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樣定下了,穆逸在這王府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直起腰來了。
雲染不想,這麼好的孩子,以後都抬不起頭來。
她不認他,別人只會看他的熱鬧。
想起雲染以前就對穆逸多加照顧,想當初她多看自己一眼,就是因為自己是穆逸他爹。
他怎麼糊塗起來,雲染不是那種私心重的人。
於是,他輕輕頷首。
穆逸高興的就差點跳起來,可緊跟着就侷促起來,看着雲染好一會兒,才叫了一聲,「娘。」
「哎。」雲染忙答應了,立刻拿出一個大大的荷包來,塞進穆逸的手裏,「娘給你的見面禮,不給你爹看,給你的私房錢。」
穆逸沒忍住,眼都紅了,忙抬起頭,把眼淚憋回去,好一會兒才道:「我聽您的,一定不給爹看。」
司空穆晟看着雲染從袖籠里拿出這個荷包,就知道她是一早就準備好了。
她早就準備好了認下穆逸,沒把他當累贅負擔。
這真是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別人生怕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將來分家產多分一份兒,可她這樣機靈的人,一定不會想不到這個。
她是不在乎。
她是真的心疼穆逸。
他出神的功夫,就聽着雲染對穆逸說道:「你看我多有福,剛進門就能有你這麼大的兒子跑前跑後替我分憂了,我也頭一回給人當娘,以後咱們有事情得商量,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大孩子了,跟着許先生讀了這麼久的書,將來下場科舉也好,還是進軍營領兵也好,咱得好好想想。」
「我要從軍。」穆逸堅定地說道。
雲染一愣,看着他,「為什麼?」
「我要像爹爹一樣,守衛大晉的國土。而且,我從了軍,將來有了弟弟,他就不用去受這份苦了。而且我也喜歡當兵,我要像爹爹一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穆逸笑呵呵的說道。
他爹一輩子的基業都在軍中,他不去,以後的弟弟就得吃這份苦。
雲染:……
一肚子的話全憋了回去,雲染一個字也說不上來了,這孩子也太懂事兒了。
「現在說這個太早了,等你跟着先生讀完書再說。」雲染不好再說這個,這事兒就要去看司空穆晟的態度,她還真是沒辦法管太多。
就抓着穆逸陪着她來打雙陸,玩了一下午,滿院子都是他們的笑聲。
司空穆晟之前還端着,一本正經的捧了本書在看,後來就看不下去了。
這母子倆也笑的太開心了。
於是,他就湊過去給雲染支招,穆逸就開始節節敗退。
小傢伙很幽怨。
晚上,老王妃並未在她那邊開飯,大家就各在各院吃。
本來王府里也是各房在各房用飯,有共用的大廚房。
說是共用,老王妃院子裏有自己的小廚房,跟大廚房不打交道,自成一統。司空穆晟基本不住王府,大廚房對他而言就是個擺設。
因此用大廚房的也就是大房跟二房。
二房素來沒存在感,其實管着廚房的就是大房。
現在司空穆晟成親了,日後這王府里又多了一房人,大廚房自然不敢在洛王眼皮子底下做什麼。
因此晚膳十分的豐盛。
穆逸在這邊吃完晚飯,司空穆晟親自送他回前院去休息。
穆逸現在已經大了,自然不可能在後院住,前院有專門給他準備的院子。
雲染先去沐浴,等到她洗完之後出來,換了衣裳,又半臥在貴妃榻上晾頭髮,司空穆晟才回來。
瞧着她半躺在那裏,秋禾幾個丫頭,一個拿帕子,一個遞帕子,一個擦頭髮,笑了笑自己進了淨房。
他從軍多年,身邊不慣婢女服侍,裏頭備好了水,自己乾淨利落的洗完就出來了。
雲染的頭髮已經擦乾了,松松的玩了個纂兒,插了一根銀簪,下頭垂着拇指大小的東珠,燈光下煞是漂亮。
明日還要回門,雲染掀開被子自己爬上去,坐在那裏,側頭看着司空穆晟走過來坐下。
她就開口問道:「穆逸睡了?」
「嗯,小孩子沒心事兒,躺下就睡了。」
雲染就笑了,「穆逸心思純善,心裏乾淨的人才沾*就睡呢。」
司空穆晟也是好奇了,雲染怎麼就這麼喜歡穆逸呢?
是真的把他當弟弟,當兒子養了。
雲染若是知道,總不會告訴他,穆逸救了她家蠢弟弟一條命呢。
就算沒這個,穆逸也合她的眼緣。
悉悉索索兩人躺下,帳子被司空穆晟大手一揮,就緩緩的落了下來。
「明日要回門,得早起。」
帳子裏傳出雲染低聲咕噥聲,夾着淺淺的**聲。
「……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雲染只想說,你就不能相信,身邊連個婢女都沒有的男人的話!
天光大亮,在秋禾的叫起聲中,雲染急急的起身,瞪了一眼眉眼含笑的司空穆晟。
兩人起身更衣洗漱,匆匆吃完早飯,又要去給老王妃辭行,至於其他人,雲染可沒興趣一一上門去辭行。
王府門外,一溜馬車早已經備好。穆逸也在外頭等着了,看到雲染他們出來,笑着迎了上去,「爹,娘。」
這一聲脆響,引起了外頭人的注意,不過王府的規矩大,這些人也只敢耳朵聽,頭都不敢抬起來。
但是,雲染知道,只要她們離開後,不用多久,整個王府都會知道穆逸改口的事情。
這樣最好了。
雲染笑着帶着穆逸上車,司空穆晟騎馬跟在車旁,後頭的車除了秋禾幾個坐的之外,剩下幾輛全都是回門禮。
回門禮的多少,也能看出親家對這門婚事的滿意程度。
很顯然司空穆晟準備的東西極多。
顧府門前顧繁早就在等着了,他爹還在家裏擺岳父的款兒呢。
看到馬車遠遠的進了胡同,顧繁就讓人進去送信兒。
就看到裝的極好的親爹,立刻從沖了出來。
大伯跟大伯母兩位堂兄也都出來了,大家齊齊的在門前等着。
雲染下了馬車的時候,迎接她的就是全家的洗禮。
雲染之前就跟大伯母商量過,回門的時候就一家子吃個飯,不邀請太多人,所以今日人着實不多。
只有焦舅舅一家,大伯父一家,還有許二舅舅一家。
至於許大舅跟許三舅兩家,就沒請過來。
這事兒都不用雲染出面,許二舅就辦了。
要是大伯母出面,出嫁的小姑子,難免被娘家刻薄。
但是許二舅不一樣,他是兄弟幾個官位目前最高的,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至於誠國公府……
雲染不想去想,當初祖母能同意顧書萱去洛王府做妾,雲染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不管有任何的苦衷,能答應國公府嫡出女做妾,雲染現在的身份,實在是不想跟她們見面,免得大家都尷尬。
顧鈞和打量着女兒,瞧着氣色還好,臉色這才好了幾分。
大伯母帶着雲染往後遠走,顧家的男人們則陪着洛王在前院。
顧繁就抓着穆逸去玩兒了。
進了後院,就看到顧蓁跟許朝英還有焦寶惠在等着她了。
許二舅母跟焦舅母掀起門帘子出來,抓着雲染的手仔細的看她,後頭跟着表嫂丁氏,臉上的笑容有些淡淡的。
主要是許氏跟焦舅母問雲染這幾日在王府的情況,吃的好不好,王府的人好不好相處,過得順不順心,老王妃待她如何……
聽到雲染都說好,大家才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焦寶惠挺着肚子就坐在雲染旁邊,雖然臉上敷了粉,也能看出眼下淡淡的青色,不過氣色還好,心裏也就放了心。
席開兩桌,男人一桌,女眷一桌。
隔着屏風都能聽到那邊喝酒說笑聲,聽着她堂兄表哥們灌司空穆晟酒,雲染假裝聽不到似的,只是抿唇笑。
丁氏瞧着雲染臉上的笑容,就撇過頭去。
焦寶惠恰好看了一眼,心中不悅,但是嘴上卻什麼也不能說。
她這個大嫂真是越來越沒譜了。
飯後,焦寶惠悄悄地拽了雲染去說話,顧蓁跟許朝英陪着大人在外頭閒聊,知道姐妹倆要說私房話,大家裝沒看見似的。
「表姐,你想跟我說什麼?」雲染看着焦寶惠有些為難的樣子,索性開口直接問她。
表姐的性子,不是有為難的事情,是不會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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