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蔣鼐帶着厚禮,來到了崔呈秀府上。崔呈秀綽號「笑面虎」,對待任何人都是不笑不說話,看到了蔣鼐這個王之正的鐵杆親信親自登門造訪,心中大喜,看來王之正終究是撐不住了,自己攥着他的把柄,看來這一個多月,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崔呈秀收到蔣鼐的拜帖,親自出府門口迎接,蔣鼐一個作揖直接打到地上:「禁衛軍正三品通知蔣鼐,拜見兵部尚書、太子少保崔大人!」
崔呈秀呵呵一笑,急忙雙手扶起蔣鼐:「蔣大人,夤夜來訪,還帶着這麼多禮品,這是讓在下受寵若驚呀,來來來,這裏冰天雪地的,快來我的客廳取暖。」
說罷,他平易近人的抓着蔣鼐的胳膊就往正廳走去,蔣鼐呵呵一笑:「崔大人,您真是個熱情周到的長者,對待我這樣一個後生小輩,何至於這麼熱情啊。」崔呈秀一沉臉:「什麼後生小輩,你父親蔣老大人,還是我父親的同年進士呢,按照輩分,雖然你年輕,可是我們可是平輩呢。」崔呈秀是個八面玲瓏的官場老手,瞬間就拉近了自己和素不熟識的蔣鼐之間的關係。
進了客廳,崔呈秀趕緊命丫鬟僕人端過來炭盆取暖,然後準備了兩壺燒酒,要與蔣鼐邊飲邊聊。蔣鼐推辭不過,只得答應。
等到準備就緒,蔣鼐呵呵一笑:「崔少保,我曾經在很多公卿家裏做客,可是從來沒有像在您這裏拘便啊。」
崔呈秀哈哈大笑:「這話我可不信啊,難道在你們王大統領家裏做客也不拘便麼?」這麼快就提到了王之正,蔣鼐不禁心想:看來你崔呈秀也着急了,可是我偏不着急。
蔣鼐擺擺手:「崔大人,王大統領是我的頂頭上司,在他家裏做客跟在府衙辦事沒啥區別,我可不願意在他家裏做客啊!」
崔呈秀聞言,哈哈大笑:「來來,我這燒好的酒,可是剛從後院酒窖里刨出來的,萬曆二十五年陳釀,你有口福了。」
蔣鼐看了看酒,確實是濃郁醇厚,他一舉杯,喝了一口,只覺得味道醇厚甘冽,甚和他的脾性。蔣鼐讚嘆道:「崔大人,你這酒可真是讓蔣某未飲先醉,看來我今晚要醉倒在大司馬兵部尚書綽號大司馬府上了。」
崔呈秀呵呵一笑:「你蔣大人要是醉倒在我府上,管教你今夜醉枕美人膝!」
蔣鼐生性好色,聞聽崔呈秀揶揄自己,不禁莞爾一笑:「崔大司馬,看來我這點小癖好,真是讓你了解的透透的。」
崔呈秀一拍手,頓時一位如花似玉的小美女,穿着貂皮披風,裊裊婷婷走了進來,崔呈秀笑道:「玉兒,陪侍蔣大將軍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蔣鼐嘿嘿一笑,也不客氣,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美人扭腰一揚臀,就坐在了蔣鼐的懷裏,蔣鼐頓時覺得溫香滿懷。
美人兒用芊芊玉手給蔣鼐一杯一杯倒酒,蔣鼐酒量驚人,千杯不醉有些誇張,但是崔呈秀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可是今天有任務在身,再怎麼好就好色也得憋着,在大原則方面,蔣鼐從來都不會犯錯誤。
崔呈秀觀察着蔣鼐的習慣,他想看看這個王之正器重的親信,會不會在美酒美色跟前喪失了本分,如果一見到美酒美色就忘乎所以,他決定今天不會跟他說太多知心話,以免這個人不靠譜,把他說的話泄露出去。
崔呈秀看着蔣鼐懷抱美人喝着美酒,樂不思蜀,於是笑道:「蔣大人,人說你詩酒風流,今日一見,果然有名仕之風。」
聽到崔呈秀揶揄自己,蔣鼐放下酒杯,呵呵一笑,拍了拍佳人的胳膊:「好了,玉兒,你先下去吧,我要跟崔大人說點正經事。」玉兒以為蔣鼐在裝正經,於是嬌聲笑道:「將軍,何必呢,你該說正經事就說正經事,我一個賤婢能聽懂什麼嘛!」
蔣鼐一使勁,就把懷中的美人胳膊架住,一發力,玉兒一下子被她推出去,玉兒一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上,受了驚嚇,她捂着心口嬌嗔:「將軍不喜歡我就趕我走就是了,幹嘛對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下這麼重的手嘛!」
蔣鼐冷着臉:「快滾!」
那美人驚慌失措的起身跑了出去。
崔呈秀伸出大拇指:「厲害!不為美色所動,不為美酒亂了心智,蔣大人可以共商大計!」
蔣鼐呵呵一笑:「崔大人,我是行伍之人,行事魯莽,希望大人不要見怪!」
崔呈秀舉起酒杯:「男兒本色,崔某賞識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見怪。你與你家王大人很像啊,都是詩酒風流,卻都是盡顯男兒本色。」
蔣鼐擺擺手:「我一個小小的參謀,怎麼能跟我家大人相提並論。今天前來,不為其他,就是為了讓崔大人知曉,我家大人的投靠之意。」
崔呈秀眼神霍然一跳:「噢?大家共同侍奉九千歲,何來投靠二字?更何況我與你家大人平級,更不敢說投靠二字,蔣大人是不是酒醉?」
蔣鼐知道,崔呈秀當然不會這麼容易亮明態度,他盯着崔呈秀看了一會兒,崔呈秀看蔣鼐盯着自己看,不禁莞爾一笑:「難道在下臉色有不潔之物?」蔣鼐哈哈大笑,邊笑邊搖頭,不回答崔呈秀問題。
崔呈秀喝口酒,笑吟吟問道:「蔣大人笑從何來?」
蔣鼐突然站起身,背着手來回踱步:「我我家大人太天真了,崔大人明明無意於功名富貴,卻傻傻的來投靠大人共謀富貴。」
崔呈秀沉吟片刻,抬起頭說道:「蔣老弟,你家大人與我謀什麼富貴,他是禁軍大統領,我是大司馬,我二人位極人臣,本已極貴,還能謀什麼富貴?」
蔣鼐打開天窗說亮話:「共謀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之富貴!」
崔呈秀眼神閃爍了一下:「願聞其詳!」
蔣鼐坐下來,把手放在火盆上烤着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