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花更嬌,比蜜更甜的美貌少婦聞言臉色微微僵硬了一瞬,但這更像是故作出來的不悅,她秋水般的明亮雙瞳里,如今卻是擒住了兩汪泉,神色里平白添上了一抹清愁。
「唉,妹妹你何其殘忍!」這綠裙少婦顰起細細的柳葉眉,憂鬱長嘆一聲:「你又豈不知道,這年齡啊,可是這全天下所有女人共同的大敵。」
美人感傷,本就是尤為惹人憐愛的美景,更何況她嘆息的是時光無情似流水,就難免使人感同身受、更為傷懷。
但她這一番爐火純青的表演,卻沒辦法使面前這兩人有過一絲的動容。慕容九的冷漠由來已久,她的性子本就孤傲冷淡,更何況這突然冒出來的老女人,在她眼裏看來,就像是在肖想永遠都不該屬於她的天上星辰,簡直是不知死活到了極點!
而蘇玄簡直就是更加懶得理會她,自她甫一登場,知曉原著的他便已經將這女妖怪的底摸了個底朝天,這風韻無雙的少婦,看上去模樣溫柔美麗,但心性卻是自私狠辣,行事淫|邪陰毒,正是古老原著中十大惡人之一,號稱「迷死人不賠命」的蕭咪咪。她擅長風月,好男色,精通床弟之間私事,雖不喜親自動手殺人,卻總能將人迷到六親不認,心甘情願為她擺佈,為她動起屠刀。
而這崖底之下,有當世人傑歐陽亭為誘使天地五絕創建五絕神功而建造的地下宮殿,蕭咪咪有幸找到了這地靈宮的外圍,自那以後,她便在此地圈養了諸多的男子成為她的妃嬪,過起了她女王般的生活。
蕭咪咪她一點也沒有為這二人的不為所動而生氣,她水漾般的雙眸不着痕跡地打量着一身白衣的蘇玄,素手撫住了胸脯,心在撲通撲通加快跳動,她感覺到,現如今已然三十七歲的自己,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十多歲那年,剛剛陷入了甜蜜初戀般的年齡,她在這江湖上闖蕩了許多年,見過的男人,從上到名門大派,下到販夫走卒,從浪子到情聖,從掌門、長老、刺客、殺手、書生……到王爺,乃至於皇帝,從來就沒有一個人,沒有任何一人,能比得上今日所見之人,氣勢之盛!
她忽然就讀懂了,那些史上的帝王中,為何會有,願為一心人,散盡三千後宮的傻子!因為她現在,就想做那前一刻還被她鄙視到死的前所未有的大傻瓜!
但蘇玄甚至都不曾看過她一眼!
他右手握着那柄從不離身的寶劍,漆黑的雙眸里是目下無塵的冷漠無情,不,不,他簡直就是要更傲慢太多,他就像是羅襪生塵的謫仙人,這整個紅塵人世,都像是從不曾映入他的眼中!
這讓蕭咪咪不自禁謹慎了許多,能夠有這樣氣勢的人,又怎麼會是個普通人?
她自然能夠看得出這兩人對於她的冷漠,那與自己同為綠衣的女子,對自己的敵意,只要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得出,簡直恨不得下一刻就可以戳死自己。
但她並不怕她,她從來都不怕女子的嫉恨,還不如說她早已習慣了這些,她死死地告誡住自己,不急,不急,還不能急……
她輕輕一笑,猶如花瓣顫抖,露珠滑落般明艷無雙:「看來,兩位貴客的戒備心也實在是太濃厚了一些……」
她又嘆了口氣,語氣裏帶上了不被信任的失落:「奴家可從來都沒什麼壞心……只是見這崖底濕冷,若是呆久了,擔憂二位的身體,想着邀請二位去奴家家裏做客,這樣一來,奴家也正好為兩位貴客煮上一杯熱茶,鋪好一床溫被,備好一桌佳肴而已……唉唉唉,奴家這一片好心腸,換來的竟是一片猜疑,看來,也是時辰未到,古人有云,日久見人心,相信你們遲早都會相信我這片赤誠之心……」
「也是緣分未到,我看這天色已晚,奴家也該回家了。」蕭咪咪依依惜別,一步三回頭:「不論你什麼時候改變了心意,都可以隨時……」
慕容九冰冷着臉,只是緩緩地吐出一個字:「滾!」
蕭咪咪嬌笑着離去,她身後緊緊跟隨着那瘦小的小子,他走時側過頭來的眼神中,帶着的是哀哀的乞求。
但二人均對此視之不見。
蕭咪咪帶着那可憐的小子回到了地靈宮,一片堂皇華麗的廳堂中,陳設既雅致又大方,她側躺在厚厚的被褥上,一身單薄的綠裙被撕開褪下來,一雙豐腴的長腿白晃晃地裸|露在空氣中,細細地、難耐地摩擦着,她白玉般的五指順着大腿往下撫摸而去,松松垮垮的肩帶落下,白皙圓潤的肩頭暴露在空氣里,飽滿豐瑩的雙胸大幅度地起伏顫抖着,兩粒珠玉脹大,她似痛苦又似歡愉般□□道:「……你看看我,看我一眼啊,啊啊啊~」
她哭泣般控訴道:「你為什麼不肯轉過來看我一眼?」她盈滿淚水的雙眸突然轉過去看向了一直低着頭的那小子:「你……你不想來抱抱我……親親我麼?」
那小子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唉,你怕什麼?」蕭咪咪輕嘆一聲,這一聲簡直就像是在人心上撓上一撓,猶如鵝毛反覆拂過般瘙癢,那瘦弱的小子突然大吼一聲,漲紅了臉,猛地撲了上去,雙手急不可耐地揉動撫摸。
「噗通!」下一刻,他便被一腳踹下了床榻,蕭咪咪伸長了光潔如玉般的長腿,悵惘般道:「唉,要是往日裏,你要親近我也就依了你,誰讓你是我疼寵過多日的貴妃呢?」
「可是,今時今日裏,你就像是餿掉了的剩飯菜,就像是明月星辰下的臭水溝……又怎麼讓我捨得給你觸碰我的機會呢?」
「唉,江玉郎啊江玉郎,你又怎麼能夠稱得上如玉郎君呢?」蕭咪咪輕蔑道:「你簡直連他的一根髮絲也比不過!」
江玉郎低下的臉龐上,滿是陰狠的恨意,和磅礴的殺機。但他重新抬起頭來時,又是一副諂媚討好的神情,這往日裏能讓蕭咪咪興致盎然的隱忍,卻仿佛在今日裏失去了效力,她就像是陷入了戀愛中不可自拔的懷春少女般喃喃自語道:「這世上又有誰能比他更高潔更出塵……我簡直不忍心想像,將他拉下到這紅塵俗世之中,讓他染上這貪嗔痴恨的情|欲之時那巨大的快感……」
她痴痴地笑了起來。
但很快,一道笑嘻嘻的聲音傳來,有人在外敲響了「門扉」,並且搞怪般問道:「有人在家麼?」
小魚兒在這崖底晃蕩了並沒有太久,他懷裏抱着七八個果子,他倒是給它們擦了又擦,咽了好幾回口水,但就是沒有下口。並不是他不想自己先嘗上幾個,而是這懸崖底下生長出的樹木,長出的果子,他竟然有好幾個沒認出來,虧得他在萬春流的醫館裏稍稍學過幾回,在這裏竟是無一絲用武之地。
但他一丁點的擔心也沒有,且不說這裏還有一位醫藥大師慕容九,就連他的好兄弟好朋友花無缺,他都懷疑他在這醫藥之途上絕對涉獵甚深。
他在樹林裏尋找了許久,眼見天色暗下,他才發現了一處與眾不同的地方,那是一株比其他所有樹都要粗、要大、要綠的大樹,這棵大樹的上半截樹皮與下半截樹皮截然不同,一半粗糙,一半光滑,簡直就像是人為地指出了通道大門。
他並沒有一時衝動就上前去敲門,而是迴轉了過去,回到了出發的地點,又重新見到了蘇玄與慕容九,從他們那裏,他得知了方才來過這裏的兩位意外訪客。
他頗有感觸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帶上了些許不解道:「難道現如今,在女孩子和女人那裏,都是你這樣的冰塊男人更加受歡迎一些麼?」
「你想一想……」小魚兒摸了摸下巴,感慨道:「就連前日裏,在懸崖之上,你那副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都沒能引得多少姑娘為你傾心,但到了這裏,你這高傲霜冷的姿態一擺出來,就讓女人們為你要生要死……」
他瞥了一眼慕容九,慕容九方才還在死死瞪着他的雙眼游移開來,面上羞紅一片。
「還有那位……聽你的描述,很有可能便是十大惡人中近年來銷聲匿跡的『迷死人不賠命』的蕭咪咪……」
他長嘆一聲,妥協道:「看來這探尋敵窟的任務又要落到我身上了。」
他搖了搖頭道:「你既然現在沒有殺死她,也就是說,你留着她,還有價值。那麼,為了避免她賊心不死,色膽包天,做出不雅的舉止,讓你一劍刺死她,還不如讓我小魚兒身先士卒,深入敵陣,從內部瓦解敵方的佈局與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