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雲染這樣子,司空穆晟心裏揪揪的有些心疼。
自由沒有娘的孩子,總會比別人過得辛苦些。
像是她小小年紀要管着中饋,應付人情往來,還有這麼多不懷好意的親戚。
想想都替她難過,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怎麼挨過來的。
又想起雲染幾次被穆沁嵐暗害,被顧書萱算計,神色越發的冷漠。
這些,早晚都會收回來的。
「許家給你帖子,你要給給他們臉面不成?本王偏不然他們如願。」
不僅如此,連她很在乎的大伯母,都不用回娘家去了。
他要在那天下聘。
既然是顧家的媳婦,自然是要幫雲染守在顧家的。
「可……可是……」
忽然說下聘,這也太急了些,一看是堵許家的。
這麼做,好麼?
雲染其實還是有些擔心大伯母難做人。
「可是什麼?」司空穆晟怎麼看不出來雲染為什麼為難,「本王請欽天監看了日子下聘,這可是千挑萬選的好日子,誰能置喙?」
這麼囂張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雲染只覺得心裏暖暖的。
她是真沒想到,他會為她做這些。
她其實自己也有法子的,只是沒有他這麼便利,行起事兒來頗有掣肘。
這也是沒辦法,內宅婦人總是不如男人們方便。
「你從忙下聘,我爹同意了嗎?」
你不要忘了,你還有個難以搞定的岳父大人。
「已經說好了。」
雲染默,好吧,早該想到,他這樣講出來,自然是都安排好了的。
「那我爹也知道許家的事情了?」
司空穆晟沒否認,「這樣心懷叵測的親戚,早些知道總比受了算計之後才明白的好。」
話是這樣說,但是爹爹一定會生氣的吧?
可是看在大伯母的份上,還不能對許家做什麼,怕是要憋火了。
回頭燉個敗火湯送去,寬寬她爹的心。
雲染又想起一事兒,抬起頭看着司空穆晟,「東宮那邊的事情才落下,你……這樣做可行嗎?」
司空穆晟不怎麼在意的說道:「難道我不做,他看我順眼了?」
這倒也是。
「不過是個未出世的孩子,難不成還要讓天下人都為他守喪不成?簡直是可笑!」司空穆晟顯然是怒火極大。
畢竟他婚期將要到了,遇上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十分惱火的。
雲染也嘆口氣,輕聲勸道:「不為別人,便是為了自己,行事還是要低調一些才好。」
雲染只能勸着司空穆晟不要把場面搞得太熱鬧,皇帝本看他不順眼,接下來的日子會狠狠的磋磨他。
這個時候,不要給皇帝抓到把柄的好。
司空穆晟自然是不高興的,一輩子娶一回媳婦,還要這麼憋憋屈屈的,算怎麼回事兒。
「我心裏都明白,你放心是。」
司空穆晟徐徐說道,他低調?
憑什麼?
太子這個孩子縱然是金貴,那也是還未出世,算是沒了,只能怪他命不好。
為着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讓整個京都的人都噤若寒蟬,連婚喪嫁娶都不敢隨意,蠢人才會做這樣的事情。
皇上到底是老了,哪裏還有年輕時的英明。
雲染也很擔心,但是這種擔心不能宣之於口。
她怎麼敢跟司空穆晟說我知道你後面的路會不好走,不要跟皇帝太子硬頂着來。
她該怎麼解釋自己知道一些事情,該怎麼解釋自己的來歷。
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成瘋子?
雲染上輩子生母早逝,這輩子也卻母,好不容易遇上司空穆晟這樣對她好的。
她不捨得去賭。
是,她一個重活一輩子的人,第一次也有了懼怕之事。
司空穆晟做事兒,素來不用讓人擔心的。
這廝心思極深,下聘這樣的大事情,堪堪在許家宴會的前一日才突然公佈。
如此一來,許家的宴會想要延期都做不到了,畢竟所有的事情全都準備妥當,請帖也都發出去了,想要該日子也來不及了。
事情來的猝不及防,更何況是司空穆晟突然放出消息,也沒有人會懷疑到雲染的頭上來。
許氏是第一個衝到雲染跟前的,雲染握着她的手,「大伯母,會不會讓你為難?」
許氏心裏嘆口氣,怎麼會不為難,不過當着雲染的面,依舊笑着說道:「自然是我們雲丫頭的事情重要,我會跟那邊說的,你不用擔心。只是,王爺下聘這事兒也定的太突然。」
「嗯,爹爹也覺得突然。不過,王爺跟爹爹說,婚期將至,下聘也拖不得了。」雲染輕聲說道,面頰飛上一抹紅暈。
許氏看着雲染點頭一笑,「也是,這事兒的確是不能拖了。婚期早定下來的不能更改,而且出了東宮這樣的事情……」
許氏皺皺眉沒說下去,也不知道王爺下聘的時候,會不會冷冷清清的。
那也太不吉利了。
許氏在雲染這邊忙着下聘的事情,顧家很多事情都要準備起來,娘家的宴會自然顧不上了。
畢竟許氏是顧家媳,做任何事情都要以顧家為先。
但是心裏雲染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大伯母。
但是想想許家對她的算計,雲染覺得還是等下聘之後,跟大伯母好好說說,不然大伯母蒙在鼓裏,不知道怎麼被娘家利用呢。
許家的宴會早定下來了,還傳出雲染會去的消息。
可是沒幾日的功夫,洛王下聘的日子定在了同一天,這樣的巧合實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幾分。
洛王不喜許家?
那也沒必要拿着下聘這樣的事情開玩笑,可能真的是個巧合。
欽天監定出來的好日子,豈會有假?
顧家歡歡喜喜,許家可烏雲罩頂。
許嘉慧跟許念慈直接去找了許朝英,質問她,「顧雲染這是什麼意思?故意的是不是?」
許朝英早不耐煩了,此時淡淡的說道:「兩位妹妹怕是不知道,皇室娶妻本禮數繁雜,尤其是下聘這樣的大事兒,要經過欽天監定下好日子。」
「早不定,晚不定,偏偏定在明日,哄誰呢?不想來不來,誰還求着她不成,非要這作般作態,拿許家當什麼?」許念慈怒道。
許朝英神色更冷,索性不客氣的說道:「妹妹有意見去找欽天監問問是,我也好,雲妹妹也好,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欽天監為咱們行事。」說完冷笑一聲,看着許念慈。
許嘉慧看了許朝英一眼,忙說道:「英姐姐誤會了,念慈只是覺得太過於巧合,這才想着來問問。」
「是嗎?我也好奇,這事兒明明是洛王爺坐下的,你們卻來質問雲染,真是可笑。」許朝英經過上回的事情後,待這兩位堂妹已經是十分的沒耐心,直接說道:「明日要準備的事情繁多,我不留兩位妹妹用飯了,想來你們也沒這個時間,改日我再做東。」
許嘉慧還想說什麼,許念慈卻抓着許嘉慧往外走,「誰還稀罕你一頓飯不成。」
兩人走後,許朝英這才鬆口氣,洛王下聘定的日子實在是太好了,她還真的怕明日雲染要去,許念慈又生什麼么蛾子。
她真怕到時候鬧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這樣更好。
許家這邊的事情,雲染根本不知道。
她在大伯母的監督下,正在為明天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
「明ri你什麼都不用管,只管端端正正的坐在屋子裏好,外頭都有大伯母呢。」許氏細細叮囑。
雲染點頭,心裏難得有些緊張,其實更擔心的是,明兒個司空穆晟不要鬧得太大才好。
上頭那兩個一個好相與的也沒有。
第二天一早,雲染早早的被秋禾春信叫了起來,洗漱更衣梳妝。
顧鈞和更是請了假在家,顧繁跟穆逸也在先生那裏請了假,一大早的三個人圍着雲染轉,尤其是穆逸,開心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整個胡同都熱鬧起來了,顧府上上下下喜氣盈盈,丫頭婆子小廝全都一水的新衣裳,走起路來都是歡快的。
秋禾幾個在屋子裏陪着雲染,大伯父大伯母帶着兩個堂哥在外頭張羅。
很快的,月華跑進來,笑着說道:「來了,來了。」
話音剛落,外頭的鞭炮聲噼里啪啦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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