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睡在我旁邊 第7章 114路恐怖電車(上)

    夜幕已經覆蓋了城市的上空,整個城市已完全陷入黑暗中。

    白天喧囂而熱鬧的街道此刻也寂靜下來,偶爾會有一輛疾馳而過的汽車打破這無邊的沉寂,遠處,天邊的一彎殘月發出慘澹而淒冷光芒,這個初秋的深夜,陣陣的寒風雖不刺骨,卻也並不輕柔,片片的落葉提醒着人們已是秋天了。

    路邊的公交車站牌下,站着一個中年婦女,身材微胖,雖然已不再年輕,但眉目間依稀看得出當年清秀的影子,她不時的看看表,已經快十點半了,本想下班早點回去的,可手頭的工作還沒完,要不是今晚停電,誰知道又得干到幾點,過幾天是丈夫紅偉三十六歲生日,買點什麼好呢,她一邊想一邊向車來的方向張望,可什麼也沒有,只有樹葉嘩嘩作響的聲音,仿佛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翻動。

    一陣悅耳的鈴聲,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紅偉深沉而溫暖的聲音:「小紳,還沒下班嗎?」

    「噢,已經下班了,我正在等公交車,還得好會才能到家呢,你們早點睡吧,不要等我了」梁紳溫柔的說道。

    「美美已經睡了,我哄了她半天才肯睡,一會兒我到下車的地方接你。」

    「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你不用來…」還要再說已被紅偉匆匆地打斷。

    「那可不行,我怎麼能放心,好了就這麼說定了。」語氣溫柔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持,紅偉的性格溫柔而倔強。

    掛了電話,梁紳的心裏湧起一絲甜蜜,雖是結婚多年紅偉對她的關愛卻是一點沒變,想到這裏,梁紳忍不住暗暗慶幸自己當年的選擇,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她的心忽的又一沉。

    終於,遠處有車燈一閃一閃的,在這黑夜裏微弱的燈光仿佛隨時都會熄滅,114路電車緩緩的駛了過來,車還未停穩,她就匆匆跳了上來。

    她一上車才發現,車上居然還有不少人。最前面坐着一對老夫婦,老先生不停的咳嗽,旁邊的老太太關切的替他捶背,嘴裏不停的嘟囔着,咳出肺來可怎麼辦。中間座着幾個時髦的年輕人一邊啃着什麼東西,大概是雞腿、兔腿之類的一邊在高聲談論着辣妹和小貝的近況。邊上有一個拎着大包小包,卷着褲腿的鄉下人,他緊緊地抱着他的包裹,警惕的瞪着每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人。車窗邊上坐着一位帶着孩子的中年婦女,她的三四歲的孩子總是試圖爬到窗戶上,而母親總是毫不猶豫的將她拽下來。跟美美差不多大,看見那個孩子梁紳忍不住微微一笑,母愛都是相同的。

    梁紳穿過人群,從車頭走到車尾,在最後一排靠窗戶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另一邊是個抱着孩子的男人,低着頭斷斷續續的哼着催眠曲,偶爾嘟噥一句怎麼還不睡。

    車開得飛快,不知開了多久,梁紳漸漸有些困,忽然感到頸後冷颼颼的一陣冷風吹來,她渾身一激靈,清醒了過來,轉頭看看車窗關得嚴嚴實實的,哪裏來的風,再看看四周,不知何時她身邊坐了一個男人,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低着頭,頭髮遮住了臉,正坐在那兒專心的玩着手機。她瞥了一眼,原來在發短訊。

    看看表11:10,到家還得20分鐘呢。都怪紅偉,好端端的不住城裏,非要到郊區那麼偏遠的地方買房子,說什麼地段好,有發展前途,就通一輛公交車,晚上出租司機都不願意去。

    想着想着她又有些困意,倚在車窗上又要睡着,忽然又是一陣冷風吹來,她再次抬頭看看四周,窗戶仍是緊緊地關着,連天窗都沒開,真是怪事。

    她正要閉上眼睛,忽然手機響了一下,有短訊,一定是紅偉等急了,她拿出手機,來電顯示卻是一串的0。哼!這鬼地方信號都不好。

    屏幕上顯示出一行字「千萬不要睡覺,趕快下車,離開這裏!」肯定是哪個同事在開玩笑,她把手機放回包里。剛放下,又響了起來。

    又是一行字:「快點下車,快!快!!」誰這麼麻煩,明天一定的問問。

    她忽然渾身一冷,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伺着她,她抬頭看看周圍,前面的老先生還在咳,幾個年輕人還在談論,調皮的孩子還在爬窗戶,鄉下人還緊緊抱着他的包,唱催眠曲的父親還在唱,一切都很正常。而她身旁穿西裝的男子卻沒有在玩手機,垂着頭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感到很煩躁,不知為什麼,好像有無數的小手在輕輕的撓着她的心,睡意全無,索性坐起來看看窗外。

    窗外,殘淡的月光下一棟棟的建築像是一團團黑黑的鬼影。路邊修剪得整齊法桐的枝丫這時看起來更像是無數張牙舞爪的鬼手,不斷的撲過來,又不斷的被甩在後面。

    馬路中央,有個穿着紅裙子的女孩子在過馬路,長發飄飄,裙裾飛揚,雖是夜裏也是掩不住的美麗。忽然,梁紳的眼睛瞪大了,一輛公交車直挺挺的沖了過來,速度極快,而那女孩竟然沒有閃躲,仿佛是要迎着撞上去一樣,梁紳要叫,卻也來不及了,眼看那個美麗的女孩子就要活生生地被當場撞死。

    更令人驚愕的事發生了,那輛公交車竟然穿過了那個女孩子,是的,徑直的穿過她的身體,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梁紳猛地站起身趴在後車窗上轉回頭看,窗外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偶爾有幾盞暗淡的路燈,哪有什么女孩子,更別說車禍。

    或許是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大概最近工作太忙,沒休息好。

    終於快到了,遠遠的她看到站牌下有個人影,是紅偉。她吁了一口氣,匆匆下了車。

    紅偉輕輕道:「怎麼這麼晚,也不打個電話?」

    「今天加班有些晚,讓你擔心了。」梁紳歉然道,心中一動:「你打我手機了?」

    「是啊,這麼晚了,打了好多遍都沒人接,可急死我了。」

    「沒人接?我手機一直開着的,」梁紳有些奇怪,「那你發短訊了嗎?」

    「沒有,怎麼了?」

    「我收到好幾個短訊,不知道誰發的,也沒顯示號碼,你看看」說着把手機遞給紅偉。

    紅偉打開手機卻是一臉的茫然「什麼也沒有啊?」

    「沒有,?」梁紳接過手機,短訊一欄是空的「我明明看到的,而且也沒有刪除,怎麼會沒有呢?」

    紅偉輕輕撫着她的頭髮柔聲道:「好啦,你一定是累壞了,別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梁紳凝視着這張雖已不再年輕卻依然英俊的臉,仿佛又回到當年初相逢的時候,他微微一笑,她如此痴迷。梁紳禁不住呆了

    「想什麼呢?我們回去吧」紅偉柔聲說道。

    忽然一個黑影從她腳邊竄過,她猛地一驚,忍不住叫了一聲。

    「咪嗚——」原來是只貓,那隻貓竄到對面平房的房檐上便不再跑,蹲在那裏遠遠的瞪着他們。

    「一隻貓把你嚇成這樣」紅偉微微笑道,

    「才沒有呢,」梁紳覺得渾身非常的不舒服,「我累了,回去吧。」

    回到家裏,梁紳顧不得別的先去看女兒美美,不知道什麼時候美美已經醒了,臉上還掛着淚珠。

    「媽媽,我的小金魚不見了」美美粉粉的小手揉着眼睛。

    「怎麼會不見了呢。」

    「哼,肯定是饞嘴貓偷走了。」美美撅着嘴

    「乖,爸爸明天再買兩條一模一樣的。」

    紅偉低聲說:「那兩條魚死了,我怕她難過。」是啊怎麼跟一個四歲的孩子解釋什麼是死了。

    好不容易哄睡了美美,梁紳有些奇怪的問道:「好好地魚怎麼會死了?」

    「不知道,我今天晚上換水的時候,發現肚皮都翻起來了,大概是忘了換水吧。」

    「我的咪咪你有沒有忘了餵?」梁紳有些緊張。

    「我那兒敢忘阿,它是咱家的三把手阿!」紅偉笑道。

    「哼,你是嫉妒它,所以推說是咪咪叼走了金魚?」語氣是嗔怪,眼裏卻是無限的情意。

    「我誰不嫉妒阿?連你老闆都嫉妒!霸佔我的私人時間,你這幾天都得加班嗎?」

    「是啊,」梁紳嘆口氣,「走了好幾個主管,留下一堆的事我去處理,還得做季度

    「是啊,」梁紳嘆口氣,「走了好幾個主管,留下一堆的事我去處理,還得做季度總結,能不忙嗎?你就體諒我一下吧」

    「我是心疼,」紅偉捧着梁紳的臉認真的說,「我不想你這麼辛苦阿。」

    望着紅偉深情的目光,梁紳心中一陣感動。

    「要是能永遠這樣下去多好。」梁紳小聲地說,仿佛怕驚走了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傻瓜,我們當然會永遠在一起了。」

    咪咪失蹤一兩天是常有的事,可這一次竟然有五天都不見它的蹤影,梁紳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偉,要不我們去找找它?我總有些不安的感覺。」

    「別擔心,」紅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咱家咪咪不欺負別人就算好的了,誰還敢惹它?」

    想起上會鄰居劉叔家的狗貝貝偷走了咪咪的魚,被它逮着了,結果攆的貝貝在樓里逃亡了好幾天,全樓的人都認識了咪咪。從此,貝貝見到咪咪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梁紳勉強笑了笑,還要再說什麼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原來是王嬸。

    「哎呀,小張阿,」還沒等梁紳說話,王嬸就急急地說,「我剛才看見樓前的花園邊上有一隻貓,好像是你家咪咪。」

    「它怎麼了?」

    「阿……你去看看吧,也可能我眼花沒看清,或許不是呢」王嬸說完就走了。

    咪咪躺在花園邊的草堆里,小腦袋歪在一邊,四隻腳懶洋洋的伸着,就像平時在家裏睡懶覺一樣。但是這一次它再也不會不情願的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跟在她身後,再也不會用它肉乎乎的小爪子輕輕撓梁紳的腳了。看樣子它已經死了好幾天了,沒有外傷,沒有掙扎的痕跡。梁紳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淚來。

    其他的同事都走了,梁紳還在忙着做一份報表,掃了一眼牆上的表5:40了,哎呀,她才想起來紅偉今天有事,讓她去接美兒園5:00就放學了。顧不得做報表,一手抄起大衣,一手抓起皮包,飛快的奔下樓打的向幼兒園奔去。

    幼兒園已經下班了,看門的老大爺正準備關門。

    「接孩子?都幾點了?連老師都下班了!」

    「孩子們都被接走了,沒人接的會有老師陪着的,現在老師們都走了,肯定沒有孩子留下。」

    「加班?加班就可以不管孩子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真不象話!現在着急了,早幹嘛呢?」

    「一個小女孩?扎着小辮子?」大爺搖搖頭,「我們這裏的小朋友多了,我可不認識那麼多!」

    「我們這裏不讓家長進的,下班後也不能進!」

    梁紳懇求了半天,老大爺終於說「唔,那好吧,你就去教室看看,不過要快點啊。」

    她衝進中(1)班的教室,教室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她心中一緊,「美美,」她一邊喊,一邊飛快的衝進每個房間,都沒有人。「美美……」梁紳無助的喊聲在教室的上空迴蕩,卻沒有一點回應。梁紳暗暗罵自己幹嘛要天天加班,加班、加班家也顧不了,孩子也顧不了,算什麼媽媽。

    草坪、滑梯、蹺蹺板、旋轉木馬每個可能的地方,都翻了個遍就是不見美美的影子,到底會跑到哪兒去了。她已經在幼兒園跑了好幾圈,她呼呼的喘着氣,雙腿發軟,雙手扒着牆,幾乎要支持不住了,「美美,你在那裏阿?不要嚇媽媽,你要什麼,媽媽都給你買。」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咪咪,想到咪咪躺在草堆里的樣子,想到美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說「媽媽,抱」梁紳的心仿佛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你要什麼都行,天線寶寶、藍貓淘氣、變形金剛、遙控車,你要養小狗狗也行,小兔子、小老鼠都行,媽媽不嫌髒了……」梁紳快哭出來了「你快出來啊……不要嚇媽媽了」她靠着牆,渾身都癱了,眼前發黑,幾乎要暈過去。

    「媽媽,我真的可以養小狗狗麼?」美美的聲音,細細的。

    梁紳猛地抬頭,美美正趴在牆拐角,手裏好像還攥着什麼東西,亮晶晶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滿懷希望的看着她,「寶貝!」她喜極而泣,一把抱住美美使勁的猛親,然後又推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個遍,又緊緊摟在懷裏。

    美美顯然被媽媽的又哭又笑舉動嚇壞了,瞪大眼睛「媽媽你怎麼哭啦?」

    「媽媽高興啊」

    大人高興也要哭,美美想不明白。又小心翼翼的接着問道「那~~,我真的可以養小狗狗麼?」

    「乖乖,你要什麼都行,寶貝,你跑到哪裏去了?急死媽媽了。」

    「我在那邊玩呢」美美朝牆邊指了指。

    「自己怎麼能亂跑的阿。」

    「不是我自己,有一個阿姨和我一起玩呢,來~~你看」說着,美美拉着梁紳轉過牆角。

    原來牆角後還有一塊地,剛才怎麼沒仔細找找,梁紳暗暗埋怨自己。野草叢生,看來好像荒廢很久了。

    「咦?阿姨呢?剛才還在這裏呢!」美美有些奇怪,晃着小腦袋到處張望。

    說不準是個人販子,梁紳心想,幸好找到了美美「寶貝,以後不准跟不認識的人玩。」

    「那個阿姨很好哩,剛才我害怕,坐在這裏哭,那個阿姨就來和我玩,還給我吃巧克力。」說着把手中的東西揚起來給梁紳看。

    一塊挺普通的德芙,梁紳一把抓過來扔掉,「寶貝,你要什麼,媽媽給你買,別人給你的東西不准要!」

    「為什麼啊?」

    「乖乖,有一些壞叔叔壞阿姨拿着糖果專門騙沒找到媽媽的小孩子,把小孩子騙走」

    「騙走會怎樣呢?」美美不明白。

    「呃~~~~騙走,你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見不到媽媽,可是小孩子心裏頭等的大事,美美不再追問

    一陣風吹過,梁紳感到冷颼颼的,抬頭看看四周,這荒地中竟有種異樣的陰冷的感覺。她趕緊抱起美美匆匆離去。


    謝過老大爺,梁紳又問了句:「平時其他人都不讓進嗎?」

    「是啊,園裏的老師都有工作證的!家長都只能在外面接孩子。」

    「剛才,是不是還有別的家長進來找孩子?」

    「從5點半下班到現在,整個園子裏就你一個人進去了!」老大爺非常不滿她懷疑自己的責任心。

    「噢,」梁紳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又道:「園子後面有一片荒草地,也沒柵欄隔出來,小孩子跑進去多危險啊」

    「這可是全市最好的幼兒園了,寸土寸金的,那會有什麼荒草地?」老大爺白了她一眼。

    「哦?」梁紳愣住了,不敢再多想,抱着美美匆匆回家。

    夜已深,整個寫字樓靜悄悄的,只有十樓的一個房間還亮着燈,梁紳正在電腦前整理文件,房間裏只有主機運轉和鍵盤打字的聲音。忽然,啪的一聲,顯示器黑了,主機停了,房間裏的燈也滅了,整個房間頓時一片黑暗。

    可惡,這時候停電,忘了存盤,梁紳有些生氣。拿起電話撥了電工部的號碼,嘟~~~嘟!~~~~嘟~~~,許久都沒有人接。搞什麼嘛,值班的幹什麼去了?梁紳只得放下手中的工作。等了一會,還是沒來電,又打了幾遍仍是沒人接。

    黑漆漆的房間裏,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音,梁紳忽然有點莫名的害怕,她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幾縷慘澹的月光,透過窄窄的窗戶,灑了進來。她倚在窗戶邊上,看着窗外,腦子裏不知想着什麼。

    吱——,輕輕的一聲,這着寂靜的夜裏仍然聽得很清楚。好像是有人在轉動門把手。

    「誰?」梁紳猛地回頭,盯着門的方向。辦公室的門是從裏邊鎖着的,這時候,是不會有同事回來加班的。

    卻沒有人回答,停了一會,吱——又是一聲,「誰?說話!」梁紳的聲音里有些顫抖,仍是沒有回應。

    背後有什麼東西,涼涼的,軟軟的,輕輕的纏在她的脖子上,梁紳渾身發麻,卻不敢伸手抓,她慢慢的,一點點地轉動頸部。

    轉過頭來,原來不過是窗簾,風吹的窗簾飄到她脖子上了,她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剛要鬆口氣,電話鈴猛地響起來,尖銳的聲音劃破無邊的寂靜,梁紳嚇了一跳,又笑自己有什麼好怕的,大概是物業打來的,她走過去,拿起聽筒,

    「餵?是物業嗎?怎麼還不來電?」

    電話那端卻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怎麼搞的?「請講話,!」

    電話中突然傳來咯咯的笑聲,是個很年輕的女子的聲音,

    梁紳駭了一跳,「你是誰?請講話!」

    可那個聲音並沒有停止也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的咯咯地笑。如果是陽光普照,明媚的時候,這個聲音應該是相當的悅耳動聽,可現在在這漆黑寂靜,毫無生氣的房間中,這笑聲顯得格外的刺耳而陰森。

    梁紳頭皮發麻,拿着聽筒的手微微的發抖。

    她強忍住內心的慌亂,故作鎮靜地又問了一遍。

    還在不斷的笑,仿佛是有什麼十分可笑的事。梁紳終於忍受不住,啪的一聲掛了電話,跌坐在椅子上。

    掛了電話,整個房間又歸於沉寂,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吱,又傳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梁紳渾身一顫,尖叫了一聲。吱吱,轉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仿佛什麼東西會突然破門而入。她雙手緊緊抱着頭,死死的閉上雙眼,蜷縮在轉椅里。

    就在這時,啪!燈亮了,房間裏頓時亮堂堂的,門外的聲音也消失了,像遇到救星一樣,她慢慢的睜開眼,緩緩站起身來,看看四周,沒什麼異樣,再側身聽聽門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梁紳不敢多留趕緊收拾東西下樓。

    到樓下大廳看到保安她就氣兒不打一處來。

    「你們怎麼搞的?停電也不通知一聲,電工部也沒人值班!停電的時候,還有人氣企圖撬我的門鎖,有你們這樣的物業嗎?這寫字樓我們公司是付了租金的,收了錢就不管了,什麼職業道德!講不講信譽阿,沒有信譽還做什麼?不如關門算啦!……」

    跟機關一樣掃射了半天,把那個年輕的小保安嚇壞了,停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這位小姐,我們~~是~~是屬於保安部的,電工部不~不屬於我們管的,」停了一下,看看她的臉色接着又道:「整個樓是一條線的,我們這裏沒有停電,電工部一直有人值班的,就在總台的另一邊,不過,,我們一直沒有聽到電話響阿,而且我們的寫字樓用的門禁系統只能刷卡進門的,下班就進不來了」

    「沒有?」她愣了一下,「我的房間明明停電了,」「哼!」她頓了一下,又接着道:「你們擅離職守,還藉口推託,工作不負責任,看我明天投訴你們!」說着怒氣沖沖的摔門而去。沒注意到門口飄過一個黑影。

    沒有等多久,很快,114路電車就來了。

    也許是比較晚了吧,車上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穿西服的男人和她一起上車,梁紳看了看車廂里,習慣的走到最後一排坐在靠窗戶的座位上,奇怪的是那個穿西裝的男人也走到最後一排,緊靠着她坐下,卻並沒有看她。

    梁紳看了看那個男人,他低着頭,頭髮遮住了臉,看不見他的長相,但她卻覺得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不知怎的梁紳忽然想起,公交車上有晚上非禮女乘客的報載,心中一跳,使勁又往窗戶邊上擠了擠,抬眼偷偷的看了看那個男人,還好,他好像要睡覺,不像是要做什麼非分的舉動。

    梁紳鬆了口氣,轉頭向車外看去,街上已沒有行人,偶爾會有一輛汽車飛馳而過。

    突然,她看見馬路中央站着一個紅衣女孩,那女孩輕輕轉頭,好像在往這邊看,雖然距離較遠,看不見她的面貌,可梁紳卻能感到她的眼睛好像在死死的盯着她,盯的她心裏發毛,就在這時,一輛汽車飛馳而過,徑直的穿過那個女孩,莫不是又有了幻覺?她再定睛看去,又有一輛汽車開過,那個女孩還站在那裏,一動未動。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梁紳心頭大駭,一種徹骨冰涼的感覺從頭頂開始在她身上蔓延。

    「嘎——」的一聲,車停了,梁紳心頭狂跳,瞪大了眼睛,盯着車門,仿佛那裏要鑽出什麼怪物。「咳咳,」一陣咳嗽聲傳了過來,上來一對老夫婦。原來是到站了,她略微放了放心。

    那對老夫婦看了看車廂里,看到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時愣了一下,在車廂前面坐下了。

    過了一會,上來幾個年輕的小伙子,一個抱孩子的婦女,都是往梁紳座的位置看了好一會兒,才在前面坐下了。看的梁紳很不舒服,好象她的座位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引得大家紛紛注目。

    又過了一會,上來一個五大三粗的鄉下人,他一上來就徑直往後走,眼睛一直盯着梁紳。她看着那個身材魁梧的鄉下人,心裏有些害怕,難道大晚上的要搶劫?不由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皮包。

    她身邊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本來好像在睡覺,卻突然抬起頭來,狠狠地瞪着那人,那個鄉下人已快走到梁紳跟前,突然感覺到那個男人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閒事,穿西裝的男人仍是盯住他不放,鄉下人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勁拽着,漸漸的放慢了腳步,躊躇了好一會兒,終於轉回頭坐到前面去了,轉身前嘴角泛起一絲嘲諷似的冷笑。

    梁紳感激地望了那個穿西裝的男人一眼,他卻垂下頭,仿佛又睡着了。

    又上來一個抱着孩子的男人,照例仍是往這邊看了看,然後朝這邊走過來,經過穿西裝的男人時,本來好像已睡着的他,發出一聲冷哼,抱着孩子的男人頓住腳步,看了看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坐到一邊去了。

    還好,一路上並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梁紳很快的回到家。

    家中燈光明亮,桌上豐盛的佳肴散發着陣陣誘人的香氣,音響里播放着輕柔的音樂,充滿了喜氣洋洋的氣氛,紅偉和女兒美美正在桌旁笑吟吟的望着她。一種幸福的感覺流遍了梁紳的全身。

    「今天是怎麼了?這時候你們還沒睡?」

    「媽媽,你忘了?」美美眨着眼睛問她

    「什麼事啊?」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阿!」

    「阿?」梁紳恍然大悟

    「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日子忘了,我真是糊塗了!」她歉然的說,心中暗暗責怪自己自己的粗心。

    「沒關係,我們記住就好,反正還沒有錯過。」紅偉一邊笑着說,一邊倒了杯紅酒。

    「叮咚——」門鈴響了,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你先坐下休息,我去開門。」說着紅偉起身去開門。

    「咦?怎麼沒有人?」門外傳來紅偉有些奇怪的聲音。

    過了一會,紅偉拿着個禮盒回到桌前來

    「沒人,門口放了這個東西,可能是誰把盒子放下,按了門鈴就走了。」

    「既是要送禮物,為什麼還要走啊?」

    「也許是覺得太晚了,不好意思打擾我們吧。」

    「會是誰呢?誰知道你今天過生日呢?」

    「不知道啊,」

    「哼哼,不會是哪個暗戀你的小女生吧?」

    「怎麼會,」紅偉笑道,「我都這把年紀了,老頭子一個,要錢沒錢,要色沒色,誰會打我的主意阿?」

    「那可說不準,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老男人。」梁紳佯嗔道。

    「好啦,盡說少兒不宜的話,你也不怕教壞美美,」紅偉轉頭叫女兒「來,寶貝,我們看看盒子裏有什麼好東西。」

    趴在一邊的美美早就迫不及待,急急的拆開盒子。

    「哇,一塊巧克力哎」美美舉起來叫道。

    梁紳看過去,一塊德芙,沒什麼好稀罕的,德芙?梁紳忽然想起在幼兒園上回找到美美時,也是這樣一塊巧克力。轉念一想,哪裏都能買到,有什麼好奇怪的。

    「還有一個蝴蝶結呢!」美美又高興的嚷嚷。

    一隻淺黃色的蝴蝶結,鑲着金絲邊,很漂亮,想必買的人也費了一番心思精挑細選。

    「是啊,好漂亮的阿,肯定是哪個好心的叔叔阿姨送給美美的,來爸爸給美美戴上。」

    梁紳看到那個蝴蝶結忽然臉色大變,不由分說,一把搶過來,跑到窗戶邊,拉開推拉門,連同那個盒子使勁扔了出去,好像是在扔個。

    紅偉和美美都愣住了,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梁紳看到兩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有點太強烈了,趕忙解釋道:「這來歷不明的東西,我們還是不要的好。」然後又對美美說:「乖,咱們不要這個,明天媽媽給你買個更好看的,好不好?」美美愣愣的點了點頭。

    梁紳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接着又對紅偉道:「我想起來,我早已提前買了禮物」,說着從皮包里拿出了一個包裝很精緻的禮盒。

    紅偉接過禮盒,輕輕拆開。

    「深灰色的!」紅偉歡喜地說,「好漂亮,我最喜歡了,就結婚前你給我買過一次,我還以為你已經不記得我喜歡什麼顏色的呢!」

    深灰色的?梁紳明明記得買的是黑色的,順聲望去,紅偉手裏分明拿着一條深灰色帶條紋的領帶。

    梁紳的臉色煞白,身子微微的顫抖。

    「你怎麼了?」紅偉看出梁紳有些異樣,關心的問。

    「哦,沒什麼,可能是加班太多了,有些累。」梁紳有氣無力的說

    「唉,你總是拼命的加班,自己的身體要緊。」紅偉嘆了口氣,語氣一轉「不說這些了,今天要高興,來,我們乾杯!」說着舉起杯子。

    梁紳勉強笑笑,也舉起杯子,呷了一口,喝到嘴裏覺得有點怪怪的,怎麼和平時喝得不太一樣?粘粘的,稠乎乎的,還帶一點點鹹鹹的,腥乎乎的味道,再看看杯子裏,透明的玻璃杯中盛的稠稠的紅色的液體,一點也不像是紅酒,竟然像,竟然像是血,一杯子鮮紅的血!

    梁紳一陣噁心,幾乎要吐出來。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事,沒事,我去洗一下臉」梁紳站起身,踉踉蹌蹌的奔到浴室里,隨手鎖上門

    「小寧,你怎樣了?有沒有事情?」紅偉在外面急切的敲浴室的門。

    「沒事的,你們玩你們的,我有些熱,洗洗臉,停一會兒就好。」

    「那就好,有事叫我。」紅偉放心的離開了。

    她呼呼的喘着氣,趴在洗臉池上,不停的用涼水往臉上澆。過了好一會,她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她抬起頭,凝神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因為這些天太累,已經出現了眼袋,眼角的皺紋也仿佛增多了,她輕輕嘆了口氣,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已經快40了,不過臉上的皮膚仍舊保養得很好,細膩而光滑,富有彈性,她禁不住用手指輕輕的在臉上摩挲着。

    忽然,她身子一晃,幾乎沒站穩。她分明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嘴角向上翹着嘲諷似的笑,眼神里滿是怨毒與陰冷。這是自己麼?鏡中的人分明是自己的模樣,一身得體職業套裝,頭髮仔仔細細一絲不亂地盤在腦後,一望而知的精明與幹練的職業女性。

    她所受到的教育與處世經驗,早就教會她如何露出一個迷人完美而大方得體的笑容,尤其是深處勾心鬥角職場,更讓她深諳處世之道,無論何種場合,形象是至關重要的,要在第一時間內讓對方的戒心降到最低,綻放一個溫柔而友好的笑容是她一貫的準則。但自己怎麼回莫名其妙的這樣笑?而且還是在自己獨處的時候?

    梁紳忍不住又向鏡子中看去,果然她轉頭鏡子中的人就轉頭,她抬手鏡子中的人就抬手,動作跟自己一模一樣。

    過了一會,再仔細看看,梁紳覺得鏡中的人仿佛又不像是自己了,她頭髮慢慢變長,長長的一直垂到肩上,遮住了臉,雖然看不見眼睛,可她明顯的能感覺到長發下面怨毒的眼神。衣服也不是職業套裝了,而是一身紅色的裙子。

    梁紳感到一股寒意從她心底涌了上來,她瞪大了眼睛,鏡中的人果然不是自己,「你是誰?」梁紳顫抖着問。

    鏡中的人卻沒回答,咯咯怪笑着,與她那天在辦公室聽到的聲音一樣!那種徹骨的寒冷讓她渾身打顫,頭皮幾乎要炸了。梁紳想跑,雙腿卻仿佛灌了鉛,半步也邁不動。那女子伸出慘白的雙手,那根本不能叫做手,而是兩隻骨頭架子,全是白骨,沒有一丁點肉。白骨森森,十指箕張,從鏡子中伸出來,慢慢的向梁紳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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