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營,王之正只覺得雙腿如同灌了鉛,心情沉重。想起來五義士對自己謾罵,不屑的神情,他覺得特別委屈。在心裏說:太白金星啊,這人間的事情太複雜了!我越來越覺得你給我的這個任務,真的是很難啊!
回到行營,他下令所有人一律不見,然後一個人躲在營帳內悶悶不樂。
周成、周功現在營帳外把守。
想來想去,王之正覺得他還是得會五義士一面。他不想讓五義士帶着對自己的偏見和遺憾離開人世。左思右想,他把周功喊了過來。
周功進了營帳,笑臉相迎:「少爺,有什麼任務嗎?」王之正點點頭說:「今晚我要到天牢密訪顏佩韋他們五人,你陪我去!」周功急忙反對:「少爺,還是不要了吧?我們的任務是斬了他們就行了,去了天牢,那毛一鷺如果聽到你跟顏佩韋他們五人談話內容那不就完了!」王之正拍了拍他的後腦勺:「我說小鏟啊,我要你幹嘛啊?老子就是讓你進天牢安排好,小掃你倆到天牢,編個藉口,就說我要去密審他們,看能不能從他們口中詐出逆犯背後的主事之人!當然到時候,外圍的天牢牢頭啥的你讓小掃把他們叫走!明白不?」周功點點頭,還是有點不情願。王之正一腳就踹過去:「怎麼!下凡了就能不聽我安排了?小心老子到天庭收拾你!」周功呲牙咧嘴:「哎呀,少爺,我哪敢啊這!」
當夜,周成先到監牢把幾個牢頭叫走,說小千歲爺要密審五人。幾個牢頭知道連巡撫大人都挨過王之正的馬鞭,哪敢多事,都乖乖的在牢門外設了一桌酒菜招待周成。
周功跟在王之正身後,倆人來到了關押顏佩韋他們的死牢裏。打開了牢門,顏佩韋看了看沒有其他人,就突然跪倒在王之正身下說:「我等死後昭雪就託付給王大人了!」王之正頓時驚詫萬分,冷靜了一下,柔聲問道:「顏先生,你們都知道了?」顏佩韋點點頭:「是柳姑娘告訴我們的,她怕我們五人死後不能瞑目,就告訴了我們大人您是信王爺的親信,也在一直為剷除魏忠賢閹黨在努力着!」王之正點點頭,一揮手,周功急忙把準備好的酒菜擺好,王之正點點頭,給五人滿上酒,然後動情的說:「在下沒有能力救下諸位,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在下今天就先敬各位一杯酒,為各位送行!」然後恭恭敬敬的敬上。五人急忙回敬王之正。
五人之一的楊念如喝罷酒,笑了笑說:「王大人,那天你鞭笞毛一鷺,真令我等佩服,蘇州城上下莫不交口稱讚!我顏念如敬你一杯!」說罷,就把酒給王之正滿上。王之正接過酒一飲而盡。然後突然站起來,後退一步,跪倒在地:「王之正不才,卻自信可以剷除魏逆,還天下一個太平,還天下義士一個清白!請諸位受王某一拜!」說罷拜倒在地,久久不願起身。
五人受了一拜,然後上前攙扶起來王之正。
王之正想了想說:「諸位有什麼身後之事要交代王某的,盡情交付。」
顏佩韋說:「我等家事,柳姑娘俱已安排妥帖,並無後顧之憂。柳姑娘一個弱女子卻願意肩挑正義,我們無法扶保,希望王大人可以暗中多給予她一些照顧。」
王之正聽罷,義正言辭的表態:「王某深受柳姑娘觸動,願意傾全部精力,與柳姑娘配合好剷除奸佞。」
這時候,突然聽到周功在門口大喊一聲:「站住!你是何人?!」王之正與五人對視一眼:「估計有人偷聽!」五義士着急的說:「一定要把那偷聽之人抓到!王大人你快去吧!」王之正深施一禮,然後迅速追出去。
只見周功在後邊提着大刀狂追,前邊有個衙役打扮的人在前邊發足狂奔。
王之正趕緊追過去協助周功。
那人跑出天牢,突然跳進了花叢之中。周功急得跟着跳進去。王之正也跟着跳進去。
周成在招待牢頭們,不知道裏邊發生的事情。
王之正只見那人在他和周功的追逐之下漸漸沒了力氣,王之正對周功說:「快殺了他!快點!他會喊叫的!」
周功掄起來大刀對着那人的後心扔了出去。只見刀光一閃,那人悶哼一聲栽倒在地上。
王之正和周功趕緊跑過去看,只見周功扔出去的大刀從他的後心刺入,當場翻白眼一命嗚呼。殷紅的血在地上汩汩往外冒着。
周功喘着氣說:「好險,他剛才躲在隔壁的牢門裏偷聽,我發現他之後他就發足狂奔。我猜是毛一鷺安排在這裏的人,他肯定知道我們晚上來了,然後派人來偷聽的。」王之正點點頭,定了定神:「你現在把這人的腦袋割下來,然後把屍體扔進花叢里。」周功把刀從那人屍體上拔出來,照着脖子一刀,把頭砍了下來,然後提着他的頭,跟在王之正身後。大半夜兩個人提着一個人頭在這人跡罕至的天牢之外走着,非常陰森恐怖。
進了監牢,回到關押五人的房間,王之正把那人的人頭往地上一扔,笑道:「險些被這毛賊告密!」五人看到人已經被誅殺,都鬆了口氣。王之正指着那隻頭顱說:「今天王之正就以此人之頭顱為各位祭上。三年之內,我會以魏忠賢的頭顱為你們祭上!」
然後幾個人又密探了許久,王之正才讓周功提着人頭,喊了周成一起離開了天牢。
第二天早上,王之正帶着周功,周成,周功把那個衙役的腦袋放在一個木盒子裏。三個人一起氣勢洶洶的來到了巡撫衙門。
到了巡撫衙門,王之正突然撲上去抓起毛一鷺的衣領,怒髮衝冠:「好你個毛一鷺,居然敢懷恨在心,派一名刺客深夜謀害本官!」
毛一鷺滿臉不解:「不知道王大人因何指控我毛一鷺行刺!」
王之正一擺手,周功把那個木盒子交給了毛一鷺,毛一鷺打開木盒子,只見他昨夜派過去偷聽的衙役的腦袋居然赫然在木盒子裏,瞪着眼睛非常嚇人。
毛一鷺嚇得驚魂不定:「這……這……這是本官府上的衙役,怎麼,怎麼就死了?」王之正傲慢的說「被我宰了!周功,你給毛大人說說怎麼回事!」
周功看了看毛一鷺,不陰不陽的說:「毛大人,昨夜我奉命跟小千歲爺一起進天牢密審夏五名逆犯,因為是密審,所以我在門口暗暗監視,結果這個衙役居然拿着刀在旁邊隔壁監牢躲着,幸虧我反應快,撲上去把他的刀奪了過來,他撒腿就跑,我就拿着刀在後邊追!怎麼喊他都不聽,只好把刀擲出去把他刺殺,然後把他頭顱砍下來給主人復命!」
毛一鷺聽到他們居然因為看到衙役躲着就把衙役私自處死,頓時勃然大怒:「王大人!你要給我一個說法!他在門口躲着,你有何證據證明他是要謀害你?居然就直接把他殺了!」
王之正更生氣,拍着桌案說:「他提着刀在門口蹲着,不是要謀害我,幹嘛半夜一個人提着刀在我身旁躲着?難道是毛大人派他偷聽我跟五名逆犯審訊的內容不成?!」
王之正句句在理,毛一鷺居然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反駁!
過了好大一會,毛一鷺才說:「好吧,既然是他要謀害王大人你,那我就按照行兇不成被殺,給他登記上報!只是我要出一筆撫恤費給他家人了!」
王之正冷笑着指着那個陰森可怖的腦袋說:「我只想給毛大人說一句:就算你對我王某人不滿意,大可以在九千歲那裏告我,或者到皇帝那裏告我都可以,何必用這陰謀手段行刺?我要是死在了你的府衙,你覺得九千歲會饒了你嗎?」毛一鷺舉手發誓:「毛一鷺如果是要謀刺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行了吧?!」
王之正舒了一口氣:「我倒是希望這個衙役是個人行為!不希望是你毛大人安排的!」
毛一鷺大清早就得到這個駭人聽聞的壞消息,心裏又堵又澀,他現在再也不想跟這王之正有任何交集了,只想趕緊把那五名逆犯砍了,打發這王之正滾回京城!
這時候,衙役過來請示:是否現在押赴逆犯到菜市口。毛一鷺煩躁的揮揮手:「還用問嗎?立刻!馬上!抓緊押,抓緊殺!」王之正點點頭,說:「趕緊押赴菜市口吧!」然後扭頭對毛一鷺說:「那,毛大人,我們一同監斬吧?」毛一鷺搖搖手:「還是王大人乾綱獨斷吧!」王之正微微一笑說:「蘇州知府寇慎寇大人,還有毛大人,你們二人在這次破案定案之中居功至偉,我已經寫好了奏報,把你們兩位大人在處理這件事的表現一一記錄清楚。」說罷,把表遞給毛一鷺。
毛一鷺一看,不好,表面上是說自己出主意幫忙定案,實則是說自己不作為,推諉責任!毛一鷺心想:無非是想臨走之前再敲我一筆罷了!罷了!罷了!算我毛一鷺背運,就給他餵飽吧。
毛一鷺嘿嘿一笑,說:「王大人,這幾日在蘇州也是風餐露宿,為毛某得事情費了這麼多心。我沒有別的可以相贈,就贈送金銀細軟兩箱,價值白銀十萬兩!」說罷一抬手。
衙役們已經把備好的禮品抬了上來。王之正打開箱子看到裏邊的金銀細軟,頓時兩眼放光。
然後笑嘻嘻說:「好,毛大人真明事理!」說罷,拿起擬好的奏表一揮手就撕成了兩半,然後倆人相視哈哈大笑了一通。笑罷,毛一鷺說:「你們快把金銀細軟一併送到王大人行營!另外,今晚毛某安排了個絕色美人服侍您!還望您笑納。」王之正聽罷,色眯眯的笑道:「好,好,毛大人,衙役謀刺的事,我諒也不是你指使的。」毛一鷺哈哈大笑,心想: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兩箱珠寶,一個美人就把你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