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團的精彩表現,掀起了閱兵儀式的第一個。
直到漫天飛揚的塵土逐漸歸於平靜,殷黎才意識到,普拉美斯很可能就是騎兵團的最高指揮官。
所有方陣都由其最高長官率領,雖然「五虎將」是聞名軍中的將才,但騎兵團不可能設置五名指揮官。
回想起來,普拉美斯不但對騎兵團的故事爛熟於胸,還講過一些兵團管理的事情,這遠遠不是一個普通騎兵的眼界和視角。
這次自己被破格錄取,似乎也只有普拉美斯能幫得上忙,如果他不是騎兵團的指揮官,怎麼會有決定權呢?
「哇天吶!」
「快看那邊!!」
身邊的一陣騷動打斷了殷黎的沉思,抬眸望去,一艘前所未見的巨大戰船映入眼帘。
至少30多米長的戰船全部用珍貴的黎巴嫩杉木製成,首尾高昂,巨大的風帆迎風招展。
這艘三桅大船,船桅前後以護桅索加固,船身用中央大索連接至船尾,並用絞緊法使所有索具異常緊固。船中的艙房接榫極為完密,船尾還有長槳作舵。
數十名士兵在前端拉着縴繩埋頭前行,整艘戰船閃耀着金色的光芒,像一座壯麗的島嶼緩緩前行。
戰船上的號手吹響了嘹亮的軍號,訓練場上的海軍方陣立即響起了歡呼予以呼應,掌聲雷動。
在場的數千名將士多為陸軍,很少有機會前往三角洲地區或紅海參與海戰,雖然軍區中有不少船塢,可很多人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一艘完整的戰船,個個伸着脖子目不轉睛。
這種大型艦船,可容納兩百名士兵,船身不但龐大,而且非常堅固,所以在海上交戰時,埃及海軍經常採用以船首撞擊敵艦的作戰方式。
直到艦船靠近,殷黎才看清木船下面墊着數十根粗壯的圓木,不斷有人將後面的圓木抬到前方,墊在船身下面。
這樣就可以用滾動代替滑動,從而減少摩擦,以較少的人力就能運輸極為沉重的物件。
建造金字塔時所用的巨石,通常也採用這種辦法進行運輸!
高高昂起的船頭,並排站着三位長官,分別是海軍指揮官、管理造船廠的「船舶建造長官」,以及負責向艦船運輸步兵的「戰船隊首長」。
三位長官意氣風發,齊齊向高台上的霍姆將軍行禮致意。
海軍方陣走遠之後,僱傭兵團、軍械院、軍醫院等多個方陣依次從眼前經過。
殷黎刻意仔細觀察了一下軍醫院的方陣,畢竟自己不久之後就會去那裏報到了。
三十人左右的方陣相對於前面數百人組成的方陣,顯得過於單薄,但卻極有特點。所有人都身穿白色亞麻袍,頭上戴着綠葉編織而成的草環,有人手中拿着厚厚的書籍,有人手中端着大大小小的瓶子,還有的人小心地捧着一束束植物。
殷黎猜測,不同的裝扮可能象徵着醫生、藥劑師和護士等不同的職業吧。
走在方陣最前面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留着短短的白鬍子,精神矍鑠,應該是軍醫院的院長。
古埃及人的平均壽命是30歲至35歲,皇室、貴族和家境好的人,平均壽命也就能到45歲50歲左右,這位老先生完全可以算是高壽了。可他卻仍然能夠昂首闊步地參加閱兵式,真是不容易。
持續了近兩小時的閱兵儀式結束之後,霍姆將軍代圖坦卡蒙法老,為最英勇的十名士兵頒發了該年度的金蠅獎章。
殷黎本以為搗毀烏瑟斯的老巢算是大功一件,可普拉美斯並沒有名列其中。轉念一想也對,當時普拉美斯執行的是秘密任務,還為此改裝易容,此刻更是不會暴露身份了。
接着,霍姆將軍鄭重其事地向所有人宣佈,他即將率領部分精英部隊出使中亞,這段時期內,軍中事務將全權委託普拉美斯代為管理,直到他返回孟斐斯為止。
此言一出,訓練場上立刻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這位年輕的軍官究竟有什麼本事,將軍如此信任他?」
「聽說是騎兵團的指揮官,已經獲得了好幾次金蠅獎章,戰功赫赫。」
「可比他資歷高的指揮官有好幾位,這麼年輕就成為全軍區的最高管理者,能服眾嗎?」
「閉嘴!」一個老兵忍不住回頭呵斥:「普拉美斯長官也是你們能議論的嗎?他跟隨霍姆將軍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那會兒,你們還光着屁股到處跑呢!」
新兵們被老兵的語氣鎮住了,不敢再多說一句,可眉目間懷疑的神情並未消減。
士兵們的質疑並不是沒有道理。
沒有卓越的軍事天分和管理才能,是無法勝任全軍最高指揮官這個重任的。而普拉美斯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年輕氣盛,又不顯山不露水的,不熟悉的人怎麼可能了解他的卓絕的能力?
殷黎這才明白,這段時間普拉美斯忙得飯都顧不上吃,正是在為這次的任命做準備。
看着高台上正用雙手接過將軍印章的普拉美斯,眉宇間豪氣沖天,滿是自信,卻又謙遜地微笑着,好像天底下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九死一生的軍旅生涯,能活着熬到退伍,靠着國家賜予的良田和福利平平安安過完下半輩子,就已經是多少軍人期盼的幸福了。
即使不退伍,在軍中熬一輩子,也很難達到權力的頂峰,雖然這次只是代為管理,但這絕對是霍姆將軍發出的一個信號,幫助普拉美斯在全軍上下樹立威信,為成為他的接班人打下良好基礎。
本該為普拉美斯高興的,可殷黎心中卻無端地心疼起他來,軍區總指揮官,意味着他會更忙,更累了。
回到重新分配的營房不久,就有勤務兵過來通知殷黎去一趟普拉美斯的辦公地點。
儘管已經去過那棟白色小樓幾次,但這次的感覺卻不太一樣。一直走到小院的圍牆下,也沒想明白具體是什麼原因,只是這些情緒一直壓在心頭,讓腳步也慢了下來。
輕輕推開虛掩的門,普拉美斯正坐在書桌前認真地閱讀文件,他目光流轉,神情極為專注,完全沒有覺察門口的動靜。
桌面上的卷宗摞得比以前還要高,二樓的躺椅也搬了下來,上面還搭着一條薄毯。
看來,最近他肯定老是熬夜,都不回臥室睡覺了!
殷黎不覺皺了皺眉頭,立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他。
突然,一聲拖長了的聲音的「喵」叫傳入耳朵,一個黑色的小影子迅速從普拉美斯腳邊竄了出來,直奔殷黎腿邊,使勁兒地來回蹭着那光滑結實的小腿。
「黑豆?你怎麼在這兒?」殷黎立刻忘了侷促,抱起多日未見的黑豆一陣膩歪。
再抬頭,普拉美斯已經走到了面前,抱着胸,半開玩笑地說道:「如果我要說黑豆和黑風已經打得火熱,難分難捨,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