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江遲談完事就起身告辭。
郁庭川把人送下樓,發現宋傾城已經不在客廳,只亮着一盞洞燈,光線柔和,為這樣寧靜的深夜增添了幾分溫馨。
江遲說:「果然和獨居的時候不一樣了,家裏有了人氣。」
郁庭川聽了,眉眼間浮現出讓他感到久違的溫情。
江遲和郁庭川認識多年,自然也知道郁婧寧,在他的印象里,郁庭川只有面對那個妹妹的時候,雖然無奈,偶爾才會流露出這樣的動容,也是沒想到,婧寧過世這麼多年後,還會出現這麼一個人,能牽動郁庭川心底最真實的情緒。
目送江遲離開,郁庭川重新回樓上。
主臥的房門被他打開,伴隨着『咔嚓』一聲,原先屈膝靠坐在沙發上的人兒抬起頭,正襟危坐之際,快速合起腿上的日記本,問進來的男人:「江醫生回去了?」
一邊顧左右言他,一邊把日記本摻進旁邊的幾本輔導里。
她自以為做得周密,其實早已露了端倪。
郁庭川看到她藏日記本的小動作,不過沒拆穿,合上房門的時候,注意到沙發旁的購物紙袋:「下午有買東西?」
問話的功夫,人已經站定在茶几前。
郁庭川解了兩顆襯衫紐扣,動作隨意散漫,男人的喉結就近落入她視線,每個男人都有突起的喉結,說話時會輕微滑動,只不過以前,宋傾城沒有像這樣認真觀察過別的男性。
可能真是因為喜歡了這個人,所以覺得他身上任何部位都有着不一樣的魅力。
宋傾城探身拿過購物袋,取出裏面包裝精緻的奶瓶給郁庭川看:「沈徹付的錢,我讓他別買也不聽,被導購員哄得一愣一愣。」
郁庭川接過奶瓶簡單打量,隨後開腔:「他倒是有心。」
這話,相當於一種認可。
宋傾城彎嘴角:「沈徹說了,只有討好妹夫才能升職加薪。」
郁庭川聽了這話,也像被她的樣子逗笑,把奶瓶放回去的同時說道:「加薪的問題,你讓他改天來趟恆遠總部,我當面跟他談。」
「他那麼怕你,肯定不敢去。」
「我能吃人?」
宋傾城答:「你不吃人,但你會嚇人。」
郁庭川坐在她身旁,這時把手搭在女孩腿上輕輕捏着:「他怕我,你現在看着倒是一點都不怕了。」
男人的嗓音低緩,語氣藏着包容,聽得宋傾城動情。
她主動摟過郁庭川的脖頸,額角貼着男人臉側,說起甜言蜜語:「我愛你都來不及,哪裏挪得出時間怕你。」
郁庭川笑,眼裏有隱隱的情意。
隨後,瞥見她用手指偷偷去撓隆起的腹部,他緩聲道:「肚子癢了?」
宋傾城嗯了一聲,有種被抓包的囧,又聽到郁庭川開腔問:「洗完澡沒塗潤膚液。」
「剛才也不癢。」她小聲解釋。
懷孕中後期,肚子就像吹氣球一樣慢慢大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其它問題,比如腹部發癢,這是肚皮撐開過度引起的,也是要長妊娠紋的徵兆。
瘙癢症狀是前幾天有的。
剛開始覺得肚子癢,宋傾城忍不住去抓,郁庭川為此特意找江遲問了問,確定不是大問題,這才找出之前買的潤膚液給她塗上。
這晚,還是郁庭川替她塗的潤膚液。
宋傾城的棉質睡衣被稍稍掀起,她顯懷比旁人晚,現在五個月的肚子也沒有大得過分,這樣雖然方便遮掩,卻也令她擔心孩子的健康問題,幸好孩子活潑,時常在她的腹中翻來倒去。
男人把手放在她腹部,特別是抹了層潤膚液,按摩起來很舒服,宋傾城靠在床頭,感覺那股難耐的癢逐漸在消失。
郁庭川出聲叮囑:「癢了就塗潤膚液,少用手去撓,等撓破得了皮炎,到時候才麻煩。」
聞言,宋傾城乖乖點頭。
看着他細心照顧自己,有的時候,無法和那個恆遠五十周年慶典上西裝筆挺、拿着份件一路走來的男人聯繫到一塊,還有他靠在椅背上、長腿交疊的閒適坐姿,依舊印在她腦子裏揮散不去。
郁庭川洗澡的時候,宋傾城再次下床,光腳踩在地毯上,走去沙發那裏,取了自己的日記本,重新放回左側床頭櫃的底部抽屜。
這個床頭櫃沒被用過。
郁庭川要放東西,也是放在右側的床頭櫃裏。
宋傾城原先把日記本藏在拉杆箱裏,但是每天拿來拿去太麻煩,悄悄觀察了一陣,確定郁庭川不太用床頭櫃,她才把日記本轉移過來,為了掩人耳目,又在日記本上放了幾片衛生棉。
這樣,就算郁庭川拉開抽屜,看到是這些東西,肯定不會再往下翻。
收起日記本,宋傾城的嘴角微微上揚。
郁庭川沖完澡出來,發現宋傾城已經躺下,至於那本藍封日記本,也沒夾在輔導里了。
剛上床,女孩就轉過身來。
見她還沒入睡,郁庭川的聲線溫柔幾分:「在等我?」
宋傾城往他身邊靠了靠,結果人還沒挨近,肚子先碰到他手臂,愈發顯出她的笨手笨腳,一時間,沒再繼續湊過去,只是含糊的應聲,又道:「快睡吧,我也覺得好睏。」
說着,率先閉上眼睛。
郁庭川卻好像知道她的心思,沒有立即關燈,把人摟在懷裏,嗓音寬厚:「最近幾天專心備考,別的事暫時先放一邊,等你考完試再說。」
宋傾城有些悻然,嘴上沒說什麼,手卻在薄毯下伸過去。
手指剛搭在他的睡褲褲腰,郁庭川就拉住她手腕,語氣里滿是縱容:「想幹什麼?」
「檢驗一下。」
宋傾城頓了一頓,又說:「看你有沒有想不該想的事兒。」
這幾個月,她懷孕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哪怕已經是孕中期,郁庭川也沒有過度碰她,或多或少是顧忌到房事對孕婦的影響。
聽着她一本正經的解釋,郁庭川心裏失笑,隨後道:「本來不想,被你這麼一摸也得出問題。」
宋傾城聽了,仰頭,親了親他的嘴角。
然後問:「現在有沒有想?」
郁庭川看着她晶亮漂亮的眼眸,伸出手,拂開她頰邊散落的髮絲,然後低頭吻住她的嘴唇,齒關微啟,悄無聲息的,撬開她的唇縫,深夜裏,這樣的輕吻,比蜻蜓點水要重一些,卻又不是火熱糾纏,更像是一種安撫。
宋傾城被他親着,情動在所難免,自從懷孕後,兩人每一次的親密舉止,對她來說,熟悉又陌生,被輕咬嘴唇的時候,她下意識回應的更多。
這一吻,是郁庭川先放開她。
看着宋傾城呼吸喘喘,男人眼裏有了笑,語氣卻難得強硬:「好了睡覺,不為自己考慮,也多想想腹中的孩子。」
「……」宋傾城突然不想再理他。
關了枱燈,郁庭川又把背過身的她重新攬入懷裏,男人說話的時候,貼着她背脊的胸腔微微震動:「明天不去公司,在家裏好好陪你看,考試那幾天,不讓老趙送飯了,中午去接你,到時候一塊在外面吃。」
宋傾城聽了,心裏那點彆扭煙消雲散,可能女人就是這樣沒原則,在意的人稍微哄一哄,立刻就眉開眼笑。
不受控制的彎唇角,重新回過身,靠在他肩頭說:「我想吃玉米烙和拔絲香蕉。」
郁庭川擁緊她:「都依你。」
……
6月6日,高考開始的那一天,南城卻下起濛濛細雨。
早上八點鐘,教學樓過道上處處是學生。
宋傾城跟着其他學生進考場,找到自己的位置,教室里沒開空調,只有風扇在頭頂轉動着,有些慶幸是個陰雨天,她穿着校服外套,不至於熱出汗。
坐在她旁邊的,是個人高馬大的男孩。
對方正朝宋傾城這邊張望,見宋傾城抬頭看他,他立刻咧嘴笑,趁着監考老師不注意,低聲說:「小姐姐,等會兒求答題卡往邊上挪一挪?」
宋傾城:「……」
隨着考試鈴響,她想起剛才收到的短訊。
是郁庭川發來的,只有寥寥幾字:「盡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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