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依舊人山人海,不過卻並非是來維修裝備的冒險者和士兵。只見凱斯不顧身上未曾完全癒合的傷口,帶着一眾持械的職業者將其團團圍住。
「凱斯,你他麼要幹什麼?!」傑森見這些人來勢洶洶,明晃晃的刀刃對着自己,他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傑森,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我們是來找黑皮矮子的,這群吃裏爬外的雜種!老子今天一定要砍了他們!」傑森雖然不是職業者,但是常年來的打鐵生涯讓他彪悍魁梧,力氣可比凱斯這個遊俠大得多,再加上傑森在綠澤林的名望,凱斯還真不敢向他動刀子。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些矮人天天在我的店裏幫工,你說他們吃裏爬外?就是說老子也是叛徒咯!」虎眼一瞪,傑森的怒吼讓面前一行人不由得向後退去。
廢物!凱斯看大家萌生退意,狠狠咬牙,猛地舉起彎刀,直指傑森的面門:「你知道這些黑皮矮子的同夥殺了我們多少人嗎?!」
「老子親眼看到黑皮矮子一刀一刀把我的隊友割喉,要不是我跑得快,這些畜牲早就把刀放在我脖子上了!」
「老子來這兒就是要告訴你,今天,我就是要把這些雜碎一個個剁了餵狗!」
「別他麼攔我!不然,老子的刀不長眼!」
傑森重重一哼,在凱斯驚訝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刀背,任他如何發力也無法拽出傑森的大手:「凱斯,你用老子打造的彎刀對準我?我看你他麼是活膩歪了!」
「來啊!」猛得將刀刃朝自己的脖子一拽,如果不是凱斯奮力往回拖,可能此刻已經割破了傑森自己的皮膚,「你不是說誰攔砍誰嗎?來啊!砍啊!」
「你他麼別逼我!」眼看對方一副不怕死的模樣,凱斯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逼你?!」聽到這裏,無名之火從心中爆燃,傑森一把將彎刀丟開,隨即一步上前,拽住凱斯的衣領,直接將他提了起來,「老子今天就逼你了!有種砍我啊!啊!」
眼看凱斯在自己手中變得臉紅脖子粗,一時間難以呼吸,傑森瞪大的虎目,環伺一周,見大家神色緊張,拿着武器卻又不敢上前的樣子令他不屑地吐了口唾沫,重重將凱斯扔到了地上:「懦夫!」
「站住!」見對方轉身想要走進鐵匠鋪,凱斯深吸一口氣,叫住了傑森。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放在了緩慢爬起的凱斯身上,後者臉上變得無比陰沉,看向傑森的眼中竟是露出了殺機:「你說我是懦夫?」
「他說的沒錯。」傑森還沒有開口,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所有人紛紛你看我我看你,隨後在凱斯殺人一般的目光中快速分開,只見瑞恩和安妮被孤立了出來。
瑞恩拍了拍女孩兒因緊張過度而死死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想要她鬆開,後者卻好似沒能會意,反而抓得更緊了。瑞恩無奈,只能帶着她一起向前走去。
「你們來幹什麼?」眼看瑞恩帶着安妮來到身邊,傑森湊上前低聲問道。
「灰矮人是我提議救回來的,而且你們幫了我這麼大忙,於情於理,我應該來幫忙。」
「小屁孩兒,瞎摻和什麼?」傑森氣得嘴都歪了,剛想教訓一下瑞恩,後者卻是一把將安妮交給他,不管不顧地轉身而去。
「喲,看看這是誰?」跟瑞恩四目相對,後者清秀的面容讓他的氣焰再一次高漲,凱斯指着他的鼻子大罵,「大家看吶!就是他,就是他一意孤行,非要養着那些灰矮人!就是這個半精靈雜……」
次級幽影觸手!
隨着瑞恩左手一顫,一條漆黑的鋼鞭突然從凱斯背後的影子中爆射而出,不等他把話說完,觸手立刻纏住了他的頭,死死堵住了他的下半句話。
突然遇襲,凱斯立刻不斷掙扎,身後的同伴也連忙想要上前幫忙。然而又是兩根同樣粗壯的觸手拔地而起,擋在了人群與凱斯之間。
瞬發三環法術?他不是一年級的學生嗎?!眼看幽影觸手不斷在空中舞動,幾名圍觀的耀星堡法師瞬間驚訝到下巴都幾乎脫離。
「我剛剛應該沒聽錯吧?養?」走到凱斯面前,瑞恩慢慢撿起他身邊的彎刀,臉上的笑容顯得很是嘲諷,隨後舉起彎刀,向着人群大聲發問,「我就想問一下,你們有多少人的箭是他們打造的,多少人的裝備是他們保養的?!」
「但是現在,你們用他們磨亮的武器來都對準他們,本事真大呀。。。」
瑞恩話語如同鋼針,深深刺入了大伙兒胸膛。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無人出聲卻極有默契的一同將刀刃收回。
眼看這些人還存有理智,瑞恩默默點頭,收回嘲諷,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相信你們的眼睛都不瞎,灰矮人幫了我們多少你們應該心裏清楚。沒錯,他們來自地底,來自那個所謂邪惡的幽暗地域。」
「曾經我聽過這麼一句話,叫英雄不問出處。」
「這些矮人沒有做錯什麼,他們被卓爾精靈奴役,是被真正邪惡折磨的普通平民,他們也是受害者。」
「沒錯,他們跟我們不一樣,有不一樣的體型、身高、以及皮膚,但是他們在努力,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我們抵抗家園的威脅,而且,是我們的家園,而不是他們。」
「這是他們的報答,那麼你們呢?」
「你們自視清高,不與地底住民為伍,但是卻連他們的皮毛都比不上!」
「他們懂得知恩圖報,你們卻只會拿着他們保養的武器對準他們?!」
「在我看來,不止凱斯,在座各位,都是懦夫!」
「怎麼?不愛聽?」眼看人群又有了騷亂的趨勢,瑞恩不屑一笑,指着還在被觸手蹂躪的凱斯,大聲怒吼,「如果我是敵人,你們的同伴已經死了!你們能不能有種一點?連同伴都不敢救,你們還有臉說不是懦夫?!」
眾人頓時滿臉委屈,畢竟瑞恩是耀星堡的法師,這可是塔格和西德里克都要熱情款待的人,再加上瑞恩這些時日做出的驚人事跡,他們並不敢太過放肆。
正當他們中間有人聽不下去想要上前的時候,瑞恩抬手一揮,幽影觸手將凱斯狠狠扔到地上,隨後立刻消失不見。
「這就是你賴以信任的朋友?呵呵,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瑞恩的話讓凱斯根本找不到反擊的地方,無盡的屈辱憋在他的胸口,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凱斯一副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模樣並沒有被瑞恩在意,後者看了一眼鴉雀無聲的人群,感覺差不多後,不再繼續打擊他們:「我知道你們現在恨透了我,講真的,我也很討厭你們。」
「但是我不希望因為你們的愚蠢傷害這些無辜的人。」
「我想知道,你們中有誰見過他口中的灰矮人刺客?」
見瑞恩指向凱斯,所有人都愣住了,議論和懷疑愈演愈烈。一名頗有名望的冒險者走上前來,朝着瑞恩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凱斯騙了我們?」
「你,你們……」凱斯見大家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自己,頓時氣得肺都快炸了,指着他不斷喘氣,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並不是。」出乎意料,瑞恩向着大伙兒搖了搖頭,「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至少,不是他認為的『事實』。」
「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
「裝神弄鬼,我看凱斯說的沒錯,這個人就是想包庇黑皮矮子……」
……
「我不知道你們對幽暗地域了解多少,但是不是我自誇,你們應該都比不上我。」很是嚴肅地說出這樣的話,原本讓人感到不要臉的發言莫名有了一種高大的氣息,讓人感覺理所應當。
「解救凱斯的巡邏隊殺過幾名他口中的灰矮人,確實是矮個兒,黑皮膚,跟灰矮人很是相像。」瑞恩理性的分析讓大伙兒再次安靜了下來,似乎不願意相信他居然會偏向凱斯。
「但是,他們的屍體卻在一陣白光中消失。」
「灰矮人見得少,但是我相信矮人你們還是有人見過的,他們之間可沒有太大的差別。告訴我,你們聽說過矮人的身體有這能力嗎?」
眼看瑞恩不再說話,其他人紛紛陷入了議論,沒過多久,剛剛發言的那位冒險者再次向他開口:「那不是灰矮人,還能是什麼?」
「問的好!」朝發問的冒險者豎起大拇指,瑞恩的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幽暗之民,最初進入幽暗地域的類人生物後裔。他們長年居住在地底,制度混亂,不見陽光。不僅智力退化嚴重,而且身體被生活環境影響,變得萎縮佝僂,在死亡後還會變為強光爆發。」
「單憑你一面之詞,我們也沒有辦法相信你啊?」那名冒險者顯然還在對瑞恩剛剛的諷刺耿耿於懷,立刻找出他的漏洞。
「一面之詞?」笑着搖頭,瑞恩將目光看向人群,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瞼,「尼格羅,巡邏隊今天不出任務嗎?」
人群再次散開,給這位名滿綠澤林的偵察隊隊長讓出了位置,後者只能向前,走到了瑞恩的身邊:「我聽說你在為難我的隊員,所以趕過來看看。」
「剛好,我需要你幫個忙。」完全無視對方『我就是打個醬油』的姿態,瑞恩一把將他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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