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伽看着面前面容姣好, 姿容秀美的姑娘,想了半天才想起這是誰來,她訕笑道:「是寧姐姐啊。好巧。」
沈思阮本來再和掌柜的說話,見江妙伽遇到熟人,便道:「認識?」
江妙伽微微點頭, 沈思阮見她沒有不悅的神態,「那你和她們聊聊,我進去和掌柜的說些事情。」
&江妙伽沒有思考便答應了。
而薛寧則很驚喜, 沒想到她還能再見到江妙伽, 雖說她以前和江妙伽的關係並不是很熟悉, 可因為江沉的關係,她對於江妙伽的事情卻是了如指掌。
活計見幾人認識,便請幾人進了包廂, 落座後薛寧依舊緊挨着江妙伽,另外兩個姑娘則笑說去看看首飾出去了, 給二人留下空間。
薛寧起身坐到江妙伽身旁,握着她的手輕聲道:「這兩年你受苦了, 當時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 你們居然已經出上京了....」
當日若是江家和陳家沒被流放, 或許她父親已經和江長封商量她和江沉的婚事了,可世事無常,她還沉浸在江沉中了探花郎的喜悅中時江家卻因為三皇子謀逆之事牽連流放西北。
雖然江沉本人因為太子的緣故被留在上京,並且授了官職,可他們的婚事卻也沒了消息。
這一年多來,家裏也催促着讓她嫁人,若不是她鐵了心的要等着江沉,否則就出家為尼,家裏恐怕早就逼着她上花轎嫁人了。
姑娘家十五歲及笄便可以嫁人了,可她今年都十八歲了,她看到了江妙伽,她記起了那個姿容俊美的男子,她想嫁給他。
&是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妹妹,不知這次你們全家都回來了,還是....」
江妙伽看着眼前的姑娘,關於她的印象也慢慢想了起來。那時候她痴傻,懦弱,跟着繼母和兩個異母妹妹出門做客,兩個妹妹不願和她在一起,那些大家閨秀嫌棄她的懦弱,是眼前這個姑娘笑着朝她伸出的手。
還有後來她偶然聽大哥的書童墨竹失口說出的話,更加肯定了這個薛寧和大哥曾經有過什麼。
想到大哥,江妙伽的心柔軟了,大哥今年已經二十一了,也該到了成親的年紀。
她看着薛寧心思一動,解釋道:「這次我和婆婆兒子是被大哥接回來的。我夫君近日也來了上京城,現在就住在棉花胡同,薛姐姐若是有空,可去那裏找我。」
薛寧臉有些紅,羞惱的點頭「你、你大哥,可好?」
江妙伽點頭,然後又搖頭,「大哥挺好,只是至今不肯成婚....」
薛寧一下明白她的意思,臉上頓時紅了一片,噌的站起來,就往外走,「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改日下帖子請妹妹到家裏來玩。」
江妙伽笑着點頭,然後看着她出去。
不久,沈思阮進來,握着她的手道:「現在回去嗎?」
江妙伽點點頭,突然道:「大哥也該有個人照顧了。」
沈思阮眉頭舒展開,附和道:「是呀,有個人照顧也就不會找我麻煩了呀。」
江妙伽回神,不解的問道:「你說什麼?」
沈思阮失笑否認,「沒什麼,走吧。」
江妙伽心裏存着給自己找嫂嫂的大事,也不記得看首飾了,更不記得閒逛了,天色還早便回到棉花胡同的江宅。
傍晚江沉下衙回來,江妙伽迫不及待的將孩子遞給沈大娘便去了書房等他。
江沉看她一臉不淡定的坐在他平日坐的太師椅上,不由問道:「出何事了?」
江妙伽雖然人不笨,但是從小卻是不喜歡讀書的,只認了字,讀了幾本書便不肯再下工夫。自然人更是繞着江沉的書房走的。
所以江沉乍一看到江妙伽出現在書房等他,第一個念頭便是懷疑出了什麼事。
江妙伽哼了一聲:「沒事就不能找大哥嗎?」
江沉咳了一聲,眼中滿是寵溺道:「自然可以來找我。」
實際上他心裏卻是在打鼓,覺得妹妹是因為自己將沈思阮發配到東大營的事來找自己算賬的。
雖然他並不打算承認自己是公報私仇將人扔進東大營,但若是被自己妹子嫌棄問罪那就不美妙了。
江妙伽定了定神,開口道:「哥,你什麼時候給我娶個大嫂?」
江沉正端着茶杯喝茶,聞言嗆了一下,然後將杯子放下,狐疑的看着她,「你怎麼突然問這話?可是沈思阮回去說了什麼?」
江妙伽白了他一眼,挑眉道:「說什麼?說你將他扔進東大營?大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那些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當然這件事也是對他好,可是大哥,你也該娶妻生子體驗一下有小家的感受了。」
她話說的直白,雖然大齊民風開放,可也沒開放到做妹妹的和兄長能說這種話的地步。可她明白,母親早逝,父親靠不住,他們兄妹倆必須彼此扶持才是。做妹妹的若是不為了大哥的終身大事操心,又能指望誰呢?
只是江沉讀了十幾年的書,乍見妹妹彪悍到如此地步還是嚇了一跳,白皙的臉頓時紅雲密佈,快要滴下血來。
想來妹妹在肅州這一年多沒白呆啊,將邊城人的彪悍倒是學來了。
&這事我自然有數,不用、不用你管。」江沉磕磕絆絆的說完,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氣,「你回去吧。」
可江妙伽今日卻不打算這麼放過他,一定要他給個態度不可,於是試探道:「我今日出門,遇到薛寧了。」
她觀察着江沉的一舉一動,雖然江沉恢復的很快,但是她仍然看見了江沉手不自覺握緊,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痛楚。
果然,大哥和那個薛寧是有事的。
她心裏一陣憐惜,聲音也變得輕柔,「大哥,既然有情,為何不去提親?」
江沉神色怔忪,眼神有些黯淡,「我配不上她。」
江妙伽呼吸一滯,皺眉反問:「你不去提親,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她不會答應?」她頓了頓,眼珠子一轉,打算來劑猛藥,「況且,寧姐姐今年也十八了,你若是不去提親,她若是被許配給了其他人呢,若是她不喜歡那人呢,你不會後悔嗎?」
後悔嗎?江沉苦笑。
薛寧的父親官至工部尚書,自己是戶部侍郎之子時,憑藉着出身和探花郎的頭銜好歹與她可以匹配,可現在呢?
父親尚且是罪身,如今流放嶺南,自己不過六品翰林,雖然有太子的庇護,但是前途比起工部尚書還差的遠呢。
&說了,讓我想想。」江沉打斷她,扭過頭去,頭一次不敢直視自己的妹子。
江妙伽皺眉,看來哥哥還是想不明白,索性她說道:「那隨便你吧,只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她說完,便站起來走了,有些事情需要哥哥自己想明白,自己說再多也沒有用。
那一日,江沉書房的燈亮了許久,直到天明的時候才熄滅了,而書房內的人也一臉疲憊的去上朝了。
江妙伽本以為薛寧會過些日子才會給自己下帖子,誰知第二日便收到薛寧的請帖。
請帖上說她家中二妹過生辰,請她過去一起聚聚,並特意提到,人不多,只有她和那日見到的兩位姑娘。
江妙伽對於薛寧的細心很是感激。薛寧是考慮到她現在的身份,怕一些高官的子女曾經熟悉江妙伽的人給她難堪,特意沒有請那些人。
當然薛寧為何會這麼做她也明白,無非是通過自己說服江沉,讓他前來提親。
不過這種做法她並不討厭,因為她也想自己的大哥早日成家,而薛寧不管是在性情還是家世上配江沉都已經足夠了。
所以江妙伽欣然接受了請帖並且親自接見了來送請帖的媽媽,然後告訴她自己會如約而至。
晚上江妙伽將這件事煩惱的說給沈思阮聽了,沈思阮見她皺眉的樣兒,不由笑了,「照你這麼說,大舅哥也是對那薛姑娘有情的,那麼彼此有情的人卻不能在一起,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薛姑娘是工部尚書之女,而大哥呢?說句好聽的是六品翰林,清貴的很,說的難聽點還是罪臣之子。而當初江家全家流放,卻唯獨大哥獨善其身,咱們知道是什麼原因,能夠理解他,但其他人卻未必這麼想,他們可能會說大哥無情無義,或許會說他奸詐狡猾不管生父死活。身份、地位,本就是貴族圈婚配的主要考慮因素,這種情況下,大哥就算去提親,恐怕薛家也不會同意。」
他笑了笑,見江妙伽很是糾結卻又驚訝的看着她,繼續道:「當然,這些也許都是不存在的,興許那薛尚書知道大哥是什麼樣的人,興許大哥不去提親僅僅是自尊心作祟,覺得配不上薛姑娘罷了。」
江妙伽微微點頭,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
若是薛尚書真的看不上大哥,恐怕早就逼着薛寧嫁人了,薛寧也許放不下大哥,苦苦的守着。可若薛尚書鐵了心讓她嫁人,將人一綁,塞進花轎也就是了,犯不着放任薛寧四處走動也不阻止。
她想着,或許過兩日去薛家的時候可以探探口風也說不得。
沈思阮見她還在想,心不在焉,便將人抱上榻,趁着她還在亂想不注意的時候將衣服給脫個乾淨,「大哥的事慢慢來,現在為夫的事比較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