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墓碑上,有人用紅色的油漆畫出了一個看似簡單卻又線條清晰的圖案。
那圖案和他們之前看過的兇殺現場是那麼的相似,以至於兩個人的眼前都下意識出現了那些留在他們腦海中的血腥畫面。
圖案中可以看出是一個男子光着身子躺在地上,睜着眼睛,兩腿中間被圈出一個血紅的大洞,明顯就是割掉了生殖器的樣子。
林梵抻出一根煙遞給傅辛東,自己也點上一根,「我聽老人說過,在北方一直流傳着這種習俗,如果一個人在死後在墓穴上被人畫上這種圖案,那就是在詛咒他來世也不得好死,世世代代都會斷子絕孫。」
「嗯。」傅辛東吐出一個煙圈,回頭朝墓園的工作人員示意了一下,讓他們馬上配合調這幾天的監控。
墓碑被潑油漆發生在前天晚上,因為工作人員在前天的白天還在園區內正常巡視過,並沒有發現這樣醒目的油漆和圖案。
前天?晚上?
兩個身材高大的警官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在回想那天晚上自己在做什麼。
是的,在那天晚上,林梵守在葉歸舟的別墅外,親眼目睹着萬眾矚目的當紅巨星像一個可怕的精神病人做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行為。
也是在那天晚上,洛兮從影視城回到了京北,一身的風塵僕僕,愛乾淨的他卻在沉靜的午夜還在不停地清洗着衣物。
然後呢?
林梵沒有對傅辛東說出口,他們的車在進入市區後他又悄悄挑了頭回去,鬼使神差般再次跑到葉歸舟的別墅外,卻忽然發現葉歸舟並沒有像剛才那樣躺在黑暗的床上沉睡。
當然,那麼大的一間別墅,不知道會有多少間臥房,又會朝着哪個方向,誰知道他會住在哪裏。
傅辛東也沒有對林梵說出口,他在和他分開後一個人跑到小明星的公寓裏,用滿腔的深情、用強健的身體,用瘋狂的雄性荷爾蒙,在那個男生生日的夜裏,終於撲倒並擁有了他。
墓園的監控只顯示了園內的幾處主要出入口和道路,被潑油漆的墓穴並不在監控範圍之內。
兩個人幾乎不眨眼地盯着每一個畫面,在事發日,雖然無論哪個入口都沒有異常,但是在早已關閉園區之後的夜裏,在一條通往那個被潑油漆墓穴的小路上,卻影影綽綽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非常明顯地規避了園區內大多數的監控,只是在他被拍下的角度,只要想走到那個墓穴去,就無論如何都不能避開其中的一個攝像頭。
那是一個穿着一身黑色衣物的老者模樣的人,從走路的姿勢看,竟然還跛着一隻腳。他一直低着頭,似乎還戴着黑色的帽子和黑色的口罩。不論鏡頭放到多大,都只能看到一個極其模糊的身影,而他的臉,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顯露。
「是他。」
傅辛東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林梵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
這個貌似老年人的背影與破爛王案發現場錄像里的背影是一個人,雖然,他極力在偽裝着,但是他走路的細節和身影整體的輪廓,是根本改變不了的。
「這人和葉歸舟在影視城的老年妝背影非常地像,對了,我讓你深入調查他,查得怎麼樣了?」
林梵皺緊了眉毛,「可是那天晚上你和我都看到他在家了,時間上不對吧?嗯,如果我們離開後他又跑出來,倒也有可能。」
林梵咬了咬嘴角,「不過我還是覺得不應該是他,他應該只是心裏有病而已。」
傅辛東笑了笑,「挺維護啊,變人家粉兒了?」
林梵給了他一個臭臉,「主要是他的經歷挺簡單的,感覺和這樣的案子拉扯不上。他們家祖籍在江南n市,從葉歸舟的祖父那輩起就是當地有名的富戶,到了他父親這一代,更是趕上了各種好時機,生意做得非常大,在江南一帶也是數一數二的。」
林梵頓了頓,「不過他們家人丁不旺,從葉歸舟父親那輩起就是單傳,葉歸舟的他親生母親在他二三歲就病死了,他父親在他成年後再婚,目前和續弦移民定居在加拿大。」
林梵在講述葉歸舟的生世時,傅辛東微微皺了皺眉頭,因為那個男人的聲音里在平淡中卻似乎掩藏着一份柔情。
他感覺到了。
「聽說因為自幼喪母的原因,葉歸舟從小身體就不是太好,少年時有好幾次差點兒進了鬼門關,所以打小醫生保鏢總是圍成一團,他老爸對這個兒子視若珍寶,從小就說一不二,本來像他這樣的公子哥兒家裏不可能同意進入娛樂圈,但他有這個想法並稍作堅持後,他們家便出資自己成立了公司,專門捧他,所以剛出道就一炮而紅了。」
傅辛東用指甲颳了刮紅色煙頭上的煙灰,朝林梵俏皮地擠了擠眼睛,「查得挺細啊,說重點,他的人際圈和這些受害人有沒有關聯?」
林梵翻了個白眼,「頭兒,你肯定有情況了,說吧,是那個小明星不?」
傅辛東眯着眼睛瞪他,「扯什麼閒的,快點匯報!」
林梵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別打馬虎眼了,頭兒,你自己是不知道,你那高興都寫在臉上了,跟你混了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你這麼風騷的表情,哎,一看就是戀愛中的男人啊。」
傅辛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否定也沒有承認。不過對於默契度如他和林梵這樣的兄弟和朋友,他的這種表現已經表示默認了林梵的說法。
是的,自己是一個正在戀愛的男人,然而這戀愛的甜蜜與幸福卻又不能為世人所稱道,那麼在自己兄弟的面前,難道還要去偽裝嗎?
他不想。
「頭兒,在我對葉歸舟作了比較深入地了解後,我個人覺得,這個當紅的巨星雖然人前光鮮,人後悲涼,卻也只是他自己精神方面的問題,似乎和那幾起兇殺案關聯不上。尤其你說過,這些死者與兇手很有可能是相識或者有某種特殊關係,我反覆查驗和推敲,以葉歸舟的出身和成長經歷,他實在和這些死者找不到時任何相交叉的地方,所以」
林梵的話最後沒有說完,傅辛東點了點頭,他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那個影片首映之夜葉歸舟在超市父子案發小區大門外有過驚鴻一瞥,雖然葉歸舟飾演老年角色的背影與攝像頭拍下的黑衣老者十分相像,雖然葉歸舟有着有異常人的精神方面的隱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不僅僅是林梵,便是傅辛東自己,也始終沒有將他放在連環案的第一懷疑人上。
當然,一切的假設和推理都要建立在證據的基礎上。
「繼續監控他,不要掉以輕心,一切皆有可能。」
傅辛東朝林梵叮囑了一句,又說道,「馬上調查這個墓穴里死者的身分,並且一定要分析出這個人與前面幾個死者之間可能存在的內在聯繫。我想,兇手與這些人,包括這個已經死了幾年的人,一定有着不可言說的刻骨仇恨。」
希望這一次,天可以亮得快一點。
下班前,洛兮給傅辛東打來了電話,告訴他在市局後面的胡同里等他,他們說好了一起去看電影捉妖記。
排隊入場時,身旁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射到這兩個身形高大外表俊逸的男人身上。好在洛兮一直帶着口罩,否則他那張標誌性的臉一定會引起不小的騷動。
兩個人剛坐下來,林梵的信息發到了傅辛東的手機里,「頭兒,死者是京北市孤兒院的廚師,我已經找到了住址,明早去接你!」
還沒開場的電影院燈光昏暗,手機上的光亮在暗淡的光線中顯得特別的醒目,一邊的洛兮掃了一眼那上面的文字,輕輕轉過了頭。
燈熄了,一隻纖長卻有力的手悄悄伸進男人粗豪的大手裏,被那結實的手掌迅速握住,慢慢地揉搓着。繼而,十根手指交叉着握在一起,感受着對方手心裏的溫度與潮濕。
電影裏妖王胡巴的樣子活像是一根雪白的蘿蔔,萌噠噠的樣子機靈可愛。傅辛東微微偏過頭,在男生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這樣迷人的小妖精,竟然讓我也捉到了一個,真好,老子要養他一輩子,好好地玩他一輩子。」
「哎哎輕點捏」傅警官一手擒拿的功夫終是不捨得用在男生身上,只能任他懲罰般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散場後,兩個人仿佛心有靈犀地都沒有主動朝停車場方向走,而是順着附近的一條林蔭路隨意地溜躂。
七拐八繞,前面已經是一個寂靜無人的胡同。月光下,兩個本來稍稍有着距離的影子不知不覺貼在了一起。
傅辛東抓住洛兮的手,放在自己的夾克口袋裏,輕輕的撫摸着。
胡同深處有一棵大樹,兩人停下了腳步,傅辛東靠在樹幹上,把男生順勢帶到了自己懷裏。
「叔,你一直用手指在我手心裏畫圈,又捅來捅去的,在暗示啥呢?」
洛兮整個身體像不受力一樣貼在男人的身上,輕輕磨蹭着,一隻手迅速而準確地找到了他迷戀的位置。
傅辛東感覺有一團火騰地從早就如乾柴般的小腹上燃起,不由得將懷裏的男生攬得更緊,死死地在他的雙唇上印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喘着長氣勉強分開了一點點距離,傅辛東輕輕啃咬着洛兮的耳垂,「別以為在外面就可以隨便勾引我,我告訴你小蘿蔔頭,叔壞起來不是人,外面怎麼了?一樣辦了你!」
洛兮:「老流氓,我就不信你這人民警察還有這個膽你倒是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