
想到這裏,龐姝儀就恨死了瑤露,恨死了皇后。
皇后不是要消息嗎?
她就給她!
給她想要的,給她她想讓她知道的。
等到皇后發現自己說給她的是真的,一次兩次三次,她就會對自己深信不疑。
龐姝儀冰冷的臉慢慢的擠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慢慢來好了,洛王還未登基,她還有時間慢慢的籌謀。
眼下,她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要脫離皇后的掌控,再這樣下去,她就要瘋了。
隔壁喬錦璋知道瑤露離開之後,眉頭就皺的緊緊的,想了想,還是換了衣裳,來龐姝儀這裏串門。
龐姝儀有些意外喬錦璋會上門,看着撫琴前來回稟低着頭的樣子,心裏就窩了一團火。
本來不想見的,但是她實在是想跟人說說話,就道:「請喬側妃進來吧。」
「是。」撫琴倒退下去,一臉的平靜。
喬錦璋走進龐姝儀的院子,只覺得清淨的可怕,這院子裏安靜的實在是有些詭異。
瑤露在的時候,好歹還有些聲響,雖然大多時候都在在罰人。
打帘子的婢女有些面生,喬錦璋記得自己剛進府的時候,龐姝儀身邊王府撥過來的人中,並沒有這個小丫頭。
心裏嘆口氣,面上卻是帶着笑的進了屋子。
「喬側妃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坐坐,可真是貴客。」龐姝儀這些日子就跟個囚犯似的,說出來的話就帶了幾分的攻擊性。
喬錦璋似乎是恍然未覺,自顧自的在龐姝儀對面坐下,笑着說道:「這不是聽說瑤露姑娘出府了,我這才敢過來。」
龐姝儀臉上的神色就僵了僵。
喬錦璋面帶憐惜的看着龐姝儀,輕聲說道:「隔着一堵牆,你這邊的動靜我那邊那裏聽不到,整日的聽着我這心裏瘮的慌。要我說,皇后娘娘給你的這個宮人實在是太你這性子也真是能忍,要是我早就忍不下去了。」
「又有什麼辦法,皇后娘娘賞的,打罵不得。」龐姝儀就像是找到了傾訴的人,咬着牙說道。
「皇后娘娘是個溫柔嫻雅的人,許是這宮人仗着是娘娘所賜,這才作威作福。這樣的事情在深宅里可不少見,不若你讓龐夫人替你在娘娘跟前遞句話。」喬錦璋柔聲說道,「你這樣下去不行,瞧你這才多少日子,就瘦成這樣。」
龐姝儀皺着眉頭看了喬錦璋一眼,「你倒是關心我,我可是聽說你在王妃面前很得臉面,連雲緞錦這樣的好東西都給了你,還是石榴紅的色兒。」
喬錦璋面帶譏諷的看着龐姝儀,「別人這樣想也就罷了,若是你這樣想,我可真是無話可說了。你也不想想咱們怎麼進的府,王妃怎麼可能待我無芥蒂,歸根究底不過是想在王爺面前賣個好,留個寬容大度的模樣罷了。」
說到這裏喬錦璋嗤笑一聲,看着龐姝儀說道:「前兩天我求王妃讓我回了娘家一趟,你猜我得了什麼消息?」
龐姝儀皺眉,「你回娘家了?顧雲染居然也准了?」
「沒辦法,家裏送了信進來,我豁出去求來的。」喬錦璋失笑一聲。
龐姝儀謹慎的看了喬錦璋一眼,不知道這話能信多少,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想說什麼直說就是。」
「王爺居然答應王妃舅家表嫂的娘家兄弟去邊關馬場。」
龐姝儀先是一愣,隨即驚愕的看着喬錦璋,「真的?」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不然我家裏讓我回去做什麼,就是想能不能搭上這個春風。我今日來就是想跟你商量拿個主意,你說咱們總不能一直這樣坐以待斃。」
龐姝儀的心就像是熱油鍋里滴進了水,噼里啪啦的翻滾起來。
難怪,難怪自己最近總是夢到王爺在邊關,可他身後站了個影子,自己總也瞧不清楚。
難道這個人就是那個丁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