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于禁要從虎豹騎里調出一隻百人隊,作為這些小將們的貼身護衛。按照正規流程,于禁要簽批軍令,報兵部、內軍衙門、曹丕和曹操審批後,再送往虎豹騎軍部,安排交割。
于禁簽完軍令,剛要吩咐下去,早就有他們接過軍令,掃上一眼,便大包大攬,表示不用這麼麻煩,還說這麼走流程,沒有三五天時間,別想完事,要是由他們出面,直接找上虎豹騎軍部,當天就能把隊伍帶過來。至於手續,後面補上一筆就成。
于禁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論關係,就他們幾個小屁孩,能有自己的關係硬?自己都不搞這個特殊,一切按規矩來,不是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搞關係,而是一份軍人的操守:命令必須得到執行!這些繁瑣的流程,在別人眼裏,是套在他們頭上的緊箍咒,但在于禁眼裏,這就是一條條的命令!
現在,這些將二代們,絲毫無視這些規矩的權威,以能夠打破規矩為能,以走捷徑為榮,這是危險的信號,戰場之上,如果也是這般糊弄的心態執行軍令,必敗無疑。
但于禁又不能像對待普通下屬般呵斥他們。于禁畢竟老了,幹完這趟差事,就退休頤養天年了,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跟這些明日之星過不去。為了日後方便,于禁還指望着這一趟差事,與他們搞好關係,日後有人在曹丕面前,為他說上幾句好話呢。
反正都是些無關痛癢之事,只要人要到就行了唄。于禁如是想着,就任由他們去折騰了。
至於兵部、內軍衙門不滿于禁不按規矩來,狀也只能告到曹丕那裏去,曹丕能拿那幾個傢伙怎麼樣,肯定是睜隻眼閉隻眼,不了了之。
有這麼幾個熱心的傢伙在中間鼓搗,自然是一切工作亂套。于禁索性不管過程如何,只關心結果,只要人和物資到位就行。
一片混亂中,于禁的援兵,倒也順利開拔了。
于禁用兵,到底老到,離開許昌的範疇,于禁就開始以在敵區行軍的標準要求下去,行軍必須有前鋒探路,後衛壓陣,糧草輜重分散在中間。過程休息,人不解甲,馬不卸鞍。晚上宿營,營寨的安放,警戒按一級戒備佈置。
這些工作,于禁就不放心讓那幾個小傢伙操辦了,直接吩咐兩廂軍校辦理。
待在軍帳里的于禁,到底不放心,趁着落日的餘暉,出去轉悠了一圈,差點沒把老頭子氣炸。
夏侯德、夏侯琳、張虎這些人,愣是不安分,沒事也要上前瞎指揮一通,還個個煞有介事的引經據典,說出一套一套的道理。
于禁下面的軍校,識字的都沒幾個,自然被他們唬的一愣一愣的。再說,他們身上披着都是上一輩耀眼的光環,夏侯淵、夏侯惇、張遼、樂進等宿將的大名,自然能夠輕易鎮住這些軍校。於是,于禁的軍令被輕易的更改,換成按他們的意思來。
于禁感覺到事情有些嚴重,不能再由着他們胡鬧,否則,這仗沒法打了。
於是,于禁把他們叫到軍帳里,語重心長的與他們講了一番大道理。
誰知,于禁的大道理還沒講完,張虎就不在乎的說道:「我爹說了,這仗就是走走過場,那關羽,聽說援兵來到,肯定早早的夾着尾巴跑了,絕不會跟他們打照面。老將軍不必擔憂,我爹的話,你還不信嗎?」
樂嵐也跟着說道:「我爹也說過,關羽不過是做做樣子,援兵一到,肯定乖乖退回江陵。現在我們從鄴城出發都快倆月了,說不定,關羽早就撤兵了。」
于禁不禁有些痛心疾首,「既然如此,你們辛苦這一趟,為什麼?」
夏侯德笑嘻嘻的說道:「撈軍功哇!只有身上有軍功,才能帶兵打仗。沒有這趟南鄭行,我們幾個,猴年馬月才能領兵呢。」
夏侯琳也說道:「三哥現在是世子了,馬上就是魏王。在軍隊裏,怎麼也得有幾個自己人不是?我們就是三哥的鐵哥們,絕對的親信。只要這趟差事辦好了,我們保證老將軍以後走到哪裏都吃得開。」
于禁忍不住說道:「既然以後要帶兵打仗,總得學着點如何領兵,如何佈陣吧?現在是難得的學習機會,你們不知道珍惜嗎?」
張虎說道:「我們當然珍惜啦。所以,老將軍沒有吩咐我們的事,我們都搶着去做,就是要接觸方方面面的軍務,為以後領兵做準備。」
一幫年輕人嘰嘰喳喳,于禁說不過他們,又不能拿出主帥的威嚴,對他們怎麼樣,只好妥協道:「你們對軍務感興趣,這是好事,但我們這是行軍打仗,軍令必須如一。你們都學過兵法,應該知道這個道理。這趟出征,我是主帥,一切的調度,都要以我的軍令為準。如果你們有什麼好的建議,先跟我說,徵得我的同意,再下去落實,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他們答應的很是痛快,痛快的都讓于禁懷疑,他們是否聽進去了。
但願他們能說到做到。于禁如是安慰自己,畢竟他們都是將門出身,基本的軍事常識還是有的。
接下去的幾天,他們果然消停了,不再在外面那些軍校面前賣弄他們的軍事學識,而是改為圍在于禁旁邊,對于禁下達的每一個命令,尋根問底,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是防備什麼等等。
于禁一個老頭子,親自掛帥本身就是個負擔很重的活,現在又要親自伺候這麼幾位小少爺,于禁的身體很快就有些吃不消,終於,幾天後,于禁成功的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
「唉,大帥的病,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軍醫看過于禁的病情,憂心的說道,「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儘量控制大帥的高燒,別燒壞了。其他的,還是要等到大帥醒來後,才能服藥。」
于禁一下病倒,而且是昏迷不醒,甚至來不及對接下來的軍務做出安排。理所當然的,這幾位將二代當仁不讓的擔當了大任。下面的將校,自然沒有一個不服的。誰都看到,平日裏,于禁作為主帥,對他們都是客客氣氣的,誰會去犯傻這個時候沖頂他們,惹他們幾個不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